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智杰：这就是做医生的一种使命——河源援鄂医护说（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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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智杰访谈视频片断 叶霆\摄影
温智杰：这就是做医生的一种使命
温智杰\自述
连泡面也带上了
妈妈给我收拾衣服，说湖北很冷
当时感觉确实像电影情节一样
这就是医生的一种使命，不要说得那么高尚
就是剃了光头，头皮有点凉
我生于1989年, 广州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2012年毕业后在紫金县人民医院工作，2019年初调至河源市妇幼保健院，在产科重症病区。
2020年6月，在家休息的温智杰。温智杰文静但不乏勇气、务实而善思考，自称有点宅，很少社交活动。 黄玉逵 摄
2020年6月，温智杰与爱人和两个孩子在家中。 黄玉逵 摄
去湖北前，我们医院发了个号召，动员大家支援抗疫工作。当时没说去哪里，可能是河源市区，可能是湖北。我就报了名，医院很多同事都报了名。
连泡面也带上了
2月11号出发当天，我本是安排在德康医院上班的，负责收治发热隔离观察患者。德康医院是一所私立医院，当时定为市里发热患者隔离观察点。
2月10号晚上，临时接到去湖北的通知。医院当晚就为我准备了两个行李箱，里面有防护服、纸尿裤和一些生活用品。当时湖北形势被描述得有些夸张，说物资很缺乏，吃的都没有，到处有人抢东西，所以我连泡面都带上了。
我一共三个行李箱，还有一个背包，背包里面是些吃的和用的，一个行李箱是衣服，两个行李箱是防护物资，就怕去到后没有防护服，工作不了。结果情况还好，物资还算齐全。
妈妈给我收拾衣服，说湖北很冷
我记得那天晚上接到电话，说可能当天晚上或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去湖北，当时也觉得挺突然的，但还是爽快答应了。
然后才跟家里人说，家里人当时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支持的。我爱人当时没说什么，只说小心点，注意安全。因为她本身也是护士，知道只要自我保护好，是没有问题的。
我爸爸是比较支持的。我妈妈就有点担心，给我收拾衣服，说湖北很冷。她没有特别多的话，就一直在帮我收拾行李，但看得出她的担心。
我们的飞机是（从广州）飞宜昌。我们先去了荆州，培训了半天，然后坐车到石首，到达石首已经是凌晨一点。
2020年2月11日，温智杰与队友抵达湖北宜昌。
我们到达的时候，（石首市中医院）ICU住满了，共15人，一半是重症的，有四人上了呼吸机，其中有两人意识不清。我们上班前一天晚上就有个病人不治了。
他们的ICU是年初三临时组建的，在一楼，病房不完善，像清洁区、污染区、缓冲区这些都没有明显分开，从病区里出来的人跟进去的人在同一个地方穿衣服，脱衣服，这相当于暴露了。
2020年2月12日，温智杰与河源第二批援鄂医疗队队员一起，剃光了头发，以方便打理和减少感染机会。
上了两天班，我们广东医疗队针对这个问题和院方商议，最后把病区改在二楼，完善了通道，我们进去工作才相对的比较安全。
（穿上防护服）感觉比较闷，但还好，因为那边的天气比较冷。N95口罩很闷，戴着会头晕，就是那种缺氧的感觉。有些护士小妹妹，因为一班要上六个小时，加上穿、脱防护服，得七八个小时，有的确实头晕，坚持不住了，有时三四个小时，确实受不了了，就出去歇歇。
一般都有两三个人在里头的，确实不舒服，还是要出来，不能在里头死撑。
2020 年2月14日晨，雾天，温智杰和队友步行到石首市中医院上班，酒店距医院约700米。
2020年2月19日，湖北石首市中医院ICU，温智杰在查看新冠患者病历。
出来就肯定要浪费一套防护服了，那都是一次性的，所以当时我们多数人都坚持下来了，因为病人比较多，你走了别人的事情就多了。后期病人比较少，重症不多了，事情没那么繁琐的时候就一个人都可以胜任了。
当时感觉确实像电影情节一样
我没有看到（死亡）。那边共死亡两人，一个是我们上岗之前死亡的，另外一个是因为病情比较重，后来抢救无效死亡。
2020年2月26日，湖北石首市中医院ICU，温智杰在给新冠患者做护理。
害怕谈不上，但有点担忧，就是一些未知的风险吧。虽然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也经过了一些培训，但是万一……就像有些医生都很小心了，但最终还是不幸感染了。我觉得一个地方病人数量特别多的时候，病毒密度是比较大的，那时候就比较容易被感染。石首那边病人就90多个，也不是特别多，而且我们靠近江边，空气比较流通，所以风险还没那么大。
晚上都会跟家人视频通话，报报平安聊聊天，说一下近况。
2020年2月16日，湖北石首，温智杰下夜班出来，“走出大门便感受到了暖暖的阳光”，他说。
