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说要保持冷静就像老虎，有人却说他是纸老虎

奥斯卡的哲学课堂到底价值何在？他为什么就是要人感觉不适？难道只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大师，他就了不起可以不尊重人？

在奥斯卡的课堂上，他说我们都应该保持冷静，就像老虎，然后他还示范了一只老虎的状态：对自己周遭的一切保持洞察，不轻易出击，但每一次向前“跃起”，都“稳准狠”地给人一次敲击。

可是，居然有人说他是“纸老虎”，这些都是套路吗？

真的很虐吗？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奥斯卡的课堂，那一定是虐。

在奥斯卡的工作坊现场，很多人都觉得上当受骗，因为奥斯卡根本不回答你的问题！你认为很重要的问题，一直困扰你的问题，打着飞机高铁，带着朝圣一样的心赶来，好不容易抢到话筒提的问题，他毫不留情就把你打断：

Wait wait wait，你是不是很贪心/很难专注/很没有安全感/很自我……，你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心里一阵不适，你到底在没在听我的问题啊，算了，看在你外国老头的面子上先答复你，“大概是吧！”

你刚想继续你的问题，他又说：

Wait wait wait，大概？

朱丽叶问罗密欧：“你爱不爱我？”

罗密欧：“大概是吧。”

呃……

“糟老头”做出夸张的表情，全场都在哄笑，没人在意你的问题是什么。

你彬彬有礼也不行。你跟他说“对不起”，他说：

欧，对不起！这个词很有意思，这是自动反应，你不是在思考，你只是在逃避。你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吗？是，还是不是？

你跟他说英语，他说：

你为什么要说英语？你为什么要跳开翻译？你是不是想显示你自己很聪明？是，还是不是？

搓火！我看到一个个优雅得体的人，在奥斯卡的课堂上被虐得变了脸色，变了说话的声调，奥斯卡还在：

Wait wait wait，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语调变得很有攻击性，是，还是不是？

你有没有想冲上去吼他？

你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只是在提问的哲学家，一个人们明明带着景仰来朝圣的大师，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想打他，甚至追杀他。

如何理解奥斯卡？

那为什么还要说他好呢，奥斯卡的哲学课到底价值在哪？他为什么非要让人不适？难道只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大师，他很了不起他可以不尊重人？

我上了奥斯卡两个半天的课程，只能说似懂非懂，但我真切的感受到他是真的大师，功力深厚。

所以我回家后，又听了他全部的课程录音，试图去试着梳理奥斯卡的逻辑。对于真正的大师，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到达了多远，就会有多大的收获。所以以下仅代表我自己浅薄的思考和解读，绝不能代表奥斯卡的真身。

敏锐的洞察力

奥斯卡给我的最强烈的冲击，是他的敏锐，他对人性深刻的洞察力。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你的寥寥数语，甚至一个动作、眼神，发现你内心深层的情绪、情感和思维模式。

他真的不那么在意你的问题是什么，但他能一下抓到你真的问题。

哲学课上有太多这样的例子。

有一位女士，还没开始提问，先说：

奥斯卡先生，我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奇怪……

奥斯卡照例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没有人说你奇怪啊，你觉得有义务必须把这个先说出来？你每天都这样吗？你这是在表达你对世界的不安全感、不确定感？

面对孩子的哲学课，奥斯卡一上来就说，“我在收集全世界孩子的问题，今天我需要你们帮忙，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可他照例在跟孩子玩“yes or no”的游戏，终于有个孩子不耐烦了，说：“我觉得这样很浪费时间。”

奥斯卡一下子敏锐地发现了问题：

你才几岁？就怕浪费时间了？童年难道不是用来浪费的吗？原来，中国孩子最大的问题，是怕浪费时间啊！你们的小朋友已经变成business man了！

这部分内容作为一个旁观者，经常让我觉得振聋发聩，因为那往往不是提问者一个人的问题，奥斯卡在课堂上发现了国人的诸多共性，比如怕犯错，害怕不确定性，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关注他人和周遭环境……

他总是一针见血地直击问题，哪怕作为听众，我也常常被扎出血来。

比如，浪费时间的问题，我当时就在场下尬笑。因为在家里，我对孩子的口头禅就是“不要浪费时间！”

回家后，我深深地反思，“不要浪费时间”是我一个40岁中年人的人生感悟，可我却想简单粗暴地把自己的生命经验塞给孩子。其实背后的心理还是我舍不得他犯错，希望他少走弯路，哪怕浪费一分钟也不行！

