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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婚了。

晏凌羊 晏凌羊 2019-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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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婚了

——新书《我离婚了》自序




文/晏凌羊


1

 

对“我离婚了”这个事实,我从不讳言。

 

我是五年前的那个夏天离婚的,当时孩子还没满一岁。形式上离开一个人很容易,但心理上却很难。这一点,所有经历过失恋、离婚以及失去过亲人的人,应该都感同身受。

 

人世间几乎所有的分离,都像是做了一次或大或小的手术,离婚也一样。

 

手术过后,麻药劲儿没过,你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过了一段时间,伤口的疼痛会全面袭来,让你无从逃脱。你开始意识到,与子偕老成了泡影,曾经的枕边人已成陌路。


每晚一个人躺在大大的双人床上,眼泪就扑簌簌往下落,你会彻底地否定自己甚至怀疑整个人生,有时会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过不去人生这个坎儿了。 

 

人都是在旁观别人的人生时才显得特高明,真轮到自己了,你才会发觉自己其实没多少过人之处。遇到事儿的时候,你内心里的恐惧、忧虑、困惑一点都不比别人少。坦白讲,刚离婚那会儿的我,活得一点都不潇洒,甚至可以说有点狼狈。

 

五年后的今天,我讲起那些过往,却像是在讲另外一个人的故事,感觉五年前那个沉浸在痛苦之中不知何去何从的人,根本不是我。时间是多么强大的东西,它能化腐朽为神奇。


单亲妈妈的生活,有时觉得很辛苦,我偶尔也有焦虑情绪,但大部分时间我能以更谦卑、平和、宽容的心态和前夫和其他人相处,能把自己和孩子的生活打理好。眼前的生活是我选择的,能承担的,我甘之如饴。

 

2

 

离婚前后,我有过一段绵长的蜕变期,是那种“初极狭,才通人”的感觉,你觉得自己好像走在一个黑暗的密道里,看不到光,也不知道前方哪里有光。


慢慢的,你走出来了,就像《桃花源记》里写的那样:“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在那个黑暗的瓶颈蜕下一层皮以后,你感觉自己进入一个无比宏大、光明而美好的世界,活得更通透,也更自由。

 

我想,亲情、友情、爱情之所以令人难以割舍,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们的确需要有一个人、一颗心跟我们在一起,消解被不幸或厄运击中的痛苦和孤独。


对方不需要跟我们普及大道理,也无需对我们的言行作出居高临下的批判,因为痛苦和哀伤毫无道理可言,它来了就是来了,成年人也没谁不懂那些大道理,我们缺少的只是自己纵然被不幸击倒也能被接纳、理解、支持以及被无条件的爱的机会。

 

毋庸置疑的是,好的亲情、友情、爱情能给到我们这些。即便对方不能完全理解你,你也能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对抗生活的洪流。我们都渴望被爱包围,大概是因为没有人不害怕孤独。


然而,孤独却几乎是每个人的必修课,它并不取决于你是单身还是已婚,甚至不管你是幸福还是不幸福。

 

你若明白,人生本就是一场孤独的旅行,大多数拥抱都是寂寞的,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和你心心相印,两个人的孤独比一个人的孤独更孤独,便会释然很多。

 

孤独从来不是洪水猛兽,相反,它会拉近人与“大彻大悟”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它看起来难以忍受,却也是一次认识自我、探索世界的机会。像对待痛苦一样,不要回避它,接纳它,你将有机会看到更宏大的世界。


你只有学会承受甚至享受孤独,才不会困于人,困于事,困于情,才能坐看云起,收放自如。

 

3

 

很多人的婚姻,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面临解体。

 

在你纠结要不要离婚的时候,可能会有人跟你说:“你看看,十全十美的人还有几个?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问题。就是那些没出现啥问题的,也只是诱惑不够、条件不成熟或者真正的考验没到来而已。再说了,即便你离婚了,再找一个,说不定更差,难道你还离?”

