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才女,可她们的命运天差地别
以下文章来源于羊看 ,作者晏凌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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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一起做一个爱学习、愿成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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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才女不同命:
你再强,能斗得过老天?
文/晏凌羊
张爱玲、苏青、关露、潘柳黛,被称为“民国四大才女”。
当然,这个名单有时候会变,又有人说“石评梅和吕碧城、萧红、张爱玲”才是民国四大才女。
张爱玲的地位是无人可撼动的,萧红的文学地位也还可以,我们把其他人也拉来和她们站在一起并称“才女”,多多少少有点捆绑炒作的味道。
就像金庸小说《天龙八部》中的“四大恶人”,若是单个拎出来,可能没有什么威慑力,但若是四个人一起出来闯荡江湖,就令人闻风丧胆了。
潘柳黛的文字水平和张爱玲没法比,但她讽刺张爱玲时却非常毒舌。关于她和张爱玲的恩怨,之前我在文章里写过《与张爱玲绝交的三个女人》(点击题目可阅读)。在我看来,像她讽刺张爱玲的“贵族身份”,其实也没有讽刺错。
比如,年轻时候的张爱玲确实急于成名,她给书商写信时也曾说:“如果有益于我的书的销路的话,我可以把曾孟朴的《孽海花》里有我的祖父与祖母的历史,告诉读者们,让读者和一般写小报的人代我义务宣传——我的家庭是带点贵族气氛的……”
当然,张爱玲是个写作天才,但她性格上确实有点问题、人品上并不是全然无瑕疵。
在上海滩,她的文字最卖座的时候,她自己也曾干过“在连载时突然要求增加稿费,没达到要求就随意减少字数”这种事儿。有时候,约好的稿子她一个字没写,但约稿人给她的稿费预付款也没退。这事儿当时闹起了很大的风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对方拿得出实锤,而她没有。
我估摸着,现实生活中的张爱玲,应该不是一个特别容易相处的人。而我们作为读者,只关注她的文学才华就够了,反正也用不着跟她相处。
张爱玲的人生,是起伏的。
少年时期,原生家庭不大幸福,但她还是有机会去香港念大学;
青年时期,她很快成名,但同时感情不顺;
中年时期,去了美国,感情倒是安稳了,但经济上困窘;
晚年时期,又因为台湾掀起张爱玲热,她衣食无忧。
最后,她独自在公寓中死去,死后名气再上一个新高度。
张爱玲的故事我们都熟悉,苏青的故事我也写过,关露和潘柳黛的名字可能大家就不熟悉了,其实她们俩的人生也挺令人感慨的。
潘柳黛是满族人,出生于北京。她祖上是官员,但父亲却是个瘾君子,沾染上鸦片,还赌博、逛妓院,很快就把家底败光。
后来,父亲抛家弃子而去,母亲对长得很像父亲的潘柳黛十分讨厌。不过,潘柳黛还是得到了比较好的教育机会,这为她成为作家奠定了基础。
潘柳黛的写作生涯,从18岁开始。那时,她离家来到上海闯荡天下,以笔名“南宫夫人”在报刊上发表文章。
之后,她去了南京当打字员,后又成为记者,被推荐到日本,当助理编辑。
22岁,潘柳黛回到国内,辗转几家报刊写稿,开始在文坛崭露头角。
25岁,潘柳黛与第一任丈夫李延龄结婚,而她也因为一篇文章获得了“弄蛇者”的称号。
在那篇题为《热带蛇》的文章里,她这样形容自己的恋爱感受:“最近,我被蛇咬了一口,原来十分健壮,一被蛇咬,便突然变得极其脆弱了。……看我将来做一个第一流的弄蛇人给你看。”
婚后半年,俗套的剧情发生了:潘柳黛当时怀孕了,但她的丈夫出轨了。
