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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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伴儿去世不久,一位好友来家里,她见卧室里摆着两幅放大了的照片,一幅是一位资深摄影家为我们在海南岛天涯海角石刻前照的,我和老伴儿执手笑看远方,洋溢着快乐激情。一幅是2016年大寒日这天,在北戴河鸽子窝为老伴儿拍的靓照。说靓照是不虚的,我们顶风冒严寒登上鹰角亭,四周看看,整个公园就剩我们两个人!我对老伴儿说,既来了就转转,我给你拍一张,做个大寒游园纪念。于是,我叫老伴儿在鹰角亭东侧一丛树下站好,当时寒风呼呼地吹着,她身后的树枝摇晃着,太阳朦朦胧胧的。我举起数码变焦相机,在寒风中迅速按下快门,为她拍下这张照片。嘿嘿!效果竟是那样好!当时她已是76岁高龄,其气韵色彩像一个40来岁的女人,光彩照人。此片人见人爱,她和我更喜欢。我的这位好友见状,出于好心,说,她走了,你们缘分已尽了,你不能老这样,这两张照片再摆在这儿不合适,说着就动手把这两张图片扣过来了。
我以为看不到照片,从此便不再想她了,不再悲痛了,渐渐地会把她忘掉。老处于悲痛抑郁中怎么能行呢?可事实上,我依然沿着惯性前行。每天不管走到哪儿,不管什么时段,也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她,她的身影,她的声音……
就说过节吧,本来是高兴的事,在外地的孩子们都回来了,准备了满桌菜肴,可谓丰盛。大家围坐一桌,高高兴兴。可我一看,“遍插茱萸少一人”,举着酒杯的手一个劲儿地抖,差点把酒晃出来,我的双眼使劲憋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嘴里还轻轻地念着:“春节快乐……”
过端午节,女儿买来各式各样的粽子,一端上桌我就想起她。去年端午节前,我俩到戴河生态园游玩,赏荷花,听蛙鸣,看小鱼儿慢慢游,回来时还采回芦苇叶,她包了一锅粽子,亲友们都知道她包的粽子好吃。我看着名牌粽子,心里闷闷不乐,哪有她包的粽子好?
“五一”节前,我到开放广场公园赏花,在一棵西府海棠前驻足,那花开得鲜艳娇媚,那小蜜蜂痴情,也不飞了,干脆就趴在花蕊上,历代文人墨客都痴迷海棠花,“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她也最爱海棠花,她还能讲周总理与邓颖超爱海棠花的故事。如今花正艳,却少了赏花人!
暑期天燥热,我到海边转转。站在西浴场银色的海滩上,一阵海风吹来,暑气全消。穿着各式艳丽泳衣的人们散满了海滩,浪花飞溅,海鸥鸣叫,欢声笑语,我想起每年暑期我俩都来这儿游泳,她不下水,就坐在沙滩上,拿着望远镜看我在海里畅游。我一上岸,又递毛巾,又递吃的喝的……现在满海滩的人,唯独没有她,只有一根孤零零的拐棍陪着我。
文化生活方面更离不开她。我们最爱听家乡的评剧。走过小区乒乓球室,心发慌,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因为她去世前,天天同我打乒乓球。每次我从图书馆回来,一进门,第一句话她总是说,你又发表了什么文章,拿来我看看,她是我第一个读者。就是平时走在小区路上,好像她就在我的身旁,形影不离,有时还能听到她亲切的说话声……
白天如此,夜里梦里也有她。不久前,我做了一梦,梦见我正在上网,清清楚楚听见她亲切地说:“我回来了,我怎么进入网络呀?”我又惊又喜,老伴儿回来了,我忙不迭地说,呵呵,快来吧,QQ和微信都没变,你快进来吧!我赶紧打开灯——房间空我一人!眼角两滴泪落下来……
老伴儿离世快一年了,有人说时间是记忆的橡皮擦,显然,这个橡皮擦对我效果不理想,我干什么都想起她。和老伴儿相濡以沫几十年,两个人活成了一个人,她的音容笑貌刻骨铭心。我告诉自己,既然忘不了,就高高兴兴地看着她。想到此,我伸手又把那两幅照片正了过来。
文:杨绍勤
编辑:张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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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审:赵明
终审:何义安 周岩
③ 孩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