上班的时候就没什么想法。回到酒店以后，不能出门，只能在房间里面呆着，吃饭都是分开吃的，自己下楼去打包回房间吃。当时在那边进出电梯都是用纸巾、牙签按楼层按键的。全城警戒，路上一个路人都没有，只有我们上班的，还有挂着工作牌的志愿者，当时感觉确实像电影情节一样。
这就是医生的一种使命，不要说得那么高尚
最大的感受，就是看到病人的病情好转，感到很开心，特别特别感动。有一个病人住了很长时间，我去那边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院了，插着管，后来成功的拔了管，能说话能自己吃饭。一开始是喂他吃，后来自己能下床，这一切，整个过程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都是我们一起看护的，后来他因为肾结石送到上级医院另外治疗，送他上车时，特别的不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看不清我们的脸，但是对我们这批人都特别的有感情。他说，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活不了。因为他转院来的时候，从别的地方了解到，就是听说亲人朋友，谁谁又去世了，所以他觉得自己活下来了，很感动，很感激。
我们离开的那天，当地的政府和市民以最高的礼仪欢送我们，我们都觉得受之有愧，没有特别大的贡献，只是尽了自己的一点力量而已，换作别人，任何一个医务人员都会愿意去的。
我觉得这就是医生的一种使命吧，不要说得那么高尚。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还会去。
就是剃了光头，头皮有点凉
（家里人）肯定担心，所以我刚到宜昌下了飞机，要搭车到荆州石首，在路途上都向家里报平安，告诉家里，我们到了，不用担心。这边也不冷。出发前听说很冷，带了很多厚衣服，到了这边以后大概就10度左右，就是剃了光头，头皮有点凉，呵呵。
伙食这边是比较好的，虽然对当地的口味有些不习惯，但政府对我们生活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从住宿到吃饭，安全都做得很好。我们从酒店到医院可以选择走路，也有专车，还有警察一路陪同，接送我们上下班。
2020年6月，不用上班的日子，温智杰喜欢待在家中陪伴孩子。
黄玉逵 摄
附：温智杰抗疫日记摘抄
2020-02-15 雪 0℃~4℃
经历了第一个小夜，很新鲜，也很难受，穿着防护衣很闷，鼻子很塞，要张开嘴呼吸，不敢四处走动及说话，鞋底很硬，站久了脚酸，坐久了又腿麻。打完哈欠眼眶有泪，为了防起雾在护目镜擦拭的洗手液可能小部分气化了，重新融在眼眶里刺激着眼睛，痛得一直流眼泪。
2020-2-18
晚饭后跟家里视频聊了会天。小泽一看见我就憋笑着说:“爸爸，你的光头好搞笑哦，哈哈哈哈”，我摸着头笑着说:“是吗？那等爸爸回家把你变成和爸爸一样的光头，好不好？”小泽立马皱着眉头双手捂住头说:“我不要...咦，看，我头发还在！”这小机灵鬼。还是熙仔可爱，隔着屏幕一眼就认出了爸爸，咿呀咿呀地说着话。嗯，有点想家了。
2020-2-20
回到科室。现有病人5人，其中很大希望治愈的重病号王叔，今日精神好多了，间歇有干咳，没有了昨日的烦躁，查房已经能够和我们对答，估计最快明日就能拔除鼻饲管自主进食了。林哥说:“王叔可是我们全村人的希望啊！”哈哈。面罩吸氧的平姨和鼻导管吸氧的陈姨，精神挺好，陈姨一见着我们就问道:“医生你们是外地来的吗？”没等我们开口，老病号平姨接着答:“你不知道吗？都是广东来的！”“哦哦，广东好啊，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这是近日病人第一次主动聊起病情之外的话题。天气晴朗，病情好转的病人透着窗晒着太阳，大家心情都不错。
2020-3-7
虽然石首患者清零，但荆州市区仍有263名确诊患者，其中有多名危重症，医护人员告急。就在昨天，广东江门医疗队主动请战，出发荆州市人民医院继续战斗。还没来得及认清脸，这20位队友便转战荆州了，加油！
温智杰 河源市妇幼保健院医生
河源第二批援鄂医疗队队员
预备党员
本文根据录音整理，已经受访者审校
采访时间：2020年6月3日
叶霆\录音、视频 赖劭华\录音整理
黄玉逵\编辑
图片除署名外，均由受访者提供
采访团队：黄玉逵 叶霆 北风 海洋 赖劭华
小城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全程合作
《庚子32——河源援鄂医护风采》项目
包括50——60分钟文献纪录片
200P大开本图文书
同名文献图片展
图片展将在得嘉艺术馆举行
本系列微信推文为上述项目预热之作
得嘉艺术馆，河源市越王大道
与永康路交汇处得嘉花园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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