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军教授：控制人员流动，但切勿切断电商物流通道！| 聚焦疫情

众志成城 抗击肺炎

当下抗击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疫情，已经到了最关键也最艰苦的时期。各地为了控制病毒传播，严防死守，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但如果不讲求相关措施的科学性、合理性、必要性，只是一味追求交通隔断，则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反而不利于病毒的防控。这一点需要引起高度的关注。

现在很多地方，尤其是基层组织，没有经过任何研究和论证，就把道路挖断，或者堆上泥土砖块等障碍物，达到阻断车辆通行，从而减少人员流动的目的。但这样做很可能也会阻碍救援物资的快速送达，极大延误救援行动的展开。湖北除武汉之外的中小城市，目前这种情况相当普遍。许多县城医院急需的医疗用品，因为交通隔绝，无法及时送达。甚至连必需的医用口罩，防护服，也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接力式传递，或者动用医疗急救120车辆，才能够顺利运送。这一方面降低效率，也导致那些本来需要使用急救车的人无法获得。

目前绝大多数老百姓都严格遵守政府号召，居家隔离，减少一切外出。在这个时候封路，封住的恰恰是那些运送急救物资的车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种“普遍性封路”的做法，对控制疫情蔓延发挥了作用。虽然不可否认，的确有一些居民，特别是疫情严重地区的居民，因为本地医疗资源供给不足，有可能会自行驾车前往其他地区就诊，甚至前往其他地区躲避，由此会引发病毒在其他地区的扩散。但对于这种行为的控制，不需要以大规模的封路来进行应对，只需要在相应的地段设置检查人员进行严格检查与控制即可，没有必要大规模封锁交通。

更成问题的是，随着春节假期趋于结束，很多人返回其生活与工作的中心城市。大量人员回城之后，继续响应政府号召，居家隔离。这时候，一个数量极其庞大的人群，基本上需要依赖电商物流配送，来获取日常生活资料。当然，他们也可以在防护严密的情况下，去超市或者其他公共场所购物。但超市里人员众多，空气流通性差，比较容易发生交叉感染，因此去超市购物的人很少，而且这种行为也不应该得到鼓励。在这种情况下，如何确保电商物流的畅通，就是关涉人心稳定的大问题了。

最近几天来，各地频频传出一些地方，不分青红皂白地针对快递物流车辆和人员采取禁行措施的消息。这真是令人心痛！在病毒肆虐的当下，类似京东、菜鸟，顺丰这样的物流企业，坚守岗位，与电商一起，艰苦奋斗，为千家万户保障物资供应，却被视为不安全因素，简单粗暴地一禁了之。这是何等不负责任的行为！这样的措施如果不立即纠正，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这不只是居家隔离的民众能不能买到方便面这样的简单问题，而是涉及社会机制能否正常运转的问题！

现代社会高度分工合作，物流如同社会的血管，把分布于各地的要素结合起来，组装起来。没有一个地方能够独立于其他地方进行独立的生产。物流不畅，如同切断人体血管，严重后果可想而知！就在今天，有新闻媒体报道，由于交通运输受阻，鸡饲料无法运入，导致湖北3亿多只鸡面临因为断粮而死的危险。这将造成多大损失！这种损失对于本来就举步维艰的饲养户来说，不啻于是一场灭顶之灾！试问，运送鸡饲料与抗击疫情怎么就不相容了呢？有什么理由限制运送鸡饲料的车辆通行？现在各地普遍紧缺口罩和防护服，相关企业也大力恢复生产。但生产口罩所需要的各种原材料也需要多地采购运输，如果交通断绝，如何组织生产？如何确保供应！？以上只是举几个现成的例子。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国家有关部门紧急呼吁，不能随意封锁道路！这是很要命的无脑行为！没有道路的畅通，海量民众的需求无法得到满足。国民经济的损失会进一步扩大。

那么，现在各地以抗击疫情，防止传染为理由，限制甚至禁止快递物流通行，有没有合理性呢？我个人认为，只要注意采取严格的卫生防护措施，注意避免人与人的直接接触，传染的风险其实是很小的。快递人员的健康可以密切监测，快递车辆可以高频度消毒，快递物品在交接时，可以采取非面对面的，避免传染的方式，取快递的地点可以安排在户外，开放、安全以及高频消毒的场所。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完全可以确保快递物流不会导致疫情扩散。相反，限制快递物流，让数以亿计的人在居家隔离的时候，因为弹尽粮绝，不得不被迫频繁走出家门，去人员密集的场所购物，或者采取其他方法获取物资，这才是最不负责任的行为！

为此，笔者在这里强烈呼吁：地方政府需要立即与快递物流企业，进行建设性的合作，建立特殊时期的电商物流绿色通道。政府部门可以对物流企业提卫生防疫方面的要求，可以监督其是否采取了严格的卫生防护措施，这些要求都可以提，但无论如何，不能简单地封路了事！

很多在大城市生活的朋友可能会觉得讨论这个问题是否是小题大做。因为现在居住在大城市的人们还感受不到这方面的问题，物流基本上是畅通的，可以通过电商渠道买到几乎所有的东西。但社会是一个复杂系统，任何一部分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全局。北京千万人的农产品供应是否顺畅，不只取决于北京的道路是否顺畅，也取决于那些生产大白菜的农村的乡间道路是否通畅！后者同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

我们已经是2020年，我们的社会结构已经是一个高度分工合作的社会，我们不能以退回到几百年前的自给自足，相互隔绝的农业社会的方式，来赢得这场抗击疫情战争的胜利！现在很多人，尤其是基层，片面、简单、粗暴地理解“隔离”这个词。把隔离等同于断路。事实上，对于切断疾病传染链而言，隔离的目的就是避免人与人的聚集。但这种隔离不代表切断人与人之间的合作！相反，我们必须意识到，我们只能通过更加密切和高效的协作，才能够有效抗击这次疫情。

为此，再次大声呼吁：控制人员流动，但切勿切断电商物流。确保交通畅通，确保各种物流顺畅，是我们赢得这场战役的基础和前提！

作者：薛军（北京大学教授，北京大学电子商务法研究中心主任）

来源：微信公众号“电子商务法研究”

责任编辑：张文硕

审核人员：孙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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