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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丨我的星辰大海:拓展生命的长宽高

袁卫星 新教育家 志道
2024-10-25



2024 年,这是我任教的第34 年。
34 年,我对教育愈发热爱;
34 年,我对教育的理想愈发坚定;
34 年,我愈发感受到,用生命唤醒生命、用生命润泽生命、用生命温暖生命,是一件多么有意义且幸福的事。


袁卫星

2023 年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一等奖、2022 年广东省教学成果奖特等奖、深圳市人民政府特殊津贴、深圳市“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全国教育改革先锋教师、全国优秀语文教师,广东省中小学名校长工作室主持人、广东省中小学名教师工作室主持人,广东省人民政府督学,广东省中小学德育指导委员会委员,深圳市地方级领军人才,华南师范大学、深圳大学硕士生导师,现任深圳市宝安中学(集团)校长兼高中部党委书记、校长。






教育是一种唤醒。这不是我说的,德国教育家斯普朗格说过:“教育的核心是人格心灵的唤醒。教育的最终目的不是传授已有的东西,而是要把人的创造力量诱导出来,将生命感、价值感唤醒。”我非常同意这样的观点。我本人就是教育唤醒的最好例子。

我生于1970年,小时候的理想是做个军人。这不仅是因为我父亲是军人,更重要的是,那一套绿军衣绿军帽在我拍人生第一张照片的时候武装过我。尽管部队没有去成,但在骨子里,我把自己看成军人,以父亲为偶像,直到今天,我在风一样走路雷一样做事的时候,还常常有这样的幻觉:我是一名军人。

读初中开始我便有作品在报刊发表,拿到稿费对于贫寒的家庭来说,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这时候我便有了人生的第二志愿:当不了军人就当作家。父亲虽不反对我拿稿费,但却反对我当作家。反对的后果是,高中毕业我愣是进了师范,用父亲的话说:“现在可以吃安稳饭了。”

毕业分配,放弃留校的我被家乡文化局看中,要我去搞专业创作,肺病严重的父亲咯出血来力阻,孝顺的我二话没说回了中学母校执教鞭。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在我工作不到三个月时,父亲竟撒手人寰。我悲痛至极,写下许多欲哭无泪的文字。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我在父亲坟上磕过三个响头之后,还是以“借调”的方式去了市文化局任创作员。当我成为作协会员并有幸向陆文夫、范小青等知名作家当面讨教的时候,我有一种类似在那艘著名的沉船船头“飞”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份《莫让优秀青年教师流失》的政协提案把我以行政命令的形式急召回课堂。面对曾经的出发点和眼前的停泊地,把钢笔换回粉笔的我有一种“迷不知吾所如”的感觉。而恰巧在这个时候,一位裤管挽得高高的农民,给了我睿者的指引。

那是一个细雨的午后,这位农民父亲打着土布雨伞来找他的孩子。这是一堂寻常的语文课,课开始仅有五分钟。我说:“有什么急事,你把孩子叫走吧。”那位父亲连连摇头:“这怎么可以?这可是语文课!让他听完这堂课我再带他走。”于是,这堂课有了一位特殊的听众——一位打着土布雨伞站在教室外滴雨檐下的父亲。这堂课我上得特别投入,就像一位高超的琴师,在五十多名学生的心弦上拨弄了一曲……


从此,我踏进课堂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堂课是我也是学生乃至学生家长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当我和我的学生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应当为这堂课的平庸苍白而惭愧,也不应当为这堂课的碌碌无为而悔恨。从此,我走下讲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今天这堂课,学生收获了没有,我收获了没有;课的哪一个环节处理得特棒,哪一个环节还有待提高。从此,我尘封起我的作家梦,把人生航向修正为:做一个特立而不独行的语文教师,记住学生,并让学生记住。


——这一年,已是1996年,我把它看作是我教育生涯的真正开始。


▲听袁卫星校长读绘本






从1998年开始,我每接一届学生都要进行一项“传统写作”:《感悟亲情》。98届,我先把我发表在《中国校园文学》上的“下水作文”《一杯薄薄的思念》读给学生听,这是我追忆已故父亲的一篇文章。然后我让学生课后温习一下朱自清的《背影》和日本作家栗良平的《一碗阳春面》,那是我最喜欢读,也是最喜欢教的两篇课文。我还推荐了傅天琳的诗作《梦话》给学生:“你睡着了你不知道/妈妈坐在身旁守候你的梦话/妈妈小时候也讲梦话/但妈妈讲梦话时身旁没有妈妈……”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则“下水文”,两篇旧课文,一首小小诗,以及寥寥的几句“串联词”,在学生心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响。这篇作文学生们交得又齐又快。