心理咨询师

还是哲学家？

但作为向奥斯卡提问被奥斯卡虐的当事人，特别是大人，这个时候往往感觉非常不爽，因为奥斯卡毫不留情地把你内在的真相展现出来，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会一下激起我们的防卫心理，会激怒我们。

所以，大多数时候人们都不喜欢奥斯卡。有人觉得奥斯卡傲慢，有人觉得即使奥斯卡说的都是对的，但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直接这么尖锐的方式？为了显示你很有智慧吗？

为什么不能选择更婉转、更温和的方式，更能让别人接受的方式？那样不是更能让人发生改变？

因为我们都误会奥斯卡了，他虽然有敏锐深刻的洞察力，他虽然能一眼看穿你的焦虑、不安、自大、贪婪，但他不是心理咨询师，不是来给你解决这些心理问题的。

他是一个哲学家，他的目的是要启发你真正的思考。

给你指出你内在的问题，是因为这些东西在阻碍你的思考，你必须剥离它们才能碰触到事实本质。

奥斯卡在世界各地讲课，天天面对同样的质疑。奥斯卡说其实也有一种夏威夷风格的课堂，每个孩子都有发言的自由，每个人都可以说很多很多，非常开放的课堂。很多人喜欢这种和谐和自由，但他觉得特别无聊，就好像在餐厅闲聊，所有的人都是自以为是的观点，没有批判性思维，没有挑战，没有碰撞，没有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发生。

 展现内在真相的镜子

理解了这样的定位，再来看奥斯卡式的问答，你可能会有不同的发现。

一位学员问：

奥斯卡先生，我即将成为一名老师，但我和孩子们的相处时间相当有限，每周3小时，总共12次课36个小时，我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更好地了解他们？”

奥斯卡问：

我们今天在一起了多少小时？你根本没有在思考！哪怕你只思考一分钟，你就会发现，你问一个人怎么能在36小时内做到一件事，而这个人的时间比你少得多，这是不是很疯狂？

是你的焦虑，你的贪心，让你的脑子很累，一刻不停，但你根本没有在思考！

同样很尖锐是不是？但你发现了吗？奥斯卡指出了她问题的根源——焦虑占满了整个大脑，导致她不能思考。

奥斯卡说：

事情有它本来的样子，自然有它运行的法则，思考有它自己的标准。要认识它们，你必须从自己摆脱出来，放弃自己的欲念和意志。

奥斯卡说：

你不必抱怨不被人理解，我告诉你个坏消息，全世界最不理解你的人，是你自己。

所以，他愿意当那面展现你内在真相的镜子，真相那么赤裸裸让人无处躲藏。人们都喜欢生活在假象里，“你很好”“你很棒”，你没有思考。很少有人喜欢真相，有人想给镜子蒙上布，有人想直接把镜子砸碎。就像一直举着“镜子”追问真相的苏格拉底，最后被有剧院、有民主政治的文明的雅典人，投票处死。而奥斯卡正是继承了苏格拉底的衣钵。

有人问奥斯卡“你孤独吗？”这是少数奥斯卡认真回答的问题之一。

奥斯卡说：

从来没有人邀请我去参加生日聚会。在这个定义上，我没有朋友。但我有庄子、有尼采、有苏格拉底，有这样的朋友，他们从来不跟我撒谎，不会说你是最棒的，也从来不会利用我。他们也从来都有空，不会说我很忙。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给我宁静，还让我觉得自己很笨。

调侃和自嘲。但真相也许就是如此。

所有的事情都是套路

有学员问：

如何才能像你这般精准？

奥斯卡又是一个狡黠的微笑：

精准？你这是在把我推开。你好像说你看到一个魔法师，把兔子从帽子里变了出来。我用的是魔法吗？不，只是技巧而已，练习一段时间你也可以做到从帽子里扽出来兔子。你们学过武术吗？所有的事情都是套路。

奥斯卡一直强调：他做的所有工作，提问的方式，不是为了让人印象深刻，不是为了激怒谁，挑战谁，而是在向学员展示技术和方法。

我就是毛泽东说的那头纸老虎，第一下你们看到的是老虎，慢慢你才能看到，哦，那是纸做的，它是怎么糊的、怎么画的。

如果你看到的我还是老虎，那你就还没看到事实。

剥离自我的欲念和意志，剥离自我良好的感受，只是奥斯卡哲学方法中的一种，如果你能顺利突破这一步，就会发现奥斯卡给你展现出的真正的哲学思考，是一个多么美秒的世界。

但这是最难的一步，特别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因为保护壳又厚又硬，剥下来当然会痛。而孩子就会好很多，他们更容易突破这一步，触及真正的事实，真正的思考，享受思考的真正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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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晓莺，媒体工作十余年，家有二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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