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白热化：频繁的司法裁决与显见的社会分裂

* “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是由复旦发展研究院和丰实集团共同打造的中美关系研究的学术平台

2020年美国大选，选民投票热情高涨。截至美东时间10月29日晚，已有超过8000万选民提前投票，投票率占2016年大选总数的58.8%。而投票热情与两党极化的政治生态碰撞出的，是投票规则的司法纠纷与显而易见的社会分裂。

        多州延迟邮寄选票诉求遭驳回            

当地时间10月29日晚，联邦上诉法院裁定明尼苏达州不得将邮寄选票截止日期延长。此前，该州曾宣布只要在选举日登记过的缺席选民，可在选举日后七日之内邮寄选票。当天稍早时，州务卿西蒙曾在一次采访中表示，如果上诉法院不允许明州延长截止日期，那么该州将考虑上诉至最高法院。

实际上，即使上诉至最高法院，明州胜诉的概率也相当渺茫。仅仅在本月内，联邦法院系统已经就多个州关于投票规则的司法纠纷做出明确裁决。

10月27日，最高法院以5-3的多数通过裁决，驳回了威斯康星州延迟邮寄选票日期的决定。此前该州民主党人以新冠病毒疫情影响选民投票为由，宣布将截止日期延长六天至11月9日。此举遭到了共和党人的反对，理由是“选民有很多选择可以在选举日之前进行投票。”实际上是共和党人担心，延长日期将激励支持民主党人的年轻选民邮寄选票，从而使自己面临不利局面。

选民们本月将在威斯康星州的奥什科什（Oshkosh）进行现场投票。图片来源：New York Times。

除此之外，10月初，最高法院裁定南卡罗莱纳州应继续实行证人签名制度（Ballot Witness Requirement），此举赢得了共和党人的广泛欢迎。自1953年以来，南卡罗来纳州就要求缺席选民在投票时需要有证人监督，这一规定在今年的邮寄选票中同样适用：寄回选票的选民需要按照信封上的誓言宣誓，承诺信封里的选票是属于自己的。宣誓必须由另一人见证，该人必须在选民签名下方签名并写下自己的地址。

今年9月，奥巴马时期任命的联邦地区法官J·米歇尔·柴尔德斯（J. Michelle Childs）宣布，南卡罗莱纳州暂停实行证人签名制度，理由是此举会增加人群聚集的次数，从而增大选民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此举立刻招致共和党人的抗议，与威斯康星州的情况一样，表面上是因为这一规定“毫无法律依据”，实际上则是因为暂停该制度会显著简化邮寄选票的程序，从而鼓励更多的选民采取邮寄选票的方式——而这些选民大多被认为是支持民主党的年轻人。

因此，最高法院在10月初的裁定让民主党人深感失望。福克斯新闻网在报道巴雷特大法官就职时重提此案，认为巴雷特的任职将彻底终结南卡罗莱纳州的选举规则争议，清除民主党人“翻案”的机会，从而稳固这一共和党票仓。“这正是共和党人希望巴雷特可以为他们带来的正效益。”福克斯新闻网写道。

在各州具体的选举争端之外，最高法院的人事变动也将对选举产生深远影响。在为期数周的提名与听证会之后，当地时间10月26日（周一），参议院确认巴雷特（Amy Coney Barrett）为最高法院大法官。当天晚间，宣誓就职仪式在白宫举行，巴雷特宣布正式就职成为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自此，保守派在最高法院9名大法官中正式获得了6：3的压倒性优势。虽然在各州的纠纷中，共和党人已经在其中多数占得上风，但巴雷特的就职仍具有关键性作用，既能阻止民主党人“翻案”，又能为其他面临潜在纠纷的州的共和党人吃一颗定心丸。

巴雷特在白宫宣誓就职。图片来源：ABC。

选举进入白热化阶段，

暴力冲突令人担忧

据福克斯新闻网报道，截至当地时间27日上午，多个州的投票率已经达到或超过70%，包括德克萨斯州（86.9％），蒙大拿州（75.4％），佐治亚州（71.4％），北卡罗来纳州（71.5％），新墨西哥州（70.6％）和夏威夷（86.8％）等。