有学生在作文中写道:“如果老师不布置我们写这篇作文,如果没有他作文前的那番‘讲演’,我还一直以为,父母亲为我做的一切是应该的,我无须报答。然而,我现在明白了,这十多年,我亏欠太多……”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批改这篇作文,而是在看过一遍之后,发还给学生,并且告诉他们,希望他们把这篇作文寄给他们笔下的“亲人”,让他们的亲人来作出最好的评判。

此后的一个多月里,我陆续收到学生家长的来信,谈他们读了孩子作文的感受:有的感慨万千,孩子真的长大了;有的甜蜜无比,十几年的心血没有白费;有的激动不已,只要孩子懂,再苦再累也愿意……有的让我转信给学生,要和孩子一样,用笔,作一次情感的交流。

奥地利精神医学家弗兰克博士经常问遭遇剧痛的病人:“你为什么不自杀?”病人的答案,通常可以为他提供治疗的线索。譬如,有的是为了子女,有的是因为某项才能尚待发挥,有的则可能只是为了保存一个珍贵难忘的回忆。利用这些纤弱的细丝,为一个伤心人编织出意义和责任,找到“充实”——这便是他的“意义治疗法”(logotherapy)。我想,为了让学生不再虚空,为了让学生找到充实,我们的教育,能不能也来一些“logotherapy”(意义治疗法)?这种治疗,其实是一种唤醒。唤醒,也是一种教育。

里尔克在《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中写道:“请你走向内心,探索那叫你写的缘由,考察它的根是不是盘在你心的深处;你要坦白承认,万一你写不出来,是不是必得因此而死去。这是最重要的,在你夜深最寂静的时刻问问自己:我必须写吗?你要在自身内心挖掘一个深的答复 。”教育归根结底是一种唤醒——唤醒自我、唤醒学生,引导自我和学生“在自身内心挖掘一个深的答复”。


▲袁卫星校长《怀念红狐》学科渗透示范课






2003年,我在江苏翔宇教育集团任职,班上一名心理脆弱的学生因家庭原因在他的日记本上写下了遗书性质的文字,被同学及时发现并报告,作为语文老师和班主任的我在课前30分钟决定临时取消《陈焕生上城》一文的授课,改上《善待生命》。这堂课,我用一个罹患软组织恶性肿瘤,并被截去了一条腿的9岁男孩周大观的童诗《我还有一只脚》贯穿课堂。课堂所呈现的生命的韧性和弹性,所探讨的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成功地挽救了这个学生的生命。


课后我认真地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近几年,媒体关于中小学生自杀或者伤害他人的报道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触目惊心。是什么原因让孩子放弃自己如花的生命或者剥夺他人本不应被剥夺的生命呢?我的结论是:我们的学生正越来越多地处在生命焦虑的状态,而我作为教师,原来一直都只是在“教书”,而并不是真正在“育人”!原来我一直只做了个“教学生语文的老师”,而不是“用语文来教学生”的老师!


于是,我在语文教育教学的领域之外,开始“跳出学科看教育”,开始研究并实践“生命教育”。值得庆幸的是,20多年来,我一开始就得到了鲁洁、朱小蔓、成尚荣等先生的指点帮助,并和朱永新、冯建军、许新海、卢锋等人一路做伴。

我们成立新生命教育研究所来指导全国近200所新生命教育基地校,开设生命教育专设课程。我们组织编写的《新生命教育》《生命安全与健康》等实验用书贯穿小学1年级至高中3年级,在全国发行。由我主持的生命教育专设课程研究分别入选深圳市重大成果推广课题、广东省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专项课题、广东省基础教育课程教学改革深化行动专题研究项目、教育部政策法规司委托课题等,并于2022年获得广东省基础教育教学成果特等奖,于2023年获得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一等奖。







什么是生命教育?我们的理解是,以人的生命成长为主线,围绕着人的自然生命、社会生命和精神生命展开的专门化的教育,旨在引导学生认识生命、珍爱生命、发展生命,拓展生命的长、宽、高,让有限生命实现最大的价值,让每个生命成为最好的自己。这就是我们的核心理念。

人有三重生命,或者说,人的生命有三重属性。第一重是他的肉体生命,或称自然属性,生老病死,饮食生息,这是生命的长度。第二重是他的社会生命,或称社会属性,各种角色、权利义务,这是生命的宽度。第三重是他的精神生命,或称精神属性,超乎天地,思接千载,这是生命的高度。

我们认为,生命教育应引导学生,包括教育者本身,在生命“长宽高”方面达成以下目标:

珍惜生命。了解个体身心发展的规律,掌握促进身心健康的方法;掌握日常生活中的技能,学会保护自己,形成良好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

热爱生活。熟悉开放的国际视野下与他人相处的法则;认识到个体生命的共在性、以及他人存在对于自己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学会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相互关心、共同合作、彼此尊重、善于沟通;同情弱小,积极面对人际冲突,树立宽容意识;尊重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发展健康的人际关系。拥有个性化的积极力量,包括乐观、胜任感、自尊感、人际支持等。

成就人生。能够不断进行生命的自我体验和省思,欣赏和热爱自己与他人的生命,珍惜生命的存在,期盼生命的美好,体悟生命的意义,并且能够把这种生命的关怀和热爱惠及他人、自然,具有人文关怀、民胞物与的胸怀,以及宽广的人类情怀。 

怎样开展生命教育?

学科渗透。几乎所有学科都渗透着生命教育,有的显性,如《体育与健康》;有的隐性,如《语文》。

主题教育。包括青春期教育,心理教育、安全教育、健康教育、环境教育、禁毒教育、预防艾滋病教育、法治教育、慈善教育、生涯教育等等。

综合实践活动。比如,班团队活动,节日、纪念日活动,仪式教育、社团活动,社会实践等等。

校园文化。学校作为培养人的场所,其校园文化在启迪心智、确立人生价值等方面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但就应试教育仍行其道、生命教育空间逼仄的现状来说,我们呼吁形成以专设课程为主导,专设课程与其他课程的教学及各类教育活动有机渗透、相互配合、共同推进的生命教育实施机制,以使学生在专人指导下,从个人生活、学校生活、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对生命问题进行较全面的了解,更好地理解生命问题产生的根源及可以采取的对策。可以考虑每周开设一节专门的生命教育课,和心理健康课结合在一起;也可以拿出班会课中的一部分,讲授生命教育内容,形成系列。

无论哪一种方式开展生命教育,我们觉得最终还是围绕着生命的长(自然属性)、宽(社会属性)、高(精神属性),结合身边的人、事、物来展开。






2017年,我被深圳市作为高层次人才引进,先后任职于新安中学(集团)、宝安中学(集团),得益于宝安教育的强大教育资源,在两个集团均成立了生命教育研究与指导中心。我们创设生命教育专设课程,持续性、常态化,进课表、入课堂,形成了以专设课程为主导,专设课程与其他课程的教学及各类教育活动有机渗透、相互配合、共同推进的生命教育实施机制。

我们不放过任何一次对学生进行生命教育的契机。2018年9月,台风“山竹”肆虐深圳,在学校值守的我给学生写了一封信,寄语孩子们“心存敬畏”“学会思辨”“理解责任”。2019年10月,学校池塘里的小鸭长大后乱咬刚种下的睡莲,我向全校学生“求助”,公开征集“校鸭”管理办法,寻求解决鸭子和莲花的矛盾。2020年夏天,学校锄禾园瓜果飘香,我邀请五位博士,分别从生命教育的多个层面,为孩子们开讲“西瓜课”……我希望孩子们通过这些应时应景的主题教育,拓展生命的“长宽高”。2020年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给所有人都上了一堂很好的“生命教育”课。我大年三十返回江苏探亲,疫情来临,大年初一向全体老师发出利用网络给居家学生进行学习、生活指导的倡议,初三返回深圳,在全校教师的行动支持下,在深圳市乃至广东省率先推出网课,让学生“停课不停学”。随后,我们又将教材和教辅,加上文具和课外书,在第一时间快递到每一位学生,包括疫情最严重的老家在武汉的学生手中。我们推出《大疫面前,勇敢成长——青少年生命教育系列公益课》23讲,由朱永新、李镇西、冯建军、王一方、周国平、海蓝等专家学者联袂主讲,网上学习超300万人次。我们编写《新生命教育》(抗疫版)全网免费发放,受益师生数百万……

2023年,任职宝安中学后,我把生命教育的课堂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我在办公室里养了一缸水母,一缸为宝中学子而养的水母。办公室全天候开放不锁门不闭门,学生可以随进随出,在他们苦读死拼想要放松时,在他们遭遇挫折黯然落泪时,这小小一缸水母给了他们深深的慰藉,办公室也荡漾过无数的笑声。我很欣喜地看到,我这间小小的办公室,是学生公认可以疏解压力和情绪的安全去处。