得知丈夫出轨后,潘柳黛没有隐忍,而是果断离婚,自己一个人生下女儿,并靠写作维持生计。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28岁那年,潘柳黛出版《退职夫人自传》,这本书在上海滩很轰动,与苏青的成名作《结婚十年》堪称“双璧”。
《退职夫人自传》是潘柳黛的代表作,也奠定了她文坛上的地位。而这本书出版的时候,已经是1948年。
上海解放后,潘柳黛对国内形势观望了一段时间,后来于1950年去了香港。这一年,她三十岁。在香港,她继续写情爱小说,在香港积累了一些粉丝。也难怪,上海和香港文化同源,香港读者对上海作家写的作品的接受度很高。
她还出版了《明星小传》,记录她与一众明星的故事,刚一出版就被抢购一空。这期间,她加入邵氏影业,给邵氏公司写电影剧本。她是邵氏元老,与许多当红明星关系很好,据说成龙的名字就是她取的。
33岁这年,潘柳黛与蒋经国的远房侄子蒋孝忠结婚。蒋孝忠的妻子早已病逝,这对夫妻半路结缘,婚后过得很幸福。潘柳黛为第二任丈夫蒋孝忠生了两个儿子。
不过,潘柳黛和蒋孝忠只相互扶持着走过了8年的时间。潘柳黛41岁的时候,丈夫病逝。在香港居住到1988年,68岁的潘柳黛移民澳洲墨尔本,81岁病故。
相比张爱玲,潘柳黛这运气简直就是开了挂了。去到香港后,多家报刊找她约稿,之后她又被邵氏电影公司看重,成为职业编剧,生活无忧。
有意思的是,为了赚钱,张爱玲也曾回香港写稿,但她当时投靠的是电懋电影公司。
当时,香港最大的两家电影公司,一家是电懋,一家是邵氏。两家公司经常抢拍题材,某个题材的电影,先出来的先赚,后出来的当炮灰。
张爱玲还正写着《红楼梦》剧本呢,邵氏就推出了《红楼梦》,电懋电影公司只好放弃拍这个电影的打算,张爱玲辛苦了几个月,最后都没拿到稿费。
电懋公司后来还办不下去了,办不下去的原因是公司负责人去台湾参加亚洲影展途中,飞机撞山,他因此身亡,公司业务受到重创,由胞妹夫打理几年后,卖给了嘉禾。
而邵氏则在香港电影行业越做越大,潘柳黛也因为早早就跟邵氏开启合作,一路没缺过钱,而且她还把自己的二儿子蒋金介绍进娱乐圈,当了演员。
虽然潘柳黛的才华比不上张爱玲,但胜在命好。作为一个写作者,不管什么时代都能把自己写作能力兑换成钱,这确实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关露和张爱玲、潘柳黛、苏青都没什么交集,但她能被列为“文坛四大才女”,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关露的故事,有点沉重。
前几年,电影《风声》让李冰冰获得了金鸡百花奖,但在我看来,那部电影里表现最好的还是周迅。周迅在里头演了一个女间谍顾晓梦,她把情报缝制在自己的旗袍里,用自己的死亡把情报送了出去。
据说,顾晓梦的原型,就是关露。
关露最令我们熟悉的作品,不是小说、散文或者其他,而是她写的一首歌词:“春天里来百花香,郎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
这是经典电影《十字街头》中的主题曲《春天里》,由贺绿汀作曲,关露作词。
我们语文课本中出现过的高尔基的《海燕》,也是由关露翻译的。
关露于1907年出生于山西,年龄较张爱玲、潘柳黛要大一些。关露出生的时候,家族已经没落了,她在家自习,阅读了大量文学作品,后来先后考入上海法学院和南京中央大学文学系学习。
三十年代,她开始在报刊上发表作品,与张爱玲、丁玲齐名。电影《十字街头》的一首《春天里》歌词,更令她名声大噪。
之后,关露入了D,同时加入“左联”,开始从事情报工作。
1939年,关露去香港见了D的情报负责人潘汉年,正式成为了“红色潜伏者”。
潘汉年最后对关露说:“今后要有人说你是汉奸,你可不能辩护,要辩护,就糟了。”关露说:“我不辩护。”
抗战八年,关露工作给力、功勋卓著。抗战胜利后,她被G&MD列为汉奸名单,后被组织分配到苏北建设大学文学系任教。