 

言外之意,你离了也白离,离了再找说不定只能找到更差的。反正你只能从这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还不如不折腾。

 

听起来是有点可怕,因为我们往后的人生,好像确实也没法排除这种可能性。那我们能怎么办呢?难道只能认命么?当然不是。

 

虽说人生充满桎梏,但我们对自己的人生还是有些掌控权的。别人对我们好,我们就接受;若对我们不好了,我们就离开。想明白这一点,即便将来再遇到对我们不好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腿长在我们自己身上。何况,经历了之前的那些,我们对分离和痛苦也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和耐受力,再遭受不好的事情也不会再像先前那样痛苦了。

 

离婚,说简单点,不过就是失去一个不爱你的人。而这个人,其实也就跟我们认识了那么几年。在TA没有出现之前,我们可以过得好好的;在TA消失之后,我们也一样能。

 

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跟我们过日子的又不是他们。要不要离婚,只取决于你自己。比起要不要做这个决定,我觉得更重要的事情是:让自己具备离得开一个人的底气。

 

你可以温柔似水、为爱付出,但也要有横刀立马、斩落毒瘤的勇气。时过境迁,你甚至会感谢过去那些好的或是不好的经历,因为是那些经历让你得以变得更睿智、更成熟,也更坚强。

 

有很多人离婚多年,依然放不下伴侣给自己的伤害。结合我自己的体验,我觉得舍弃受害者心态,用悲悯的眼光看待曾经的伴侣或许也是一种可行的自我救赎之道。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命运负起全责,怨不得别人,所以,宽恕和放下,是一个让你停止自我虐待的途径。


我们都该明白,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们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我们也是自己命运的缔造者,要愿赌服输,对自己当初的选择、对离婚之后的未来负起全责。

 

婚姻的失败,双方都有过错。又或者,谈不上什么对错,只是彼此不适合。那些曾经做过我们伴侣的人,也有最想得到和最怕失去的东西,内心深处也有很多欲与惧、悲与伤。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所承受的痛苦、迷惘,未必会比我们少。


以平等、悲悯的眼光看待他们,我们自己也会宽怀很多。

 

4

 

离婚头几年,我写了很多文字。那些自我疗愈的心路历程,那些对自我的探索、对婚姻的反思和感悟,都被我写到了书里。书出来后,有人说我无病呻吟、贩卖苦难,也有人说从中找到了共鸣,得到了疗愈。

 

别人给我怎样的差评,我并不十分介意,倒是每次收到读者表达感谢的留言,会让我激动不已。我从来没想过那些我随手随心写下的感悟,真能帮助到别人。

 

一个读者曾经给我写了长长的一封信,说她正是靠看我的文章,走过了离婚后最难捱的那段岁月。她说:


“每一次对自我和人生产生怀疑,感到万分沮丧绝望的时候,我想到你曾说过的话,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力量。我想着,跟我生活在同一个国度、同一个时代的你,遇到的糟心事儿未必比我少,但你可以活得那么强大、潇洒,我为什么不行?于是,我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慰和鼓励,不再抱着受害者心态生活下去。很感恩能在茫茫人海中认识你,你曾经是我最温暖的灯塔。”

 

那一刻,我受宠若惊,更加相信文字真的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我可能不是写得最好的,但我的分享是可以有价值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一段真实的成长,总是更具有可信度和感染力,也更容易让人产生共鸣。

 

共鸣之所以能治愈人心,是因为你感觉找到了同类。就像是一个得了病的人,呆在健康人群中可能感到自己很孤独,但他去到医院里,看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和自己一样,自己正在承受的痛苦那些人也感同身受,内心顿时也会生出某种“被懂得”的感觉。

 

写作和阅读都是一个寻找同类的过程,我很感恩茫茫人海中我们能遇见。

 

