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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食欲」到「食育」

🎓 小样 Young
2024-09-07


这是写在论文终稿最后的“后记”,夜里想的,白天写的,写起来没刹住车就码了3000字,主要还是写给自己。如果你对我感到好奇,不妨耐着性子读完这篇流水账。因为文章没有插图,可能造成阅读体验欠佳。



记得毕业论文开题的时候,答辩老师盯着我报的题目看好久,最后问我:“你是因为自己感兴趣所以想研究这个的吧?”我点头应允,但心里却还觉得少了点什么,可一时又找不到比“兴趣”更具概括性的说法。论文定稿前,我翻出出版人郝明义对当代文化学者张隆溪的一篇采访文章,一眼看到的一个词,让我瞬间找到了自己写这论文的最佳解释。


这个词是“自觉”。兴趣是一种自觉,是在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下个人最自然的倾向;此外,品味(Taste)亦是一种自觉。品味与兴趣,有意义重合的部分,但是品味带着超出一般层次的意味,超乎生存温饱的基本需求,而具有文化的意义。品味之所以为自觉,不仅仅是对贵族阶层而言,即使是普通人,都会对更精致的文化层次心向往之。人终究还是想过比较好的日子,那么品味的作用就是告诉人们,什么是好的东西。


所以以美食作为自媒体的研究切入点,不全然是自己的兴趣,最根本还是作为人的自觉性,想探讨在这个“什么东西都来去如风的时代”中,美食作为我们心向往之的存在,究竟具有怎样的意义。尤其在充斥消费符号的社会文化下,美食被利用为食欲的诱饵,却掩盖了其作为文化品味表征的“食育”作用。消费主张下,西方那句“ You are what you eat ”常被人借用来标榜个性,但事实上,有多少人是从食物上去认知自己的呢?


是人,就离不开食欲。但随着大多数人能够实现温饱,“食育”的表现也日渐显现出来。最为典型的三类“食育”方式包括:原生家庭饮食习惯的养成;年龄增长带来的生活方式变化(比如外食模式,独居生活下开始学习烹饪);以及媒体环境的教育(美食作为生活方式倡导者的旗帜)。从食欲到食育,是社会趋势,但在我自己身上的表现,是进入大学后种种经历积累而形成的“自觉”方向。


想起来在大学的第一门广告专业课上,老师布置的一个题目是给“哈根达斯”策划一个广告案。因有“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这句经典的文案,我跟同组同学就想仿照台湾的意识形态广告,把消费品和人的欲望关系本质联系起来。可最后的文案并不理想,以致我现在都没记住当时写了什么。而6年后我从消费文化的视阈去研究美食符号的传播,这在冥冥之中与6年前的问题产生了呼应。


这种呼应启发我,是不是可以在这六年间找到更多自己在做“饮食传播”的线索?


2011年我刚来北京时,感受到的生活“剧变”不是成为大学生独立生活,而是北方食物的口味。一个人能从不吃辣到欣赏辣的变化,确是人生添一味的惊喜。如果辣是种隐喻,它对从小生活在南方沿海城市的我来说,是外来者的角色,象征着冒险;而离家北上,对辣的接受实质也是开启自我冒险的心理暗示。初到北京,我一边热衷尝试着从未体验过的饮食风味;一边也产生了家乡的本土饮食进行深入探寻的想法。当眼前的海水骤然宽阔,人的本能是把船桨握得更紧。


现在想来,大一时自己常常单程花2个钟头去一位家族长辈住处拜访,背后很大的驱动力是能在他家吃午饭。这位我在家乡时从未听闻的长辈,通过食物带给我在北京最初的“归属感”。渐渐地,我亦发觉食物是传播人与人关系信息的一种媒介。


2012年的暑假,我召集了一个小团队策划完成了一部关于家乡福州饮食的微纪录片《没有虾的虾酥》,内容是从早餐类型窥见城市生活的变奏;2013年的小学期,和同班同学记录下5位校园周边餐饮人的北京故事,拍成短片《从残街到北京》,四年过去,现在仍驻守在残街被访者的只剩下1位。


2014年,是移动互联网应用的繁盛时期。那年自己一边上着专业开设的互联网产品课,一边在一家科技媒体类的互联网初创实习。记得那会儿自己在做关于“下厨房”这款App的产品分析报告,借由工作需要采访应用开发者的机会,和同事拜访了当时还在回龙观别墅里办公的下厨房创始人 Tony。聊到用户,Tony给出非常清晰的用户画像和他们使用产品的场景,让我印象尤深的是,Tony提到搭建产品内社区的洞察时说“厨房里的人其实是很孤独的”。这个洞察,在现实中的依据是传统住所中的封闭式厨房和长期固定的家庭分工。


