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演员最大的荣耀，就是成为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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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演员最大的荣耀，就是成为不朽

原创第八封印看电影看到死 2021-08-10

看死君：3月8日，瑞典国宝级演员马克斯·冯·叙多夫去世，享年90岁。影史上，他是一位既演过耶稣、又演过魔鬼的伟大的演员，创造了太多不朽的角色。

马克斯·冯·叙多夫（1929.04.10-2020.03.08)

他曾为电影大师英格玛·伯格曼的御用演员之一，参演过《第七封印》《犹在镜中》《野草莓》《处女泉》《冬日之光》《面孔》《安娜的情欲》等影史经典。

电影《第七封印》“与死神对弈”

其重要代表作还包括《万世流芳》《特别响，非常近》《征服者佩尔》《无声的接触》《禁闭岛》《汉娜姐妹》等，近年还在《权力的游戏》中饰演过三眼乌鸦。

1965《万世流芳》饰演耶稣

2011《特别响，非常近》获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

2016《权力的游戏》饰演三眼乌鸦

作者| 第八封印

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伯格曼曾经这样评论马克斯·冯-叙多夫的表演，“他以最自律的态度严控内心的魔鬼，从不让它们肆意在日常生活中游荡，只在舞台上释放。”

英格玛·伯格曼

早在1958年，英格玛伯格曼用非常热情洋溢的辞藻，向法国记者谈起他的新演员马克斯·冯·叙多夫。“简直是太棒了！后世的电影人一定会把他奉为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演员之一。”

伯格曼在《第七封印》片场

马克斯·冯·叙多夫，原名卡尔·阿道夫·冯·叙多夫，1929年4月10日出生于瑞典南部的隆德，是父亲卡尔在第二次婚姻中的独生子。父亲是隆德大学人类学教授，母亲是文法学校教师。

15岁时，冯·叙多夫在新开张的马尔默城市剧院观看了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从此便踏上戏剧表演之路。他在服完兵役后，于1948年至1951年间，就读于瑞典皇家剧院表演学院。

年轻时的马克斯·冯·叙多夫

冯·叙多夫的第一次银幕“触电”，是在皇家剧院导演阿尔夫·斯约堡拍于1949年的电影《只是母亲》中。后来听说英格玛·伯格曼正在找一个扮演狱警的配角，他马上向伯格曼自荐，问他是否能演这个角色，伯格曼直接拒绝了他。

伯格曼在剧场

毕业后，马克斯·冯·叙多夫参演过多部瑞典电影，并在多家城市剧院轮流演出，其中就包括林雪平城市剧院。而英格玛·伯格曼正是在冯·叙多夫参演的田纳西·威廉斯《玫瑰纹身》中，真正发现了这位演员。

1955年，冯·叙多夫被伯格曼邀请到马尔默城市剧院剧团，自此两人便开始在电影和舞台剧领域共同合作，一直延续到1969年的《安娜的情欲》。十几年间，冯·叙多夫在伯格曼的经典作品中扮演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角色。

1969《安娜的情欲》

马克斯·冯·叙多夫曾在采访中谈到《第七封印》中的表演：

每次看演出的电影时，譬如《第七封印》，我都注意到自己的表演非常戏剧化。我一直被这部电影中对白的方式所困扰。但后来瑞典开始普及电视之后，普罗大众很快就习惯了现实主义，从新闻节目、辩论节目、访谈记录等。还有演员的表演方式也是，美式表演传到欧洲。

1957《第七封印》

如今，戏剧演员和电影演员使用的表演技巧是不同的，这跟我们在四五十年代的情况很不一样。伯格曼当时的对白非常有戏剧风格，很难以现实的方式背诵台词。

1957《第七封印》

在《第七封印》大获成功后，马克斯·冯·叙多夫将事业中心倾向了电影，在国外的工作也比在瑞典多得多。尤其是六七十年代这段时间，他经常在好莱坞扮演一些扁平、单向的角色，比如奇怪的外国人，而且还不只一次扮演过纳粹。在他走向国际化的头十年里，最为成功的角色应该就属《驱魔人》《荒原狼》和《秃鹰七十二小时》中的角色。

1973《驱魔人》

1974《荒原狼》

整个七八十年代，他辗转数家电影公司，唯一的职业高光是出演比利·奥古斯特《征服者佩尔》中的父亲拉斯卡森，获得当年的奥斯卡影帝提名。

1987《征服者佩尔》

而1982年，伯格曼本打算邀请他出演《芬妮与亚历山大》中的主教继父一角，冯·叙多夫也意欲出演，但却授意经纪人以高得离谱的价格与伯格曼谈判，结果这角色给了简·马尔姆斯。冯·叙多夫追悔莫及，声称这是职业生涯中最大的错误。

1982《芬妮与亚历山大》

除电影作品之外，他终于在80年代重返舞台。而与伯格曼最接近的一次，是1988年在瑞典皇家剧院200周年院庆时，伯格曼执导的戏剧《长夜漫漫路迢迢》和冯·叙多夫参演的斯特林堡的戏剧《奥洛夫大师》，一前一后上演。

冯·叙多夫谈到他与英格玛·伯格曼的关系，曾说：“我们是朋友，曾经有过紧密无间的合作，无论是戏剧舞台还是电影，但都是我们年轻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是很自由的，他还不是世界知名大导演，而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戏剧演员。”