解放后,她参加电影剧本的创作工作。但是,后来,因受潘汉年问题一案牵连,她两次入狱,长达10年之久。
在狱中,她仍然很爱美。她利用放风的时间把一根钉子磨成了针的粗细,再用铁钉扎了个眼,用这根“针”来缝衣服,希望能把狱中穿的衣服改得好看一点。
小说《风声》中顾晓梦缝制旗袍的桥段,灵感或许正来源此。
1980年.关露因中风瘫痪,她在床上又躺了两年,等到自己被成功昭雪并完成了回忆录后,才服安眠药自杀了。
关露当“红色潜伏者”的那些年里,她一直是被国人当汉奸骂的,但是,因为有“潜伏者”的身份,她没办法为自己辩解。为了自己的理想,她甚至牺牲了个人的幸福。
新中国没成立前,关露两次恋爱均不成功,后来单身十几年。建国后,她和外交官王炳南谈起了恋爱,其实两人在抗战前夕就认识了,后来王炳南与德籍妻子王安娜离异后,关露才跟他发展感情的。
那时,关露已经三十九岁。
两人很快就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当时王炳南是国共谈判中G方的代表团成员,他向周邓夫妇汇报了自己的感情,但周邓夫妇认为俩人结合会对组织形象不利,担心会在社会上产生不良影响(当时群众都认为关露是汉奸)。
没办法,王炳南只好跟关露绝交。
关露的后半生,过得是极度不开心的,汉奸帽子摘不掉,还数次成为被重点审查的对象。王炳南事件后,关露再不问感情事,形单影只度过了下半生。她不再写作,因为她的笔都拿去写了交代材料。
潘汉年得到平&反后,组织也还了关露清白。得到结果后,关露才安心地服药自尽,告别了两年瘫痪在床、由人伺候的苦日子。
关露临死前,陪着她的只有一个大塑料娃娃。
她身边一直保留着王炳南的一张照片,相片背后写着:“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我独痴。”
关露死后,文化部给她举办了隆重的葬礼。生前她过得落寞,死后却得到了大家的拥戴和颂扬。
追悼会上,从外交部副部长位置上退下来的王炳南也去了,另外娶妻生子的他,默默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神情凝重。
在狱中,关露写了一首题为《秋夜》的诗:
云沉日落雁声哀,
疑有惊风暴雨来。
换得江山春色好,
丹心不怯断头台。
她真的丹心未改,只是这个国家对不大起她。丁玲在提起关露时,也是这么感慨的。
更多的,我们也不方便说了。
了解民国文人的故事越多,我越是感慨:选择决定命运。人再牛掰,也抗不过命运的捉弄。
命运是车轮,而我们是蝼蚁。个体能腾挪辗转的空间,其实并不多,大家都不过是跟着直觉走、朝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去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风一来,大家四处安家。有人飘到了肥沃的土壤中,从此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有的人飘到了水面上,被泡得浮肿、腐烂;有人被吹到了天上,接着又落到了阴沟里。
你信命吗?我发现很多人都是信的,而且越老越信。还有很多在各行各业做到了顶尖的人,也在探究命运话题。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整个世界,是不是就是一本被写好的诗书。每个人的命运,都已经写在了诗行里头。你可以通过这本书看到自己的命运、别人的命运、世界本身的命运,感受各式命运的无常,但是,你只能翻阅它、细读它,却不能编辑它、修改它、改写它、删除它。
而且,最终的最终,你只能接受它,并在有限的生命轨迹中,尽量活出无限的精彩。
以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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