刚刚离婚的时候,我有过特别沮丧和迷茫的阶段。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大笨鸟,飞往一座叫做“婚姻”的山峰,刚飞不久就不小心折断了翅膀。我需要时间去疗伤,等伤口愈合,等我的翅膀变得更有力量;我需要去整理自己、认识自己、提升自己,需要时间弄明白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到底能为想要的生活付出些什么。

 

我有这样的觉悟和勇气,却缺乏一个指南针。作为一个书呆子,我第一反应是去书里寻找答案。我翻遍图书馆和书店里与离婚疗愈有关的图书,却发现没有一本适合我。

 

很多与离婚有关的书籍,都不是有离婚体验的人写的,像是跟我隔了层东西;书里那些或干巴巴或虚构的案例,引不起我的共鸣;某些专门针对离异人士的说教,高高在上,令人生畏。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有读者建议我写一本书给离异人士,讲讲他们的真实故事,帮他们说说话,我欣然答应了。

 

那阵子,电视剧《我的前半生》很火,电视剧里女主角罗子君离婚后实现了华丽逆袭,但这种逆袭主角光环太盛,每一次她出现危难,不是有护花使者来救,就是有前夫来救,还有一个超级厉害的闺蜜为她保驾护航。电视剧到底是虚构的,与普通人的真实生活相去甚远。

 

我在公众号上发出征集离婚故事的倡议后,读者们的离婚故事像雪花一样朝我飞过来。这些故事,因为太过真实,所以触目心惊,看得你心疼,看完你甚至只会想到“众生皆苦”这四个字。这本书就是在整理这些故事的基础上形成的,它的价值或许正在于它足够真实,让你直面伤口,带你找到同类,引你走向未来。

 

5

 

比起虚构的电视剧情节,我觉得现实生活中那些其貌不扬、谁也指望不上、蜕几层皮才从离婚阴影里熬过来,然后走向康庄大道的离异女性,她们的经历才能叫“逆袭”。

 

生活不会因为你失婚、成了单亲妈妈而对你高抬贵手,没有人给你遮风挡雨,没有人给你搭桥铺路,该来的残酷依然会到来。而她们,愣是靠自己,一点点地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把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边流泪边熬过那些漫长的岁月,撑不下去的时候再撑一撑,然后,一点一点地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往好的方面发生转变。

 

她们或许不够幸运,但大多数足够努力。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人可能都是这样的:遇到再大的不幸,也最多就难过一会儿,接下来,我们会把捉襟见肘的时间、精力以及有限的金钱和资源花到最能解决问题的地方去。你开始懂得省着点用自己,集中火力去解决主要问题,没力气闹情绪,也懒得矫情。

 

普通人真实的“逆袭”和“励志”就是这样,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也没有那么难。

 

所谓的成长,就是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吧。眼前的烂摊子,我来收。眼前的这副重担,我来挑。眼前这条刀山火海,我来走。

 

如果让我以过来人的姿态对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的人说几句话,我想说:


“每个人都要经历生命中的那些跌宕起伏,每个人都有过不为人知的心酸与苦楚,每个人都有过令自己感到安慰的辉煌与成绩。虽然你可能还不够成熟和强大,虽然这长长的、黑漆漆的隧道对你来说长了一些,但你要相信,每个人的存在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别害怕,去喜欢你自己的样子,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在往前奔跑的这个过程中,也许会有很多阻碍,但山穷水尽后的柳暗花明,会比想象的更精彩。”

 

愿这本书能陪你度过每一个难眠的夜晚,愿你能在挫折之后收获成长,愿你的生命中也有一颗北斗,能照亮你的来路和征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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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碎碎念:


白居易写过一首诗:“我无奈命何,委顺以待终。命无奈我何,方寸如虚空”。这段话翻译成白话文就是:我拿命运没有办法,就只好听从命运的安排;反过来,命运也拿我没有办法,因为我对命运的安排是好是坏,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与你共勉。最后,再厚着脸皮跟大家安利下:新书五折特惠,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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