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丨一个被退回的小礼品背后
2021年3月29日中午，80多岁的谭奶奶和老伴杨爷爷在社区老年餐桌用完餐后，用颤抖的手将一个绿色的小物件交还给了我:“谢谢你呀，这个现在用不上了，退还给你……”
这个绿色的果蔬削皮器很眼熟，是一家养老院的宣传品，上边印有养老院的地址、电话等信息。为什么谭奶奶将它退还给我呢？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作为湖南省长沙县星辰社会工作发展中心杉仙岭社区社工站和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的社工，自2018 年起，我就和同事一起入驻社区服务居民，谭奶奶和杨爷爷就是众多服务对象中的两位。
第一次接触他们，是在2019年的一次走访中。两位老人都已年逾八十，养子也不在一起居住，高龄独居的状态引起了我们的重点关注。随后，我们常去老人家中走访，了解近况，帮助解决一些生活中的困难。我们先后为老人提供过心理疏导、政策咨询、协助就医、寻找保姆、协调家庭关系、协助提供养老院信息等服务，但始终是解决了一个问题，新的问题又出现。
两位老人一直处于空巢、高龄带来的种种困境中。关于如何养老，他们陷入了两难：如果在家养老，年事已高，一日三餐是个难题，找人上门做饭，经济能力又有限；如果入住养老院，老人又舍不得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也担心适应不了养老院的环境。
随着身体机能的下降，仍然坚持在家养老的爷爷奶奶只能选择最简单的膳食方式：早餐凑合吃点干粮或楼下买个包子，中餐煮粥，炒个青菜，晚餐则是用中午剩的白粥就着一点豆腐乳，或者简单煮个面条。这样的伙食肯定无法给老人提供充足而均衡的营养，二老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老人托我去了解养老院信息，我根据老人的期望进行了详细咨询和梳理，并将养老院提供的小礼品—— 一个绿色的果蔬削皮器交给了奶奶。小礼品上印着养老院的名字、电话和地址等信息。我告诉爷爷奶奶，如果想好了需要住养老院，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爷爷奶奶收下了削皮器，却始终没有作出决定。
与此同时，我们的走访和服务并没有停止。我们发现，谭奶奶、杨爷爷的情况并不是个例。在我们服务的这个老旧小区中，年轻人大都去条件好的带电梯的商品房居住了，老年人独居、空巢的情况非常普遍。老人们年事已高，自我照顾能力不断下降，但又因种种原因不愿意入住养老院。留在家中的他们，安全、日常生活都存在不少隐患和困难，最为典型的就是就餐问题。
对此，我们又有针对性地调查了社区老人的整体午餐状况，发现问题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像83岁的曹爷爷，独居的他喜欢捡拾废品卖钱。为了方便解决午餐，他经常翻捡垃圾桶里丢弃的食品吃。还有的独居老人想在附近的餐馆解决就餐问题，但饭菜油腻不合口味，价格还贵，只能每天饥一顿饱一顿凑合。我们还了解到，即使有些老人不是独居，午餐也是一个难题，因为白天子女不在家，老人们有的吃点剩饭剩菜，有的吃点干粮，有的干脆不吃。
基本的吃饭问题，对老年人来说是如此艰难，我和同事下决心一定要帮他们！我们积极发挥社会工作链接资源的优势，多方寻求帮助，历经多次沟通协调，爱德基金会和阿里巴巴公益支持的爸妈食堂项目终于落地社区，为社区内32 位就餐困难的老人提供长期助餐服务，长沙县民政部门、星沙街道和杉仙岭社区也为爸妈食堂提供补充资金、场地、物料等支持，老人的吃饭问题终于解决了！
杨爷爷和谭奶奶被邀请为首批试餐对象。试餐完毕，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两位老人在社区养老和入住养老院之间，终于有了合乎心意的选择。
目前我国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正不断完善，我有幸能以社会工作专业服务的方式扎根社区并参与其中。我希望，通过自己的服务，越来越多的老人面对养老问题能从容地作出选择，享受静好的晚年生活。
来源：《中国社会工作》2021年5月下刊，转载请注明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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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袁平
责编：夏学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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