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哪些艺术家突破了价格天花板？
在不确定的时期，成熟的艺术品就像是保值的避风港。但通货膨胀、俄乌冲突，及对即将到来的经济衰退的担忧，都影响到了较低水平的艺术品市场和一部分高端收藏品市场。
11月同样是全球艺术品拍卖市场重要的一站，佳士得、苏富比及富艺斯在纽约的拍卖会提供了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20世纪和21世纪的艺术品。今年，这三家世界领先的拍卖行在几天的“晚拍”创造了18.4亿美元的收入，与去年同期26亿美元销售额下降了32%，收缩之势明显。
市场从定价及规模都回归至更理性的状态了。如《艺术经济》相关数据所示：全球经济衰退中的1991年和2009年，其艺术品的交易量分别较上年下降了64%和36%。这个数据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当时几乎占据了艺术市场的一半份额美国。
不过一些专家认为这些数据说明问题并不出在对顶级艺术佳作的需求。哪些蓝筹艺术家创下了市场新高？哪些新星再次刷新了价格纪录？此季的多场拍卖为人们了解艺术市场环境提供更准确的参考坐标。
市场澎湃，“蓝筹”还有多少空间？
千万美元以上的高端艺术是全球各大拍卖行常年争夺的重点战场，也是为各大拍卖行成交额贡献的最强劲力量。与艺术市场研究旗下的研究人员塞巴斯蒂安·杜蒂观察一致：“艺术品之所以表现优异（指2022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富豪收藏家为博物馆级艺术品支付了高昂的价格。”
“艾米莉・费雪・兰多臻极珍藏”专场，苏富比纽约
苏富比纽约凭借“艾米莉・费雪・兰多臻极珍藏”专场成为本季拍卖的最大赢家，作为拍卖史上最具价值的女性藏家收藏拍卖，以逾4亿美元成交额突破新高。
艾米莉·费雪·兰多于2002年在曼哈顿家中， 站在费尔南·雷捷 FERNAND LEGER 《建筑工人习作》 前。图片鸣谢：CHESTER
兰多被誉为近代最伟大的美国艺术赞助人和收藏家之一，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兰多与惠特尼有多项深度合作：她是收购委员会的成员，资助该馆著名的惠特尼双年展，并在2010年捐出近400件作品。今年3月以102岁高龄离世。
巴布罗·毕加索《戴手表的女人》 油彩画布，130 X 97 公分，1932年作
毕加索名作《戴手表的女人》以1.39亿美元领衔今年拍卖成交之冠及艺术家成交第二高，仅次于2015年在佳士得拍出约1.79亿美元的《阿尔及尔的女人 (O版)》。五十多年来，此画一直悬挂在兰多纽约家中壁炉的上方。苏富比环球主席兼环球艺术品部主管Brooke Lampley表示：“每一件藏品都觅得新归宿，我们亦再次见证了艺术大师恒久的魅力——尤其是毕加索作为今年的成交亮点，而美国画家们也立下新标杆。”
自1999年以来，毕加索作品的增值速度是整个20世纪艺术市场增值速度的两倍。今年正值毕加索逝世50周年，从他的家乡马拉加到布鲁克林，全世界范围内举办了近50个和毕加索有关的展览，掀起了“毕加索疯狂派对”浪潮。不过随着市场的更迭，不乏交易商与拍卖行担忧毕加索的市场是否会迎来转向。
埃德・鲁沙《确保最后一封信安全（老板）》油画画布， 59 X 55 英寸，1964年作
贾斯培・琼斯《旗帜》油画画布 ，25 ½ X 33 英寸，1986年作
在苏富比过千万美元成交的拍品还有，埃德·鲁沙的《确保最后一封信安全（老板）》以3940万美元成交，为艺术家拍卖成交第二高价，其回顾展“现在，然后”正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展出；贾斯培·琼斯的《旗帜》（1986年作）以4100万美元成交，为艺术家以美国国旗为绘画主题的作品最高价；安迪·沃霍尔《自画像》以1814.4万美元成交；塞·汤伯利的《无题》以2676万美元成交；马克·罗斯科的《无题》以2216.5万美元成交。
艾格妮斯・马丁《灰色石头II（1961年作）》，铅笔 油彩 金箔 画布，182.9X182.9cm
由8位藏家竞逐的极简主义艺术家艾格妮斯・马丁的《灰色石头II（1961年作）》以1870万美元成交；马克・坦西《战胜主宰II》以1180万美元成交，这两位艺术家刷新了拍卖记录。虽然名人收藏专拍的噱头足够大，仅就拍卖现场观察，藏家出手理性。全球经济增速放缓所引起的疲软或许直接导致了买家在一定程度的资金压力和热情不足。
而在苏富比“20世纪艺术品拍卖”专场中，表现最好的作品是克劳德·莫奈1888年的《利梅兹磨坊》以2560万美元成交；“NOW当代艺术晚间拍卖”，格哈德·里希特 1997 年创作的作品《抽象绘画》以3190万美元跻身艺术家拍卖高价TOP10之列。
理查·迪本康 《列宁格勒之旅回忆》，油彩 画布，181.3 x 211.1 cm，1965年作
反观佳士得同样不甘示弱，“20世纪晚间拍卖 ” 专场以6.4亿美元成为自2017年11月以来晚间拍卖的最高单夜成交总额。
