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狂飙》的爽，是逆反和共情，是快意恩仇和命运的偏差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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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飙》，黑帮老大成长史，可惜的是结局
文/河岸《狂飙》一路狂飙，成为2023开年好戏。想起了去年的开年大戏《开端》，反复循环，大家都困在循环里出不来，就跟困在疫情里走不出来似的，还是《狂飙》这个名字好，希望是个好兆头。这个戏，好剧本和好演员相互成全，制作精良，情节吸引人，台词接地气，节奏也把握得好，满满的年代感和真实感，应该能成为《潜伏》《琅琊榜》那样的经典剧。
一本书，一部剧，最重要的是人物塑造，人物要有血有肉，丰满立体，而不是单薄平面。这部剧的反派人物做到了。张颂文饰演的高启强，从社会最底层的卖鱼贩成长为黑白通吃，风光无限的集团老总和黑帮老大，堪称励志。他爱他的家人，重情重义，让人恨不起来，他举手投足霸气十足的黑道老大的拉风样子让人想起《上海滩》里的许文强，这回，内地剧黑帮老大的第一把交椅，就让张颂文给坐稳了，孙红雷比起来也是逊色了。同样，大嫂陈书婷的扮演者高叶也把黑帮大嫂的气质把握得死死的，有情有义，也够狠够劲。
两个演员都是演了多年的小角色，这次都凭借傲人的演技脱颖而出。两个演员本人的故事也绝对励志，张颂文，25岁时“大龄青年”考入北电，头三年北漂，见了700多个剧组接不到戏拍，四十岁了才演了一个重要角色，完全是凭着一腔热爱挺下来的。陈书婷演《边境风云》，快给保鲜膜憋死了，电影海报上都没她的名字。一个是35岁的大龄女青年，一个是46岁的中年大叔，不得不说，这部戏的导演够有眼力。另外几个配角也选得好，都特别出彩，印象深刻的是徐冰演的黑老大，还有李宏伟，老默，高启盛，演活了。
其实也要感谢这个小视频的时代，视频号这几天刷屏的就是《狂飙》里的大哥和大嫂了，倒是本剧的主角张译和李一桐被人冷落了。小视频时代，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喜欢谁就刷谁的视频。当然，张颂文和高叶要拿奖也很难，毕竟是反派，不是正能量，但他们口碑已经在那了，对一个演员最好的褒奖是演得好，就好比对一个作家最好的褒奖是写得好，得不得奖其实没那么重要。
《狂飙》说是扫黑除恶片，但其实，就是一个披着扫黑除恶外衣的黑帮片，一看就是《无间道》和《教父》的感觉。尤其和《无间道》，真蛮像的，警察卧底，警察队伍里面有内鬼，黑道老大一个比一个狠，老大的女人也是狠角色，虽然剧本背景差异挺大，但那种气质和感觉还是挺神似。最相似的地方是一黑一白，黑道大哥成长史和白道警察成长史，有过友情，更是对手，满满的碰撞、对比和较量。警察和黑道大哥命运的交错、融合和对比，命运感还是很强烈的，这个导演和编剧也是不简单的，尺度把握得这么好，不容易。
不过，《无间道》比《狂飙》高出一筹的地方是梁朝伟塑造的卧底警员形象深入人心，非常丰满也非常动人，比刘德华出演的黑帮卧底更出色，也跟让人共情。而《狂飙》在这一方面就逊色不少。其实张译演得还不错，但架不住这个人物太单薄，太脸谱化，也太理想化，没有任何缺点，也没有什么软肋，好得有点不真实了，明明是男一号，生生成了男配角，也生生把一部扫黑剧演变成了一个黑帮片。这是编剧的败笔，为什么要让他是个孤儿，有个父母兄妹的，情感戏就出来了，人物也就丰满了。而女主角李一桐，简直就是多余人物，剪掉她的戏份对剧情完全没有影响，太出戏了。
可以预见的是《狂飙》最后肯定是邪不压正，虽然比较刻意地安排了好警察安欣被贬去做交警的桥段，但是大家都知道，最后的结局必须是伟光正。所以，这样的大框架下是不可能出现《无间道》里梁朝伟演的好人被坏人一枪爆头的结局，也就决定了《狂飙》最后不会出人意料也不会出彩的结局。
可惜了。
剧就不多说了，很快就大结局了。我想探讨的是为什么大家喜欢看高启强这种反派人物的成长史，喜欢看黑帮片？
首先大概和人的逆反心理有关，人都有逆反心理。越是不让做的事情，越是想去做。越是宣传的正能量的作品，越是不去看，就是要看这种反派人物。而且，那些反社会，反人性的事情普通人也不敢去做，但是看到有这样的人（哪怕是虚构作品里的），还是能满足自己一种酸爽和过瘾的感觉。黑帮人物的那种爱谁谁，豁出去了，偏不守规矩，要和这个世界干一架的的霸气和举手投足的匪气特别能满足我们的逆反心理。
第二大概是坏人更能让我们产生一种代入感和共情。毕竟像岳飞、郭靖这样的大英雄离我们太远了。世上几人能成为拯救世人能量满满的英雄？倒是坏人，小人物和我们更贴近，他们经历过的苦难也更让人有共鸣，哪怕他们最后朝着坏人的道路一路狂奔，也让我们有某种共情，甚至更同情他们。每个人都喜欢做白日梦，梦想有一天能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所以大家爱看逆袭故事，看他们卧薪尝胆最后出人头地，哪怕明知他们最后结局悲惨。
第三，人是有其动物性的。动物世界是没有法律法规的，崇尚的是暴力。而人性之恶，有时候是超出你的想象的。这种黑帮片也从某种意义上满足了人性阴暗的一面，快意恩仇，充满血腥和暴戾。善良，隐忍，去他妈的，管什么用吗？这个世界有很多法律法规不能实现，却只有类似《教父》里的柯里昂家族才能实现的公平公正。
第四，坏人是怎么变坏的这个话题也是非常能激起我们对于人性的深度探究，正常手段下不能实现的公正，不能满足的欲望深壑，各种偶然事件带来的偏差，这些因素都能让一个原本老老实实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深渊，这之间的每一步都看得人叹息，看得人深思。除了我们这些本分人最后不能成为一个黑帮老大，其他的，和我们的人生又何其相似，那一路走过来的辛酸悲苦和高高低低谁不曾经历。听说高启强的原型比电视里的故事更富有戏剧性，更狠毒，真是让人唏嘘。
看戏的人，一方面看的是自己的人生在戏里的投影，哪怕只是疏影片羽。另一方面，看自己的人生做不到的事情，可以说是寄情其中。只是，戏总归是戏，那些看着酸爽的黑帮片，毕竟还是离我们的生活太远。放下电脑，回到平凡的生活，一堆的事。得，黑帮老大也好，大哥女人也好，都先good个bye，先把自己的鸡皮蒜毛处理清爽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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