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骇俗,是这位导演最迷人的标签
看死君:作为当今首屈一指的丹麦导演,拉斯·冯·提尔的每部新片都值得被我们所期待。他的创作风格则总是有着惊世骇俗的一面,极端、赤裸、禁忌,都是他的标签。他擅长描绘人物极致的心理状态,用手持摄影、长镜头等方式捕捉绝望时的癫狂。
当然,说得再惊世骇俗也不如看画面来得直观。我们不妨来重温一下《女性瘾者》的片场,足够活色生香。
更大胆叛逆的还有《反基督者》,比如以下这个画面,早已数不清曾有多少情爱参考类的盘点拿它做过封面。
今天是拉斯·冯·提尔导演的62岁生日,正好他的新片《此房是我造》也入围了第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尽管并非众望所归的主竞赛单元,但他的名字能最终出现,也终于没有让我们的期待落空。祝生日快乐!
作者| 何德彪
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自2011年在戛纳电影节的言论风波后,拉斯·冯·提尔已经有七年不曾出现在棕榈海滩。直到今年的非竞赛展映单元,他的新作终于赫然亮相——《此房是我造》(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
2011年身穿写有“不受欢迎的人”字样的T恤现身柏林记者会
从已经曝光的剧照来看,拉斯·冯·提尔的这部新作有极大的概率将延续他此前的阴暗主题和激进表达。他在采访中曾表示,“这部电影是对缺失灵魂的邪恶生活的欢庆”,而主题则是关于“生命本身是邪恶的和无人道的”。
如果足够熟悉拉斯·冯·提尔的导演风格,就不难对《此房是我造》有个大概构想。我们不妨先看看他是以何种姿态闯进公众视野的吧:提到拉斯·冯·提尔,不少人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那个著名的“道格玛95”(Dogme 95)。
时间推回到1995年。彼时的拉斯·冯·提尔和自己的好友托马斯·温特伯格不满于好莱坞电影强调技术和感官刺激的创作方式,与此相对,他们宣扬的是一种更为激进的电影创作方式,主张电影回归原始,而非注重技术性,并强调电影构成的纯粹性,以此让观众将关注的焦点重新放在电影的叙事和演员的表演本身。据此,他们提出了著名的“纯洁誓言”。也有人将其戏称为“道格玛十诫”。
如果仔细阅读宣言内容,其实不难看出,“道格玛95”是一场可以清晰地看见结尾的运动。整个宣言里,对真实的追求和对好莱坞业已成熟的电影工业体系的反抗已经溢于言表。但另一个问题是,为了反对一套规则而创造出与之相反的却更加严苛的规则是可行的吗?
第一部道格玛电影是托马斯·温特伯格于1998年完成的《家宴》。事实上,在后来的时间里,托马斯·温特伯格承认在拍摄《家宴》中的一个场景时,掩盖了一个窗户,并且用了道具和特殊的灯光。而作为道格玛二号作品《白痴》导演的拉斯·冯·提尔,也在片中使用了背景音乐。
《白痴》
因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严格遵循“道格玛95”原则的电影其实并不存在。但从更为深远的层面上来看,其对电影界的重要影响更在于观念上的革新。正如前文所述,“激进”和“纯粹”,是那次运动的关键属性。
或者说,“道格玛95”里的宣言名称更能表明他们的态度:纯洁誓言。他们此次运动的目的,旨在回归真实的电影拍摄手法,以作为好莱坞特效电影的反动。这一颇有些返璞归真意味的宣言,尽管难以一丝不苟地被遵循,但其鲜明的态度和激进的目标,还是深刻地影响着更多的电影创作者。
《家宴》
比如《性、谎言和录像带》的导演史蒂芬·索德伯格、《为所应为》的导演斯派克·李,他们都曾对外宣称,“道格玛95”对他们的创作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
而在拉斯·冯·提尔的作品里,我们仍可以看到大量手持镜头的运用和毫无顾忌的性爱场面,你很难说这不是“道格玛95”在他作品里留下的影子。
《性、谎言和录像带》
在拉斯·冯·提尔11岁时,曾收到一台8毫米摄影机当做生日礼物,这无疑是他电影之旅的一个开始。1979年,拉斯·冯·提尔进入丹麦电影学校,开始对于电影的真正探索。在校期间,他就开始显现出过人的才华。
他的毕业作品《影像多面体》获得了慕尼黑电影节的最佳影片奖。整部影片虽然只有57分钟,却成为了史上第一部在戏院上映的丹麦电影学校毕业作品。
