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有“疫苗之痛”，美国如何重建稳定健康的疫苗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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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溪边愚人

今日的美国，各类疫苗越来越齐全，质量越来越好。特别是小孩子的健康保护方面，从出生到成人，已经形成了一套系统、科学的体制，在什么年龄接种什么疫苗，都有非常具体的指南，保证孩子彻底远离以前几乎逃不脱的流行病，家长也不必对霍乱、水痘、麻疹、天花和小儿麻痹症等有丝毫担忧。

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的疫苗宣传画：CDC估计1994-2016年间，疫苗防止了3.81亿次疾病，85万5千个死亡，节省了1.65万亿社会资源。

其实美国疫苗的发展走到今天，也是经历过一番波折，有过沉痛教训的。

早期的疫苗市场危机

最早期的疫苗，因为制作技术还不成熟，制作标准也不规范，不仅副作用严重，而且质量没有保障。直到1902年产生了《美国生物制剂控制法》，并应用于疫苗监管，疫苗制作的质量才大大改善。但美国最严重的“疫苗之痛”是疫苗市场的危机——疫苗业几乎凋零。

1955年，某批小儿麻痹症（polio ）疫苗造成10人死亡，200人瘫痪的事故，被称为Cutter事件（Cutter是一个疫苗制造商的名称）。其中一个官司一直打到加州的最高法院，法庭的判决是，虽然Cutter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它还是对受害者有经济赔偿的责任。

Cutter事件的判决，致使疫苗制造商草木皆兵，甚至不敢承担制造疫苗的正常风险。到1984年底，全美国只有一家疫苗制造商还在生产副作用比较严重的白喉/百日咳/破伤风(DPT）疫苗。其它疫苗也面临少有制造商问津的局面。眼看疫苗防病的体制就要垮了。

政府以法律管理、拯救疫苗市场

应用疫苗防止严重疾病是人类医疗史上的一大发明，也是一大进步。没有制造商敢于生产疫苗，是大众的损失。为了保障一个健康、稳定的疫苗市场，美国政府于1986年通过了“国家儿童疫苗伤害法案”（NCVIA），要求疫苗制造商向用户提供标准的疫苗信息，详细罗列疫苗的风险和益处，同时还建立了一套报告疫苗相关不良事件的系统。

1988年，政府又推出了《国家疫苗伤害赔偿计划》（NVICP）。该计划内容大致如下：

（1）对疫苗的每一次应用，政府从疫苗制造商处收税0.75美金，建立一个基金，用于对疫苗受害人的经济补偿。

（2）NVICP的赔偿范围包括所有儿童的常规和某些非常规的疫苗，也包括某些成人用疫苗。

（3）美国卫生和公共服务部负责建立、发表并更新《国家儿童疫苗伤害法案报告和赔偿表》（VIT），该表列出NVICP涵盖的疫苗，其相关的副作用、不良事件，以及从疫苗接种到事件发生的允许间隔，也就是赔偿的有效期。这个表是能否获得赔偿的衡量标准。

VIT表格的第一页，上面详细列出疫苗的名称，副作用症状及出现时间范围等。

这个法案的通过意味着，一旦怀疑疫苗伤害发生，受害人不得直接控告制造商，而是必须先通过NVICP寻求补偿。

政府安民告示：根据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的建议，VIT表格上将新添推荐给孕妇的疫苗项目。现在是征求公众意见时期，请在2018年10月1日之前把意见提交给相关部门。

简单易行的NVICP

NVICP的具体操作很简单，主要是以下几个步骤：

（1）疫苗受害人向美国联邦索赔法院提交申请。

（2）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根据VIT表格进行审核，提出初步处理意见，即赔偿金额。

（3）司法部根据初步意见提交给法庭一个报告。

（4）开庭。如果达成协议，法院命令美国卫生和公共服务部做出赔偿。

NVICP计划的一个特别之处是，它还负责支付申请人的律师费及相关法律费用。即使申请被驳回，只要法庭认为申请人不是故意无中生有、惹是生非，法院也会命令卫生和公共服务部支付律师费和其他法律费用。在美国，打官司不请律师是很难成功的，但承担不起律师费的大有人在。NVICP的这个设计就保证了谁都能够负担这个民事官司，极大地保护了受害人的利益。

受害人对裁决不满意，可以继续上诉。只有最终申请被拒，或对最终补偿结果不满意，受害人才可以控告疫苗制造商。因为NVICP的赔偿金额不低，申请人又不需要特别证明不良反应来自疫苗，只要是在VIT表格的时间范围内即可，这个民事法庭的官司很容易赢。如果放弃这个赔偿，去与疫苗制造商打官司，要赢并不容易，所以这样的法律基本上就避免了疫苗制造商被告。

如今一个健康、稳定的疫苗市场

NVICP自1988年建立至2011年底，总共付出了23.5亿美元，其中1.13亿美金用于支付律师费和其它法律费用。赔偿金分别用于2810个申请，包括390人死亡。平均一个申请的赔偿金是近80万美金。死亡事件的付费上限是25万美金。

实施NVICP计划的结果是，保证了一个稳定的疫苗市场。由于疫苗制造商没有了被告上法庭的后顾之忧，该计划又建立了良好的数据反馈系统，新疫苗的开发与疫苗质量的提高都走上了良性循环的道路。目前，美国有六家疫苗制造商供应大部分标准的儿童和成人疫苗，少数小型公司和组织供应其他不太常用的疫苗。

不过也有学者在研究了数十年实施NVICP计划的数据后，认为该计划的实施并不如当初预计的那么理想，整个申请赔偿的操作过程令人惊讶的缓慢和受挫。结论是，必须进一步简化赔偿申请过程。而这样的努力，将会鼓励更多的家长让孩子接种疫苗。美国目前儿童的接种疫苗比例还没有达到理想的程度。

最后必须说明一下，NVICP针对的是疫苗制造商的操作都是合乎法律规程的事件。如果制造商有出事故，负责更新VIT表格的卫生和公共服务部会发现报告异常，就会启动调查，一旦发现制造商有违规则，那就不是民事法庭，而是刑事犯罪法庭见了。

撰文：溪边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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