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西：像农民守望着土地——冉哥外传

Original 2017-10-25 李镇西 镇西茶馆

（那年我和冉哥等老师几家人一起自驾游，在武隆天坑景点，冉哥抬起滑竿，真的像老农民。可惜他不停晃动，所以这照片不够清晰。）

冉哥者，冉光辉也。但平时大家都叫他“冉哥”，真名“冉光辉”倒不怎么被人叫。

但名为“光辉”的冉哥，其实平时一点都不“光辉”。作为校长，即使我不外出，常常十天半月也难得和同在学校的他打个照面。他低调、谦逊，蝙蝠一般不喜光辉，多数时候都呆在班上，因为他乐意和学生在一起。那天早晨，我特地来到他教室，看到孩子们都非常认真在早读，完全不用操心的——何况冉哥是教地理的，孩子们读外语也用不着他守着，但他就那么从容不迫地在桌椅之间踱着，偶而弯下腰捡起一张纸屑，或拾起学生掉在地上的笔呀之类的。要不然，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正朗朗诵读的孩子们。我这里用了“傻傻”的这个词，因为他眼神那么柔和那么专注，可以说是“痴情”，当然，也可以换个词，叫“深情”——宛如一位老农充满感情地守望着自己勃勃生机的土地。

冉哥并不老，刚四十出头呢（刚好是男人“一枝花”的年华，呵呵）！但是，他却是我校的“老教师”了。这不但因为我校的老师大多三十五岁以下，年过四十的并不多；更因为他教龄很长，刚参加工作当班主任时班上一名叫“黄韵”的女生，现在都已经在我校工作好几年了，也是班主任呢！他因此不但赢得了黄韵的尊重，也获得了全校同事的敬意，至少提前二十年享受了“德高望重”这个词。

冉哥确实如农民一般朴实，言谈举止无甚“光辉”。他的学生在接受我采访时告诉我：“我去过冉老师的家，他家里很简朴，平时冉老师穿着也很朴实，换来换去就那么几件衣服。冉老师对自己很清苦，但把爱却献给了我们！”哎哟哟，我听着都产生了在全校发出号召为冉哥捐款捐物的冲动了呢！

我要学生们说冉老师怎么把爱献给你们了，孩子们却一时讲不出太多的故事，只说“反正冉老师人特别好特别好”。科任老师告诉我，冉哥班上如果有孩子病了，平时很淡定的他，会特别焦虑，好像是自己孩子病了一样着急，往往亲自护送去医务室，或马上联系家长送医院。一位大三女生跟着冉老师实习了一个月，我问她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她说：“冉老师对孩子的爱真是无微不至，而又那么自然。比如，那天一个学生拿着一叠学习资料要我帮他装订，因为他没有订书机，我还在想，有你这么指使老师的吗？可这时冉老师走了进来，知道情况后二话没说，接过那学生的资料就装订了起来。我感动，同时又很惭愧！”

冉哥本来可以不当班主任的。第一，他并非语数外老师——当然不是说只有这些学科的老师才能当班主任，但冉哥教地理，当班主任并不具有优势；第二，他一直在教务处兼着干事的工作，干了近20年了，教务管理的琐碎事务他巨细无漏、一丝不苟，是武侯区著名的“金牌教务员”，因此学校也不忍给他安排班主任工作。第三，他好几年前就是高级教师了，从“功利”的角度说，他也不需要用“三年班主任”的经历为自己增加些什么了。

但是，在取得了高级教师职称以后，冉老师并没有停止追求，而是寻找着自己工作乃至事业新的“增长点”，他把目光投向了班主任工作。2007年、2008年、2009年，他连续三年多次向学校提出申请，希望能够当班主任。终于，在阔别多年之后，2009年9月，他如愿以偿重返班主任岗位。

可在分班抓阄时，冉哥打麻将特别好的“手气”却第一次“失了手”——他抓到的班是什么班啊？2012级的肢体残疾学生、智力残疾学生基本在他的班级“会师”！年级组所有老师都很同情他，同时又为冉哥捏把汗。