我把生命教育的课堂搬到了学校的图书馆。将图书馆改造一新,与宝安图书馆、宝安围棋书院等结成联盟,让图书馆不仅成为学生的阅读中心,更成为他们的活动中心、成长中心。我在图书馆里开设《AI歌曲文学创作与电影鉴赏》生命教育课程,课程设置的初心是渴望丰盈学生成长的羽翼,期望让学生在课程中了解文字的力量、科技的魅力、人性的光辉、创造的乐趣。我很欣喜地看到,改造一新的图书馆不仅成为宝安中学最重要的文化场所,而且成为展示学校生命教育魅力的最佳代言。

我把生命教育的接力棒交到了宝中学生的手上。我支持他们成立“校猫社”,支持他们救助校园里受伤的新生的小鸟,支持他们喂养校园里的锦鲤、乌龟,支持他们照料校园里的一草一木,我期待他们成为校园真正的主人,期待他们在关怀其他生命的同时,提升自我自主性、开展生命教育的能力。我很欣喜地看到,培养学生养成自主的、可持续性的生命教育能力,宝安中学正在行动。

在宝安中学,为更好契合高中学生对生涯规划的现实需求,我把生命教育课程中的“生涯规划与价值信仰”部分做了更为细致的探索,构建“一体三翼五平台”体验式生涯教育课程体系,即以生涯课堂为主体,生涯测评、生涯体验活动与生涯咨询为三大助力,常态化推进职场人士大讲堂、毕业生交流会、走进大学或职场、生涯人物访谈和模拟招聘会五个平台的生涯体验活动。全国劳动模范、大学教授、企业创始人……各行各业的“大咖”走进校园,用生动有趣的案例向同学们介绍各个行业人才的特征和所需具备的能力与品质,帮助同学们增强生涯规划意识,提升生涯规划能力,初步树立职业理想。我很欣喜地看到,多元活动的开展成功地唤醒学生内心的力量、激发学生成长的潜能,拓展生命的高度在宝中校园里有了实实在在的脚印。

▲舞台上的学生们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夏丏尊先生在《爱的教育》译者序言中说,教育“单从外形的制度上方法上,走马灯似的更变迎合,而于教育的生命的某物,从未有人培养顾及。好像掘池,有人说四方形好,有人说圆形好,朝三暮四改个不休,而于池的所以为池的要素的水,反无人注意。教育上的水是什么?就是情,就是爱。教育没有了情和爱,就成了无水的池,任你四方形也罢,圆形也罢,总逃不了一个空虚。

2018年7月的某天,九年级一班张凯文同学的爸爸给我发来短信,给我汇报了孩子的中考成绩——总分448(满分460)。对于这位全区中考总分第一名的孩子,我回复信息祝贺了他。当天,我还接到另外一个学生家长的微信,也是报告成绩。她的孩子比凯文整整少了100分,我同样祝贺了她,而且还多了两个字:“热烈”。她也很高兴,因为孩子“终于有书读了!”原来,她的孩子进入初中尤其九年级后一直是被动学习状态,到后来甚至开始自我放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来上课,课上还爱趴台。她说,是我的一个措施挽救了她的孩子——我要求班主任将上课趴台的同学调至教室第一排,不抛弃,不放弃!把他们调到第一排,调出了对这些孩子的关注,调出了孩子的自尊和自信,让他们得到老师更多目光的温暖、言语的关怀、方法的指点和信心的鼓励。

好的教育,是能走进学生心灵的。而走进学生心灵,前提是理解学生。现在的学生普遍处在生命焦虑的状态。首先是学业压力产生生命焦虑,其次是交往困惑产生生命焦虑,再次是青春萌动产生生命焦虑。尊重学生就是最好的教育手段,一个不懂得尊重学生的老师,是难以走进学生心灵的。苏霍姆林斯基说,教师要“在每一个学生面前,甚至是最平庸的、在智力发展上最有困难的学生面前,为他打开精神发展的领域,使他能在这个领域里达到顶点,显示自己,宣告大写的‘我’的存在,从人的自尊感的泉源中吸取力量,感到自己并不低人一等,而是一个精神丰富的人。”

