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香港的打工妹妹，离婚又再婚，故事一嘟噜 | 二湘空间
思想的碰撞 民声的回鸣
有品格 有良知 有深度 有温度
又见紫荆花，那个打工妹的“春天”来了
文/伊人
对婚姻来说，奉献是美德，无趣是杀手，那个追梦女孩在寻找回来的世界。
“五一”期间，趁到深圳看女儿之便再次来香港游玩，又看到了盛开的紫荆花。受疫情影响，香港的经济也出现看得见的萧条，但维多利亚港依然游人如织，风景秀丽，潮湿的海风伴着鸟语花香沁人心脾。
在尖沙咀海岸椅子上休息时，偶遇一位60多岁负责清洁的义工，他是香港本土人，海事局退休的船员，月养老金20000多港币。他开朗又健谈，到过内地的深圳、上海、西安和开封，尤其对开封清明上河园和包公祠印象深刻，我们还谈到了宋文化和“开封府”包公铁面无私的故事。谈到“一国两制”，他说，香港的大部分居民是爱国的，拥护中央政府的政策；但也有少部分人还向往殖民生活，不少人都移民国外了。
交谈中他还由衷赞叹祖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城市建设的日新月异，还谈到了香港居民在医疗、教育、养老等方面的惠民政策。
谈话中我想到了20多年前来这里打工的一位亲戚、我弟妹的妹妹——阿虹。好多年没见了，不知她现在的生活、工作情况如何？
和许多爱美的追梦女孩一样，阿虹也向往自由的天空和幸福的未来。她是香港回归前来南方打工的，是我通过外事部门给她办的旅游签证，旅游结束后她没有回来，先在东莞打工，后又到了深圳，在深圳邂逅了一个刚离婚又带两个孩子的男人。
这个男人比阿虹大10来岁，个子不高，不善言辞，性格老实，年轻时偷渡到香港，找了一份码头的差事。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和了解，阿虹和他便生活在一起了。说不上“一见钟情”，更像是“各取所需”，中年男人亟需一个女人操持家务，疲于奔波打工的阿虹也需要一个相对安定的窝，一把遮风档雨的伞。他们先在深圳罗湖租房，结婚后随夫一起到香港定居。
一个20多岁相貌清秀的姑娘，嫁给了一个离异又带着孩子的中年男人，说不上对与错，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阿虹这个妻子和继母的角色当得很合格，很本分，20多年来，用她的善良和温情把一双儿女抚养大，弥补了他们缺失的母爱，为了补贴家用，她还打了两份工，为了尽心照料孩子，她一直没有生育......听说现在继子继女都已经成家立业，几年前继女远嫁到韩国。
阿虹的善良不至在对待丈夫和他的孩子，对她姐姐的女儿（我的侄女）晓蕾也疼爱有加。我胞弟和弟妹10年之中（1995和2005年）相继去世，撇下幼女晓蕾。从孩子上中学考大学结婚找工作，作为伯父我都给予了应有的关爱和呵护，但与阿虹这个姨妈相比还相差很多。她对她外甥女的付出与亲生母亲别无二致。每年她都要回老家看望晓蕾，近20年来累计花给外甥女的钱大约有几十万，即使孩子结婚后盖房子、租门面房做生意，她都给予经济支援。
大约2011年，阿虹突发奇想，想让外甥女和她继子组成家庭，让晓蕾既当女儿又做媳妇，然后把户籍迁到香港，学个护理什么的专业，好安排工作。当她把想法和我商量时，开始觉得有点荒唐，后来想想，也是她的良苦用心，按她的话说是“让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也让天堂的姐姐放心。”
无奈我侄女死活不同意，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事让阿虹有些失望，但她也理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也并没有影响她对晓蕾一如既往地关爱。现在侄女成了家有了两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阿虹也放心了。但只要晓蕾经济上有困难，马上就寄钱给她，可谓有求必应，无微不至。
离港前一天，我和阿虹相约在屯门见了面。看得出她的心情不错，50岁拐弯了依然热情开朗，走路带风。寒暄过后，她说“大哥，我从来没有现在这么轻松舒心过。”我说，晓蕾你放心了，听说抚养的两个孩子也都成家立业了，妹夫应该很知足，应该感谢你多年的付出。她突然说：我们离婚了。
看我有点吃惊的样子，她诉说了她苦恼的“心事”——
继女出嫁那天晚上，她看着身边熟睡的丈夫，突然生出几许莫名的悲哀。从嫁给他以后，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为了弥补经济上的拮据她一天打两份工，为了照料两个孩子，她一直没有要自己的孩子；一个女人该做的都做了，无怨无悔。但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丈夫是个非常无趣的人，不仅识字少文化素质低，而且性格古板孤僻，没有朋友，没有追求，除了喝酒没什么爱好，一天和他说不上几句话，像个木头人一样。尤其两个孩子离开家以后，阿虹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虽然以前忙忙碌碌但有人说话，有烟火气，生活还算充实，现在两个孩子离开了，她的责任尽到了，却突然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的情况是，衣食无忧，没有什么“大难”，我这个“打工妹”却要“单飞”？为什么呢？
静下心设身处地想想，阿虹的想法不无道理。首先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和丈夫的结合本来就是同情心促成的“雪中送炭”；为了让曾经破碎的家有个家的样子，她含辛茹苦抚养两个年幼的孩子，陪伴那个老实巴交的丈夫，默默付出，耗尽青春芳华，以一己之力让这个家“锦上添花”。作为女人，阿虹称得上母性的伟大和奉献，但作为一定文化素养的知识女性，她也有七情六欲，也有骨子里对浪漫渴求的权利，也期望有一个温暖的臂膀。她说，多少个风雨泥泞都是自己撑过来的，无数个寒冷夜晚都是自己熬过来的，现在老了，不应该寻找属于自己惬意生活的春天吗？
她实在不想在无趣的“围城”里继续消耗下去了。为了问心无愧地离开这个家，她说等待了丈夫3年，让他有个思想准备、缓冲余地。经过苦口婆心，晓之以理，最终给了他20万“补偿费”，才达成协议，一别两宽。离婚后她仍然和两个孩子保持联系，经常嘱咐他们常回家看看父亲。
记得有这样一句话说得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对阿虹来说，一起生活了20多年，却离开了既没有好看“皮囊”，又缺乏“有趣”灵魂的前夫，她做的对吗？阿虹如愿以偿找到新的感情寄托了吗？
找到了。也是河南老乡，小她4岁，长相帅气，懂得体贴人，还有一份不错的职业。阿虹说，他祖父是香港的抗战老兵，“回归”后他全家从河南移居香港认祖归宗，5年前妻子做生意成了暴发户，将他扫地出门，3个孩子都留在女方身边。
当天中午，和这个新妹夫一起吃饭。新妹夫是复原军人，话虽不多但很懂礼让，举手投足显示出一定的文化涵养。看得出，阿虹和他惺惺相惜，夫唱妇随。目前阿虹在屯门某敬老院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业务主管），收入不菲，他们小日子过得很舒心惬意，如紫荆花象征的一样，和睦而温馨。
俗话说，好心有好报。不必问他们的相爱是各自离婚之前还是之后这样世俗的话题，婚姻有时是一道无解方程式，顺其自然，冷暖自知。想起一句歌词：走出去，前面是个天。
在走出深圳湾回内地的瞬间，我不禁慨叹：我那个“打工妹妹”成长了，懂得了爱自己。她生命的春天，应该来了。祝愿她余生幸福，带着那份初衷，去寻找她梦寐以求的“回来的世界”。
伊人，50后，河南开封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资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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