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时光不可空过——莲池大师《竹窗随笔》选读(七)
时光不可空过(一)
世人耽着①处,不舍昼夜。曰:“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耽赏玩②也。“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③,耽曲蘖④也。“野客吟残半夜灯”⑤,耽诗赋也。“长夏惟消一局棋”,耽博弈⑥也。古有明训曰:“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当勤精进,如救头然。”⑦今出家儿,耽曲蘖者固少,而前后三事或未免焉。将好光阴蓦然⑧空过,岂不大可惜哉?
注释
①耽着:玩乐、沉溺。
②赏玩:欣赏玩味。
③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此语出自唐代李白《襄阳歌》:“鸬鹚杓,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鸬鹚杓,刻为鸬鹚形的酒杓。鸬鹚,音“卢慈”,水鸟名,俗叫鱼鹰、水老鸦。
④曲蘖:曲,音“趋”,指酒。蘖,音“涅”,酒曲,酿酒用的发酵剂。《书·说命下》曰:“若作酒醴,尔惟曲蘖。”
⑤野客吟残半夜灯:此语出自五代夏宝松《宿江城》诗:“孤猿叫落中严月,野客吟残半夜灯。雁飞南浦砧初断,月满西楼酒半醒。晓来羸驷依前去,目断遥山数点青。”
⑥博弈:局戏(弈棋之类的游戏)和围棋。
⑦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当勤精进,如救头然:此四句出自《警策大众偈》及《普贤警众偈》。
前两句是《出曜经》中叙述佛陀因见三条大鱼被惊涛浸灌,流入浅水,各自挣脱厄难的情景而说的:“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
后两句是《普贤警众偈》上说的:“大众当勤精进,如救头然,但念无常,慎勿放逸。”是警策行人应当奋勇前进,不可稍有松懈。
此二偈合在一起,很早就为丛林念诵仪中采用,北宋《禅苑清规》卷二“念诵”条下采录此文,以后各种清规和念诵集也多收录。
⑧蓦然:不经心的、猛然。
译文
世人如对某一事物产生兴趣爱好,便不分白天黑夜耽溺在其中。如《古诗十九首·生年不满百》云“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这就是喜爱游赏湖光山色的人说的。又“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这是贪好饮酒的人说的。“野客吟残半夜灯”,这是沉溺于诗赋的人说的。“长夏惟消一局棋”,是沉迷于下棋的人说的。古有明训教导我们:“要警觉这一天过去了,人的寿命也随之减少了一天,应当要勤恳的精进修道,就像为了救灭烧到头上的大火一样,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现今的出家人,耽于饮酒的人固然少,而对于前后所指的三种嗜好,却未必没有。如果将宝贵的光阴就如此毫无意义的空过,难道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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