做初中班主任的时候,班上有一名学生功课不好,见到考试就害怕,常常借故“逃考”。尤其是数学考试,哪怕是小测验,也要提前两天“装病”,数学成绩可想而知。有一次又要考数学 ,我提前三天从数学老师那儿“偷”来一份试卷。在我宿舍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我手把手地教他答题,从头至尾,无一遗漏。考试的时候,这个学生把我教的忘掉几乎一半,但是还好,考了71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接下来的一次考试,我又“偷”到了试卷。但是这次我告诉他:“试卷你自己琢磨,我实在没时间教你。”于是他借了同学的听课笔记,翻了自己的教科书、练习册,甚至绕着弯子向学习尖子问问题。考下来,他得了80分,用数学老师的话来说,“简直是奇迹”!再接下来,他突然不要我“偷”来的试卷了。他说,他已经认真听课,作业一次也没落下过。我由衷地赞扬了他,并且用礼拜天整整一天的工夫,和他一起复习考试的那个章节。复习完,我把“偷”来的试卷交给他,让他亲手扔进纸篓……这一次考试,尽管他只得了63分,但挂在他脸上的,是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从此以后,他再没有逃过任何一次考试。第二年中考,他顺利地考上了普高……

我和同事们说,做老师做得好,可能成为学生生命中的“贵人”;做得不好,则可能成为学生生命中的“罪人”。只要你有心做学生生命中的“贵人”,把学生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你会想到比“偷试卷”更好的方法来帮助学生。


现在看来,我这样做是对的,也是收到了效果的。你看,这个孩子就被“挽救”过来了;你看,他虽然不是“状元”,但他的初中三年,尤其是最后一个阶段,并不算虚度;你看,他也“终于有书读了”!他理应获得和张凯文一样的点赞和祝贺!







如何关爱帮助每个学生,让我们的孩子都能沐浴阳光,我们现在形成了一些制度化的东西。比如,定期家访,全面推行成长导师制。导师制实行双向选择和网格式管理,真正做到全员、全方位、全过程地对学生进行一对一的结对帮扶。比如,新父母学校,助推家长成长。推出“新父母学习菜单”,开设 “云校通”联系平台,开展“电影课”活动,开通24小时心理援助热线,开设特殊家庭家庭教育工作坊,等等。比如,延时服务,365天不闭校。我们“文化立校”,把学校建成图书馆,把学校图书馆办成了宝安区图书馆分馆,也是深圳市最美校园图书馆,晚上开到9点,白天全天候开放,365天不闭馆,还提供教师志愿者辅导服务。比如,支教帮困,播撒希望火种。我以个人名义组织发起的“留守儿童公益群”一对一资助的留守儿童超100人,已连续资助超5年。除了捐赠物资外,我们还开展了暑期陪伴、送培送教、与留守儿童共读一本书等活动。近3年,我们为留守儿童捐赠的图书超过了6000册。


2023年,我到宝安中学时,生命教育课程的相关成果已荣获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一等奖。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莫大的鞭策,使我更为渴望与更多“尺码”相同的人交流与对话。二十来年探索与实践的沉淀,也一直在告诉我,生命教育的开展不应该偏居一隅,更不应该停滞不前。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激励我,“生命教育的内容应该随着新时代学生新的成长需求而推陈出新,与时俱进。生命教育的成果不应该就此迟滞,而应该不断在新的领域开疆拓土,不断拓展边界,让更多的师生家长受惠。”

如今,我们已踏上了新的征程,生命教育成果的公益推广,借力田家炳基金会“基于生命长宽高的中小学生命教育课程实践推广”的项目平台,已逐渐取得成绩。我们正与来自25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覆盖基础教育全学段的171所学校及多个区域共同开展生命教育实践与研究,与香港教育大学共同组织开展“二十一世纪下的生命教育与核心素养——海峡两岸港澳地区生命教育经验整合”项目。生命教育正以更开阔的视野,更开放的姿态,在不断夯实,不断发展。

教育是关乎生命的事业,需要我们坚持长期主义,不断扎根沉淀。“用教育的理想,办理想的教育”,34年来,我听从内心的召唤,“一辈子做好一件事”,不辜负自己的选择和坚守,始终追求“有意义,有意思,有可能”的教育,拓展生命长宽高;始终追求学生全面而可持续的生命发展质量观——“生命性质量、学业性质量、发展性质量”,让每个生命成为最好的自己。

我的导师对我说,人生最大的需要,是被需要。社会需要你,你就有做不完的事业;他人需要你,你就有交不完的朋友;亲朋需要你,你就有享不尽的欢乐。被需要,是因为拥有独特的价值。这种价值,可以是一种能力,可以是一种担当,可以是一颗炽热而乐观的心。

曾有人问我,这些年,你每周七天到校,每天十二三小时,甚至十五六小时在校,是怎么做到的?我没有回答,其实答案是有的。那就是,我觉得学校需要我,学生需要我,老师需要我,家长需要我。要让学生开心、老师舒心、家长放心,任何时候,咱都得尽心、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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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期/2024年/7月刊


排版 | 张庆

审核 | 王竹 金鑫 朱埼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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