冉哥就是冉哥，他从不抱怨，从不灰心丧气，从不放弃，只想怎么办，只说怎么干！

其间的艰难艰辛艰苦可谓“罄竹难书”，这里只说他训练学生的一件小事——收拾书包。

许多孩子经常丢三拉四，今天忘了数学作业，明天忘了带语文作业。课桌抽屉总是邋遢，打开书包总能看到一团团“腌菜”，目不忍睹。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冉哥不是抱怨更不是责骂学生“习惯差”，而是一本正经地开始了“训练”——他专门抽出时间，在班级统一训练如何收拾书包，给学生整理书包的时间，然后检查评比。并不断地抽查落实。渐渐地，孩子们的书包整洁有序了。冉哥乘胜进军——从书包，到课桌，从课桌到讲台，从讲台，到班级环境……就这样，初二（13）班，率先在全年级做到了整洁——书包整洁，课桌整洁，教室整洁！这不但为老师的工作和孩子们的学习创造了一个整洁的环境，而且因为训练规范了学生的文明习惯。

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学期……他率领年轻的语文老师赵敏敏、刚刚大学毕业分到学校的数学老师唐丹、以及他的弟子英语老师黄韵，一点点、一步步，从抓学生如何收拾书包，到如何进行小组合作学习等，艰难地教育着训练着孩子们，班上渐渐发生了积极的变化，但不久又出现反复，于是再教育再训练，然后再变化，再反复……如此循环往复，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冉哥所在的13班成了全年级18个班中的常规最好的班之一，也是班风标杆之一！

一年多来，冉哥几乎没有过午休，他的坐班时间通常是早上7:40到晚上6:40。我请年级主任李桂兰老师给我提供一些冉哥事迹的素材，她写给我一份“冉哥的一天”——

每天早上7：40左右，当你走过初二13班门口时，你一定会发现一位象学生模样的老师在弯着腰给学生说着什么，其他孩子都在朗朗地读书，教室里亮堂堂的，因为孩子们早就把卫生做好了。于是伴着这读书声，冉哥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上午上课时间，冉哥或者在教室里投入地上课；或者在办公室备课，批改作业；要不然就是站在初二（13）班窗外看着上课的孩子。

中午12：10学生该到食堂吃午饭了，于是冉哥奔向食堂看看孩子们吃饭，看有没有需要关心的孩子，等孩子们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急匆匆地到教师食堂吃饭。

12：50又该到班上组织学生午读了，学生们在他的组织下热火朝天的读着课外书，或安静地摘抄着什么。这时，冉哥正在与班上的个别孩子交流，或培训班干部，或教育影响班级纪律的学生，或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看着他的学生们。

13：20至13：50学生午休，孩子们都趴在桌上睡觉，这时的冉哥该休息了吧？没有，他仍然在忙碌：备课、检查导学稿、做班主任记录（这是他的的习惯，他喜欢记录自己工作中的事情或点滴思绪），从来没有休息。

下午上课时间，冉哥如果不上课，依然在办公室忙碌。

16：30至17：30学生自学时间，教地理的冉哥仍然坚守在自己的班上守候着正在做语数外物等作业的孩子们。

17：30，学校放学了，冉哥总该下班了吧？没有，在他的办公室里几乎天天都有学生围着他，有的是专门留下来谈心的学生、有的是需要单独教育的学生、还有的是作业没有完成好的学生需要辅导的，还有需要与家长一起交流教育的孩子，还有小组的团队建设出了问题的学生等等，太多的事情需要下班后来解决。

天色已晚，住校生晚自习开始了，初二13班的教室里还亮着灯，冉哥一定还在班上，而且一定还有学生在那里……

冉哥在教务处的一份工作并没有撂下，而且他分管的事情多、杂、繁，但是他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从来没有抱怨过，在没有丝毫耽误教务工作的同时，还细心地做好班主任工作。有人问过冉哥：“你天天都要留学生下来，对他们进行教育，或辅导他们学习，你累不累啊？”冉哥总会笑嘻嘻地说：“这是我工作呀！”

2011年5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