根据佛罗里达大学的“美国选举项目”（U.S. Elections Project）数据显示，截至29日晚，已有超过8000余万选票投出，达到2016年投票总数的59%，而此时距离大选日不到一周。该项目负责人、佛罗里达大学政治学教授迈克尔·P·麦当劳（Michael P. McDonald）在一条推特中感叹道，“数字令人震惊”。

志愿者帮助一名妇女在费城市政厅外完成早期投票；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然而，在全民投票热情高涨的同时，政治极化所带来的阵营对立与分裂也愈发激烈化。10月初，联邦调查局破获了一起针对密歇根州长、民主党人格雷琴·惠特默（Gretchen Whitmer）的绑架案件，逮捕并以恐怖主义罪名起诉了13名嫌疑犯。据联邦调查局透露，这13人来自一个名叫“金刚狼守卫者”的极端组织，因对该州“封锁”式的疫情防控措施失望，计划绑架州长，并将她带到威斯康星州的“安全地点”进行“审判”。此前，他们已经购买了枪支和炸药，并进行了相当程度的训练和准备。

因为支持“封锁”式的防疫措施，惠特曼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类似的死亡威胁了。从今年五月开始，不断有手持枪支的人员在密歇根州议会大厦门口进行抗议示威，有人甚至手持一个代表惠特曼的娃娃，棕色的头发垂在绞索上。

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特朗普对此非但没有表示谴责，反而在推特上发文说：“希望密歇根州和其他地方的人们可以从疫情防控的限制中‘解放’他们的州”，并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60分钟》采访中多次嘲讽惠特默。此举被视为对暴力行为的纵容甚至鼓励。

此案发生不久，由于担心选举日当天部分情绪激动的选民可能会在投票站附近发生暴力冲突，10月16日，密歇根州州务卿乔塞琳·本森宣布，禁止在投票站、计票人员办公室和其他选举相关场所内使用武器，任何携带枪支的人不得靠近选举中心一百英尺以内。但该项规定在29日遭到该州上诉法院的否决。法官宣称，该指令违反了《行政程序法》的相关规定，并且认为该规定发布时间距离选举日太近，没有给选民留足时间。对此，州务卿本森表示将继续上诉，保护每个选民不受到恐吓和骚扰。

密歇根州州务卿本森表示将继续上诉；图片来源：NPR。

深受暴力冲突困扰的不只有民主党的支持者。福克斯新闻网在27日晚间发表了一篇长篇报道，综述了近日在各地发生的特朗普支持者受攻击事件：一家七口之家（包括四个孩子）在周日参加纽约参加亲特朗普大篷车游行时遭到反对者的胡椒喷雾袭击；在马萨诸塞州道格拉斯，现年34岁的Kiara Dudley因涉嫌殴打一名73岁的越南退伍军人而被捕，当时后者和妻子正举着一块写有“退伍军人特朗普”的牌子；在科罗拉多州的普韦布洛，一名特朗普的支持者与另一名男子大打出手，后者在他挥舞美国国旗时用铲子破坏了他的车。

27日，特朗普的竞选网站被黑客攻破，短暂瘫痪了30分钟。特朗普竞选活动发言人蒂姆·默特（Tim Murtaugh）表示，目前尚不清楚黑客的具体来源，也没有任何机密信息泄露。但黑客在网站上留下声明，他们破坏了总统用以进行“最核心和机密对话”的多台设备，还质疑特朗普政府与新冠病毒的起源有关，并与“操纵2020年大选的境外势力”进行勾结。

特朗普竞选网站被黑客攻击。网页上显示“全世界都受够了特朗普每天传播的假新闻，现在我们需要真实的消息。”并罗列了特朗普的“罪行”，包括质疑他“与新冠病毒的来源有关”“与操纵2020年大选的国外势力相勾连”等。图片来源：CNN。