从学校毕业后,拉斯·冯·提尔开始了“欧洲三部曲”(《犯罪元素》《瘟疫》《欧洲特快车》)的拍摄。1984年完成的电影《犯罪元素》让拉斯·冯·提尔得到了戛纳电国际影节的重点关注,入围了主竞赛单元,并提名金棕榈,而这仅仅是他的长片处女作。
《犯罪元素》
提起这部作品,相信给很多影迷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其中叙述风格的形式感和对已初具风格的镜头语言的运用。如果站在今天的角度回望,我们会发现,拉斯·冯·提尔处女作里埋下的种子,在如今的作品里已近枝繁叶茂。而且《犯罪元素》也可看作是拉斯·冯·提尔与戛纳缘分的开始。
第二部长片《瘟疫》入围了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这部电影则依然延续着拉斯·冯·提尔对于电影形式的迷恋,他采用了“伪纪录片”的形式,进行了一次对电影的解构。
《瘟疫》
在《瘟疫》里,他故意混淆了真实和虚构的边界,以此对电影这一艺术形式的可能性进行更深入的挖掘。他也在该片中亲自出演,可以说是拉斯·冯·提尔导演略有自传性意味的电影,他将自己的理论实践嵌入电影之中,我们也能窥探到他独特的电影创作方式。
《瘟疫》
假如说,前两部电影作品只是戛纳电影节对拉斯·冯·提尔的示好,那么从1991年上映的《欧洲特快车》开始,可以说拉斯·冯·提尔自此终于真正进入戛纳电影节核心战场。作为“欧洲三部曲”最后一部的《欧洲特快车》,不仅入围了当年戛纳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并且最终斩获评审团大奖。
《欧洲特快车》
接着时间迈入2000年。那年戛纳电影节,对于不少中国影迷堪称意义非凡。姜文《鬼子来了》、王家卫《花样年华》和杨德昌《一一》几部杰作,都在那次电影节有所斩获。
《鬼子来了》《花样年华》《一一》
而在整个电影节上,最为耀眼的,莫过于我们今天的导演主角拉斯·冯·提尔,他则凭借着《黑暗中的舞者》最终赢得戛纳金棕榈大奖。
事实上,很难说《黑暗中的舞者》在拉斯·冯·提尔的作品履历中显得多么特殊,但它对于作者本人的影响还是可谓不小。同拉斯·冯·提尔的其他作品一样,《黑暗中的舞者》同样有着类型上的特殊之处——他用歌舞片的形式展现了外来者在美国底层的生存境况。
不过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姜文在三年后担任第56届戛纳电影节评委时,在采访中谈到拉斯·冯·提尔,说过这么一段话——《黑暗中的舞者》也就是一个"白毛女"的故事,他套成歌舞片拍,很讨巧,这回他是又来讨巧,感觉就太不老实。我其实非常喜欢他的《破浪》,朴素,干净,很棒的片子。
姜文在戛纳
姜文眼光毒辣。或许,《黑暗中的舞者》真的就是一个“白毛女”的故事。影片里比约克扮演的热爱音乐剧的盲女,不断遭受着来自世界的恶意,却仍旧不改善良的本性和对儿子单纯而执拗的爱,并为此不惜在众人面前被执行绞刑。
《黑暗中的舞者》
尽管如此,影片里还是有太多令人难以忽视的优点。比如大量手持镜头的运用所造成的真实感的扑面而来,场景拍摄中独特的光线处理,以及在影片结构处理上的日常琐碎感,都很难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同时,我们也不难看出,拉斯·冯·提尔在片中对美国及其体制竭其所能地进行了一番大肆嘲讽。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因为影片中流露出的拉斯·冯·提尔对于美国的浓浓恶意,当年《黑暗中的舞者》被《时代周刊》评为最差影片。更有意思的是,由于拉斯·冯·提尔本人惧怕飞行,这个从头到尾发生在美国的故事,拍摄却从来没有在美国进行。
《黑暗中的舞者》
影片《黑暗中的舞者》也成为了许多中国影迷真正开始认识拉斯·冯·提尔的契机。毋庸置疑,拉斯·冯·提尔自《黑暗中的舞者》之后,收获了巨大的关注度。而同时,他也用自己的作品证明,他并没有辜负这样的瞩目。
2003年上映的《狗镇》,宣告着拉斯·冯·提尔开始将自己对电影形式的迷恋更加向极端推进。他建了一个巨大的摄影棚,并且几乎全片的拍摄都在舞台上进行。
影片《狗镇》的故事大致是,一个女孩来到神秘的小镇,接着被看似善良无害的小镇居民集体凌辱虐待之后大肆展开复仇。拉斯·冯·提尔在《狗镇》里,利用戏剧的舞台形式,为观众提供了一种彻底的上帝视角,你可以俯视着小镇中所有人同时进行着的日常生活。
不仅如此,房屋街道的界限也被抹去,只剩下好像粉笔画出的格子来替代。相信不少人对其中查克强奸格蕾丝的镜头印象深刻——暴力就在眼前,但我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狗镇》
