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做母亲的理由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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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 剧照 图源网络
不愿做母亲的理由
文/南塘秋
母亲节一年一度地来了。
一改送礼物的传统，我约母亲去郊外游玩。想：对快八十岁的她而言，丰富的生活体验远胜于包装精美的礼物。
母亲是那辈典型的相夫教子的女人。高中毕业后进厂，结婚后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活,一心一意扑在儿女的衣食住行上，退休后又来南方城市帮助女儿照看外孙。
当外孙从浦东机场飞去大洋彼岸时，近七十岁的母亲终于“解放”了，她回到了“自己”身边。她锅碗瓢盆的生活，从此多了太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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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年轻时有个“工农兵大学”的进修机会，但顾及家庭，她放弃了。白发苍苍时，我私下问过母亲：你没后悔过吗？
后悔啥，现在不是很好吗！
马克思韦伯说：人就是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面的蜘蛛。耄耋之年的母亲对“奉献家庭”的坚贞不渝，与这个世纪的年轻母亲们形成强烈对比。
活泼的静静一早在工位坐定，发布一个派发闺女的公告：谁家喜欢把我闺女接去！你家也是幼儿园大班吧，得，送给你们当童养媳。
吃住玩我出钱，只要你们带！要是今后能管作业更好，加倍付钱！
谈及二胎，她直接否了：“要不是有老人带，一胎也不生。”
和她年龄相仿的年轻Lady们，大多数不觉得母亲是个光荣的“职业”。对她们而言，母亲节意味着shopping节，高颜值大餐或旅拍最抚慰人心。
2015年，二孩政策落地，出生率确实迎来了一波小高峰，但2016年以后开始下跌，甚至出现“断崖式下跌”，中国提早10年进入人口负增长。
那些受过教育的职场女性和不愿意接受传统性别角色分工，对“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是真正的女人”、“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是母亲”之类带有偏见话语嗤之以鼻。她们很明白，人生有很多选择，不一定要通过生孩子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好朋友急匆匆打来电话：她的宝贝女儿恬恬在祖孙三代的家庭聚会上，郑重地宣布，她和老公决定了，不生孩子，当丁克。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生气地拂袖离场，一家人不欢而散。
小姑娘丁克的理由主要有三点：经济负担重、时间精力不够、工作压力大。
恬恬是和我家儿子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让我劝劝她，我受重托赴约：恬恬，阿姨这里有一个丁克的故事，和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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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享的是70后朋友欣的故事：她和先生二十多年前下定决心丁克。一则觉得母职重大，自己没有准备好；二则她太喜爱自己的主持事业。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此举算特立独行。见他们夫妻坚持自我恩爱十数年，旁人尽是艳羡。
但七八年前，形势逆转。欣的公婆对孙子的渴求打破了丁克家庭的宁静。欣不得已与丈夫离婚，前夫很快结婚生子，欣则成了孤家寡人。
“阿姨，你说的欣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主持人？她出过两本散文集，她的视频号我经常看，挺喜欢的。”
“对的。”世界真的不大。
“你不知道吧，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比她小，很帅的。两人经常撒‘狗粮’，羡慕死人啦。”
没想到，我刻意隐瞒的部分，恬恬比我还清楚了。
平心而论，传统如我，也非常佩服那些“不做母亲”的女性：徐静蕾、杨丽萍、范晓萱、刘嘉玲……她们似乎有一种“成为自我”的神力，美丽而彪悍、独立而自由，
希拉·海蒂在在自传体小说《房间里的母亲》中说“作为一名女性，你不能只说你不想要孩子。你得有某种宏大的计划或想法，说明自己不生孩子而要去做什么。你的事业最好是非常伟大的。”
最终，女作家选择了不生育，并将这个决定视为向母亲致敬的一种方式。她决定效仿母亲，让工作成为自己的意义所在。
人生有很多意义。做母亲是一种；不做母亲，也是一种。不做母亲看似轻松，其实一样不容易。
独立而自由的母亲，便是值得珍惜的人间罕物。
南塘秋，二十五年传媒创作人，曾任新一线城市都市生活周刊执行总编，文旅图书策划制作人，现为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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