佳士得全球总裁彭凯南最后一槌交给了克劳德·莫奈《睡莲》，以7401万美元成交；理查德·迪本科恩《列宁格勒之旅回忆》以4641万美元成交；塞尚的《水果与罐子》以3893.5万美元成交；雷尼‧马格利特《光之帝国》以3491万美元成交；阿尔希尔·高尔基《烧焦的宠儿I》以2341万美元成交；芭芭拉·赫普沃斯《人类家族:祖先II》以1156.5万美元成交……
琼·米切尔《Untitled, 1959》，油彩 画布，247.7 x 219.7 cm
琼·米切尔《无题》以2916万美元成交，打破2018年佳士得纽约《蓝莓》1662.5万美元保持的纪录。在过往的艺术历史中，除了个别的高光时刻，“女性”和“抽象”都不占主流，当她们的作品重新得到被观看的机会时，其价值也被重估。事实上，琼·米切尔在拍卖市场上大热也只发生在近五年。
塞·汤伯利《Untitled (Bacchus 1st Version II)》,画板、亚克力、蜡笔、油画棒，271.7 x 200.1cm，2004年
“二十一世纪艺术晚间拍卖”中，最高价拍品来自塞·汤伯利的《Untitled (Bacchus 1st Version II)》以1996万美元在估价内成交；尚·米榭·巴斯奇亚《无题》以1191万美元成交，是本场的第二高价，在合理预期之内。
佳士得“二十一世纪艺术晚间拍卖”现场
富艺斯“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纽约晚拍表现不俗，1.55亿美元收槌缔造历来第二高总成交拍卖。千万级美元拍品有：格哈德·里希特《抽象画（636）》以3500万美元成交领衔；费尔南·雷捷的双面画作《7月14日》以1760万美元售出。
富艺斯拍卖官Henry Highley拍出格哈特·里希特《抽象画（636）》
全球主要经济体增速放缓时，“蓝筹”往往被视为可靠的长期投资。毕加索、莫奈、马克·罗斯科、安迪·沃霍尔和里希特等蓝筹艺术家成为某种镀金资产，成交价高于预期，市场对于他们仍保持着一定的兴趣和认可。本季拍卖是对高端艺术市场活力的最好证明。
市场沉淀？超当代艺术已在修正
新兴的、年轻的、下一代的、红筹艺术家……他们似乎吸走了市场对蓝筹艺术家的关注。1974年后出生的艺术家的作品构成的超当代艺术板块是过去十年内艺术市场增长最快的部分，千禧藏家的崛起成为驱动之一，他们的想法不可避免地成为重要的新美学主题。
Art Basel瑞银最新出炉的《2023年全球艺术收藏调查报告》指出，不同于以往由老一代主导，如今年轻的千禧一代和Z世代正成为艺术品市场的新增长点。他们的预算更灵活，也更青睐新颖的艺术形态，如数码艺术、街头艺术等。这为艺术品市场的多元发展提供了动力。
延续拍卖行在推动新晋艺术家的助力，本季拍卖中，朱莉·梅赫雷图、贾蔼力、贾德·法多朱蒂米、詹娜·格里本、阿拉娜·萨维迪等刷新了拍卖纪录。
贾蔼力《燃烧》三联作，布面丙烯，2016年作
每联：198x147.5cm，整体：198x442.5cm
作为内地首位拍卖价格突破2000万元的70后艺术家，贾蔼力在高古轩的护航下价格稳步提升。2016年创作的三联巨作《燃烧》首现纽约拍场，该作仅以80万美元起拍，476.9万美元刷新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
贾蔼力的作品中带有一种荒原趣味，他的作品中经常会出现防毒面具、庞大的建筑、飞机等形象，给人一种接近悲剧的史诗性效果。买家看好与藏家惜售，两方合力使得其作品获得了市场的持续关注。
贾德·法多朱蒂米《改变我的举止》，2021年作
贾德·法多朱蒂米是泰特美术馆永久收藏中最年轻的艺术家，去年7月高古轩代理的加持，贾德在艺术媒体以及Vogue等主流出版物上正成为一张熟悉的面孔，人们一致认为：她值得被关注。
本季佳士得、苏富比及富艺斯行动一致的呈现了贾德的作品：《A Thistle Throb》在佳士得以168.35万美元成交，《向我倾斜》在苏富比以181.45万美元成交，《改变我的举止》在富艺斯以193.55万美元成交。
朱莉·梅赫雷图 《黎明与清晨的行者》，墨水 亚克力 画布，242.9 x 361 cm
“新抽象画家”朱莉·梅赫雷图以探索历史缩影为主。《黎明与清晨的行者》在苏富比纽约以1125万元成交，打破了苏富比香港《无题》7297.9万港元的纪录。梅赫雷图由白立方代理，以大型抽象画闻名，表达她眼中所见的复杂、多元而又脆弱的“后现代社会”。
“詹娜·格里本：蜜月秀！”展览现场，厉蔚阁纽约
詹娜·格里本的个展正在厉蔚阁纽约展出，其作品《关于我关于你和我》以47.88万美元成交。她擅长描绘日常生活的情境，私密而具体的人的状态。2020年艺术媒体称赞她是具象绘画界的“新星”，但在关注到来之前，她独自创作了许多年，也未曾举办过作品展。
虽然更愿意将目光和资金聚焦在作品价格尚未起飞且充满无限潜力的年轻艺术家身上，不过那些在短短三四年间就历经了从画架取下至一级市场再到二级市场拍卖的多次转售的“湿画”出现了作品在估价范围内成交、回落到大涨前价格的现象。
无论是对于私人收藏和艺术家遗产的全力把握，还是对于新兴艺术家市场的深挖，站在艺术家与藏家的交汇点，直面时代新旧的更迭是市场转变的底色。
撰文、编辑：漫雨
图片致谢：上述拍卖行、画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