这是一部无论形式上还是剧情上都引发巨大争论的作品。有人不满于其形式上的哗众取宠,也有人对影片结尾的屠杀表示震惊,更有甚者直截了当地大骂拉斯·冯·提尔,称他为显而易见的新纳粹主义。
显然拉斯·冯·提尔从来没将这样的评论当回事,他甚至放出豪言——“我无意去迎合观众,但我对偶尔刺激一下媒体的兴趣极大,因为我有这个能力”。
他这一句确非妄语。2009年,拉斯·冯·提尔再次成为当年舆论的中心。这一年,《反基督者》在戛纳电影节引起了巨大的争议。无论是其中大尺度的性爱镜头,还是和片名一样惊世骇俗的情节,都在观众群体中引起了极大的争论。
《反基督者》
影片《反基督者》里的情节,仅仅看看文字描述就让人毛骨悚然。但拉斯·冯·提尔本人却形容这部电影是“一部浪漫的爱情电影”。在电影的新闻发布会上,当有记者要求他“对影片作个解释”的时候,他回答道“我不认为我需要作出解释”。彼时的他,据说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反基督者》
而《反基督者》确实也遭受了极度两极分化的口碑。《首映》杂志对此评论,“影片对喜欢看艺术电影的观众来说,太神经质而且粗糙”,《泰晤士报》则更加直接——“拍出这样的影片只能证明拉斯·冯·提尔的脑子里,单独存在着一个特殊的地狱”。
事实上,对于媒体的恶意,拉斯·冯·提尔从未掩盖过。他曾经习惯对采访他的记者说:“你下一个愚蠢的问题是什么?”这可能也为后来他招惹来的口舌之祸埋下了伏笔。
拉斯·冯·提尔遭遇的最大的风波,无疑是关于他的“纳粹言论”。还是在戛纳电影节上,在这个看着自己一步步迈向大师的电影节上,他在《忧郁症》的映后发布会上谈到自己生父的问题时开玩笑说:“我一直以为我是犹太人,原来我是个纳粹”,接着他谈到希特勒:“他也许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了解他,其实我还有点同情他”。
尽管事后证明,那只是一个并不高明的玩笑,但拉斯·冯·提尔自此被戛纳电影节列为“不受欢迎的人”。
“FUCK"
但这并未影响他的创作。两年之后,《女性瘾者》问世。过激程度在片名上就可见一斑,它未必比《反基督者》更加偏激,但一定毫不逊色。
纵观拉斯·冯·提尔作品,我们不难发现其中的显著特点:具有坚韧性格的女性、游离在社会边缘的人们、对大众的强烈排斥、对美国及其制度的猛烈抨击、以及对电影技巧和形式相当程度的迷恋。这些特点使拉斯·冯·提尔成为影迷的心头好,也使他成为一些人对其作品嗤之以鼻的理由。
《女性瘾者》
在我看来,拉斯·冯·提尔激进的电影语言之下,他的美学更接近于古典主义。事实上,他的不少作品已经接近长篇小说的体量。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作品具有相当规模的时长,或者在作品里所表现出的对古典元素的热爱。
单论《女性瘾者》,一个女人从孩提时代到逐渐成熟的过程中,由此生长出来的盘根错节,再加上从宗教到历史到数学层面学科的无所不包,此种的叙事野心,此种复杂程度的表达,更接近十九世纪现实主义的长篇小说。
《女性瘾者》
同时不得不提的是,这样的表达竟然被拉斯·冯·提尔在电影里处理得有条不紊,这已绝非平庸之辈可及。而其中极具诗意的构图,和不同画幅的巧妙运用,也从一定层面上证明着拉斯·冯·提尔自“道格玛95”之后所做出的反思和前进。
或许有一个共识,假如一位创作者的作品里展现出了极端的黑暗,那创作者本人在生活里的经历必然十倍于此。我并非绝对赞同拉斯·冯·提尔作品里所表达的态度和观点,但对这种以自身痛苦为创作之源的作者,我不敢不拿出敬意待之。
拉斯·冯·提尔曾说过一句名言,“电影就像是鞋里的石子,石头固然磨脚,但它可以使你的脚不麻木”。由此,我们或许不难理解他电影里那些过激的场面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就像一个极度敏感的行吟诗人,同样的一颗石子,在别人那里仅仅是细微的涟漪的波动,在他心里却成为了一场狂风骤雨,接着,另一个宇宙形成了。他的作品,就是在给我们展现着这样的宇宙。
对于自己,他曾经这样评价道:“我在这片上帝的土地上生存,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导演,但我不确定上帝是否是最好的上帝”。
或许也因此,他选择在电影的世界里成为上帝。
作者| 何德彪;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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