在这家互联网公司的实习经历还带给我关于“生活方式”的启蒙。移动互联网方兴未艾,生活方式多是实体消费的表现,是风格化的衣食住行,其精神传播者也多半是文化精英、潮流明星还有时尚媒体的编辑们。而随着互联网产品的类型丰富,产品的设计审美提高,人在不同的应用跳转之间亦建立起一种网络化的“生活方式”


这一年,亦是微信自媒体“最好的时代”。个人的话语表达还不至屈从于“标题”;热点是自造的,而不是摩肩接踵追逐着的;微信用户也还处在快速增量的阶段,所以这年自媒体的早期进入者也赚得盆满钵满。2014年9月,我也开了自己的微信公众号,起初是将这一亩三分自留地作为延续本土文化记录的试验田。


2015年,我进入了第二家互联网公司实习。这份实习最大的收获,除了把“大众点评”搜索功能用得门清,就是建立了一种对一线城市饮食消费需求的认知途径。那段时间的工作是每天按着关键词搜索北京餐饮店,创建产品内的“流行标签”,诸如“独立咖啡店”、“露台餐厅”、“24小时”、“牛油果”等。创建一个好的标签,就是发现一种能快速建立消费联系的适用场景。工作中的意外之喜,是和一家台湾私房菜馆老板娘的私人情谊,在见证一家餐厅从默默无闻到成为明星商铺的过程中,自己最珍视的还是一碗红豆汤的人情温暖。


这一年也因为保研缘故突然失去了就业压力,很偶然地开始尝试用手机画插画。兴趣也好,自觉也罢,一开始画的就是食物。从刚开始为消磨时间画,渐渐想为“表达”而画,一边画一边在思考插画这种视觉媒介的特点和应用领域。虽然至今仍是“零基础”的背景,但确实有感于插画给自己多了种可能性。


除了工作和兴趣,饮食经验得以开拓的另一重要原因是谈恋爱了。恋爱的初期,实质上是两人交换彼此生活经历的过程。当与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后,从最开始被带去对方常去的餐厅,到找到两人共同喜爱的餐厅,最后结束于“去TA会喜欢的餐厅”吧。恋爱中的自己,可能会为第二天的约会整晚搜寻餐厅信息,连带周边游逛地点一并做好功课。以至后来自己也能为不同朋友的各异需求推荐合适的餐厅。其中对用餐需求分析和喜好琢磨的训练,也帮助自己建立起“食物是一种沟通媒介”的认知信心。


真正开始产生将“饮食传播”或“美食内容”列入工作范畴的想法,是从2016年年末开始。在此之前接手过两份兼职,一个是帮一家国际旅游点评网站做社交媒体的内容营销,其中关键的体会是美食类选题在旅行频道下炽手可热;另一份兼职是负责一家生活消费媒体的市场活动策划执行,这份经历的关键在于真正参与生活方式倡导者的幕后工作。


去年年底,也是中期答辩前一晚在中信书店听了詹宏志讲“编辑的思维”。这场讲座对自己产生了洗牌式的冲击。尽管确实偏爱纸质读物,但涉足“出版”,担当“编辑”却是自己从未考虑过的方向。而詹先生关于“编辑”的三个说法,一下子刷新自己过去对编辑的误读:一、编辑是寻找社会议题,前瞻社会趋势的人;二、编辑不仅限于出版行业,任何行业都需要编辑的思维;三、出版行业也许会没落,但好编辑的价值只会不断提升。这场讲座促使我暂时跳出过往熟悉的互联网行业,而对“编辑的思维”充满好奇和求知欲,乃至产生要运用这一思维来做饮食传播或美食内容的想法。甚至在今年,自己真的投身于一本食物生活方式类Mook做选题编辑和撰稿。


2017年,开始策划并实践个人的编辑计划——“1000小食”计划。这项计划的酝酿过程恰好与自己的毕业论文撰写时间同步,所以二者也互相启发思考。通过对美食类自媒体传播的文本进行分析后,发现饮食文化性的消弭及公共价值的缺失,加之此前对个人原生家庭的影响分析,自己更明确了“1000小食”计划所具备的价值。


纵观自己的整段大学经历,感到尤为幸运的是一直能应用自己的专业所学和学科视角去探索兴趣领域。而能够享有这样的自由空间,一方面是父母“放养”的教育理念,感激他们一直以来都愿意相信我,并且提供给我充分的自主选择权利;另一方面是我的研究生导师,我从本科开始就听他用兼具经济学理性和营销学人性的思维来分析问题,令人感慨的是,他也始终支持学生做自己兴趣之事,并尽己所能地帮助学生在兴趣之事上看得更为全面,思考得更为深入。


饮食是自觉,传播是专业,“饮食传播”或许是更贴近自己大学学习和实践经历的说法。回顾这6年,竟然也慢慢积攒了在文化内容生产,媒体,互联网,出版甚至餐饮营销领域的细碎体验,从食欲到食育,后者不仅让我通过食物更加了解自己,食物也成为个人生活方式中的重要表达载体。而1000小食计划2.0,将是个人进行“食育”实验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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