伯格曼研究者彼得·考伊曾专门评估过冯·叙多夫对于伯格曼作品的价值。在《第七封印》《处女泉》中，他充分地展现出高度严肃的正剧色彩，而在《野草莓》《犹在镜中》中，他又有着非常温和的风格。

1957《第七封印》

1960《处女泉》

1961《犹在镜中》

而真正让冯·叙多夫的表演抵达人类心底最黑暗深处的作品，是伯格曼在60年代创作的《冬日之光》《豺狼时刻》还有《羞耻》。冯·叙多夫在隐晦的光影构图中所表现出的人性的畏缩与挣扎，着实让人过目难忘。

1963《冬日之光》

1968《豺狼时刻》

1968《羞耻》

冯·叙多夫的表演，往往被看做伯格曼真实性格中恐惧与弱点的折射，充满赤裸的坦诚和激烈的对撞，尤以《羞耻》这部电影最引人瞩目。延续到《假面》和《安娜的情欲》中，伯格曼则将冯·叙多夫等演员们“禁锢”在法罗岛上，打开被大海隔绝的岛屿“舞台”，撕裂出更为微妙的心理裂缝，更深地揭开血淋淋的精神伤疤。

1966《假面》

1969《安娜的情欲》

虽然在电影《耻辱》中，丽芙·乌曼的表演也非常出彩；但相较之下，冯·叙多夫的表演更为独特。他用支离破碎的情绪挑起战争创伤，尤其是蜷缩在楼梯上的场景。演员双手抱着头，沉溺在消极中，对周围的一切极度敏感，完全是一个用尽全力从生命中逃离的形象。

1968《羞耻》

马克斯·冯·叙多夫的表演一直带着细致入微的纯粹和黑白分明的反抗，两者糅合之后便形成这样的化学效应。他的肢体语言，往往比台词念白更能传递出戏剧点。他的动作及肢体的控制力，在表现人物情绪、力量和状态时，向来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即使在与伯格曼深度合作的时期，冯·叙多夫也不全都是担任主角。在1957至1971年间，两人合作的11部影片中，只有6部是由他担任主角。

而关于这段合作过程，查理·罗斯曾在访谈中问过他，是否很难形容他俩之间的合作，冯·叙多夫对此显得非常谨言慎行：

这当中涉及的事情其实很复杂。伯格曼无疑是一位无与伦比的电影人，也是无与伦比的戏剧导演。他总是有一种凝聚演员的能力，并且能让他的演员百分百专注于角色、奉献于角色。而且据我所知，在马尔默市立剧院和瑞典皇家剧院任职期间，他几乎同时还每年创作一部电影。

英格玛·伯格曼

我一直搞不懂他哪儿来的那么多灵感和精力去创作。冬春季写剧本，夏季开拍，秋季剪辑，然后同时进行剧团巡演。剧团演员同时也是他的电影演员，几乎都是一家的。当然了，人际关系也非常地紧张，所有人之间的相处都特别情绪化。但是这么多年来，我还是非常感激他的，如果没有跟他的合作，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

电影《第七封印》片场照

如果要问是什么因素让伯格曼如此伟大，我想首先是他的感知力，另一点就是被他的父亲以非常严格的方式“驯化”过。当然他也非常敏感并且才智过人，他还是个拥有丰富想象的叙述者。比如《第七封印》中与死神对弈的场景，这完全就是伯格曼创造的个人表达。

1957《第七封印》

他借由影片去探寻真理的存在，而我在这段期间也是个怀疑论者。我们经常一起讨论宗教问题，我以前经常说不相信永恒生活（天堂或地狱），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死了。他会马上反驳我说，不不不，我可以拍胸口保证你肯定是错的，人死了之后肯定会去往某个地方；我会证明给你看，等我死了之后一定会回来证明给你看。

1957《第七封印》

他走了之后，我也真的曾经（精神上）听到过他的声音，而具体说了什么，那是非常复杂而且私人的事情。但…现在的我们，已经比当年合作的时候，更能理解对方。至少因为伯格曼，对于往生的怀疑论已经消失了。

除了伯格曼，冯·叙多夫也曾谈论过伍迪·艾伦导演：“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他很害羞。在正式演出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他本人。那天，我主动去跟导演打招呼，问他接下来的安排，但每次我一靠近，他就闪开。直到最后，他不得不拿起摄影机准备开拍时，才终于第一次打照面。跟他拍戏是一段非常美好的过程，我很喜欢在《汉娜姐妹》中的角色，可惜时间太短，但我是伍迪·艾伦的崇拜者。”

1986《汉娜姐妹》

殊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冯·叙多夫在往后的采访中，关于伯格曼的谈论都显得谨慎且惜字如金。他曾说过，“我不知道还应不应该谈这些，但我们有着多年的私交，合作过很多电影和戏剧，多到自己都记不清了。我们也有相似的背景，两家父母可能还是校友，道德、宗教还有社会习惯这些都相近，也能相互理解吧。无论我一生中在电影和戏剧方面有什么成就，首先都要感谢他。我也说不清他对我的影响在哪些方面，但毫无疑问肯定是无可比拟的。”

曾有记者请他在《第七封印》的蓝光盘上签名。冯·叙多夫慢慢地翻阅了随附的小册子，声音变得柔和，“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册子上印有1957年马克斯·冯·叙多夫和英格玛·伯格曼的合照，他低声说道，“很久以前了。”

作者| 第八封印；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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