与党派裂痕带来的暴力冲突不同，美国社会的其他分裂维度（种族、宗教、经济等）引发的暴力冲突则会造成更深刻、更广泛的破坏。据CNN报道，26日下午，一名叫华莱士的黑人青年在费城被警察击毙。警方称，华莱士无视警察的反复警告，挥舞小刀攻击警察，警方被迫自卫将其击毙。但相关录像公布以后，立即在费城引发轩然大波，迄今已经爆发了两场千人以上的游行示威，而27日晚间的游行更是已经升级为暴动，至今有91人被捕，其中包括袭击警察的11人和入室盗窃的76人。

综合美媒报道，目前已有多家沿街店铺遭到打砸和洗劫，五辆警车和一辆消防车遭到破坏。而当抗议队伍经过前来维安的警察时，有几个人向警察扔了石头、灯泡和砖头。CNN现场记者发报道称，已经有一名警员受伤。

暴动升级后，两位总统候选人均表示反对任何形式的暴力和骚乱。据福克斯新闻网报道，特朗普在一场集会中对支持者说，费城警察“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但同时指责民主党市长不作为，引发了一场骚乱。“在共和党治下的州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特朗普说。拜登则表示，抗议和游行都是合法有理的，但“完全没有理由“为当地发生的暴动和骚乱辩护。

26日、27日晚在费城爆发的大规模抗议运动。图片来源：福克斯新闻网。

此次暴动虽不是直接由大选引起，但其背后所反映的种族分裂再起，或将接续上半年“黑命贵”运动的余波，更加深刻地影响大选以及之后的美国政治走向。距离大选投票日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但从政治体制的最高处到社会最底层发生的每件事情，都有可能借由社交媒体的曝光迅速发酵，渗透进深受“极化”影响的美国社会中，对大选结果产生不可预估的影响。

参考资料

【1】Erica Orden，CNN，Judge denies DOJ effort to end E. Jean Carroll defamation suit against Trump.https://www.cnn.com/2020/10/27/politics/e-jean-carroll-defamation-lawsuit-trump/index.html

【2】News Briefing，The New York Times，A Week Before Election Day, More Than Half the 2016 Vote Is Already In ，https://www.nytimes.com/live/2020/10/27/us/trump-biden-election?action=click&module=Top%20Stories&pgtype=Homepage

【3】Ronn Blitzer, Audrey Conklin，Fox News，2020 presidential election ballots cast so far， https://www.foxnews.com/politics/2020-election-ballots-cast-so-far

【4】Guardian staff and agencies，the Guardian，US judge rejects DoJ bid to shield Trump from rape defamation lawsuit，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20/oct/27/judge-doj-trump-e-jean-carroll-defamation-lawsuit

【5】Alan Feuer and Benjamin Weiser，The New York Times，https://www.nytimes.com/2020/10/27/nyregion/jean-carroll-trump-rape-lawsuit.html

【6】Nicholas Fandos，The New York Times，Senate Confirms Barrett, Delivering for Trump and Reshaping the Court，https://www.nytimes.com/2020/10/26/us/politics/senate-confirms-barrett.html?name=styln-scotus-nominations®ion=TOP_BANNER&block=storyline_menu_recirc&action=click&pgtype=Article&impression_id=8061f100-18bd-11eb-87c1-5901143e7387&variant=1_Show

【7】Evie Fordham ，Fox News，Trump supporters face string of attacks in run-up to Election Day: What we know about the suspects，https://www.cnn.com/2020/10/27/politics/read-doj-carroll-case-request-rejected/index.html

【8】Mark Morales, Steve Almasy and Eric Levenson, CNN，Philadelphia sees more protests and looting as authorities investigate police shooting of Black man with knife ，https://www.cnn.com/2020/10/27/us/walter-wallace-shooting-philadelphia-protests/index.html

【9】Adam Liptak，The New York Time，Supreme Court Won’t Extend Wisconsin’s Deadline for Mailed Ballots，https://www.nytimes.com/2020/10/26/us/supreme-court-wisconsin-ballots.html

【10】ZAK KOESKE，The State，https://www.thestate.com/news/politics-government/election/article24639888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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