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的选择

泰伯网 五仁儿 | 撰文

海南，因改革而生，也因开放而兴。

01

地产淘金梦

1988年有这样一句流行语：到海南去，干一番事业。那一年，海南省和海南经济特区同时设立，天南海北的目光都投射整个海南岛。

同时涌来的，是大量淘金的人。

1988年海南省成立

淘金客的到来，使得海南的房价狂飙突进。商品房从1988年的1350元/㎡，到1991年的1400元/㎡，1992年猛涨至5000元/㎡，1993年达到7500元/㎡的顶峰。

在那个很多家庭的平生积蓄还不到一万人民币的年代，几乎所有海南人都沉浸在“击鼓传花”的炒房游戏里，高价买房，倒卖差价。

从河北廊坊石油部管道局经济改革研究室辞职的潘石屹，在海南房地产市场结识了冯仑等南下海南的寻梦人。就连吉利董事长李书福，也在做汽车梦之前，先做了一个海南梦。

然而，大多数淘金者经历的是梦碎海南。

不久后（1994年），海南的房地产泡沫破裂，海南的街道上也留下了一栋栋斑驳的烂尾楼。狂热熄灭后的影响，海南省用了近十年才消化掉。

步入20岁的海南，依然未放弃赚“快钱”的机会，并再次走上“房地产”的老路。

2010年，海南建立国际旅游岛，房地产市场再度被热炒。海南房价由年初的6000多元/㎡，涨至2011年年底的过万元，大涨六成多。其中，海口由5000多元涨至近9000元，三亚最生猛，由1万元涨至近2万元，飙升一倍。

好景不长，到了2013年初，海南整体房价几乎以腰斩的形式大跌，又被打回原形。依靠“卖地卖房”来推动GDP上涨的“梦”随即破灭。

眼下的海南，历经多年的房地产调控，经济上寒意明显。

根据官方数据，2019年前三季度，海南全省地区生产总值是3865.79亿元， 按可比价格计算，同比增速5.5%。2018年海南GDP同比增长5.8%，低于预期目标1.2个百分点，连续两年都低于全国平均值。

而在总量上，海南继续在底部徘徊，在全国31个省中位居倒数第四。显然和当初的定位存有差异。

02

筹建航天城

海南究竟要发展什么产业的课题，很长一段时间内陷入不得解的窘境。

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4·13”重要讲话和中央12号文件明确指出，党中央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实施范围为海南岛全岛。

这一年，海南开始明确了自己的发展方向。

在回答如何推动海南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问题时，海南省省长沈晓明表示，海南将从新旧动能转换、基础设施升级、产业结构调整、未来产业培育4个方面发力。其中，在未来产业培育方面，海南将主要抓深海、航天等产业，大力推动南繁科技城、深海科技城、航天科技城建设，力争通过10到15年的努力，使“陆海空产业发展战略”得以落实。

相应的，2018年也成为航天产业驶入海南史册的重要时机。

而2017年，14位航天专家共同探讨打造国际化文昌航天城，为接下来的布局埋下了伏笔。

2018年年底，文昌市委市政府成立了文昌国际航天城建设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由市委书记钟鸣明担任。

文昌航天城效果图

次年2月，文昌市市长王晓桥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提出，为加快国际航天城建设，文昌安排5亿元作为起步区建设资金，其中2亿元用于吸引带动社会资本共同设立航天城相关产业发展基金。紧接着（4月），文昌国际航天城筹备建设领导小组成立，市长王晓桥担任组长。

两个月内，海南文昌国际航天城管理局的组建方案起草提上日程。经过文昌市各个部门的共同研究，5月底，组建方案于13届市委常委会29次会议以及市政府53次常务会议期间成功上会并获得批复：同意组建管理局。据称，文昌市同意的批复下文是5月26日。

近日，工信部印发的《支持海南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和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的实施方案》，再次明确指出，支持发展航天产业，试验及发射综合设施，鼓励海南有关企业积极参与航天相关配套产品研发制造，带动航天领域、科研、装备、制造等产业发展。

政策加持下，海南文昌国际航天城管理局的筹备步入更为紧迫与关键的阶段。

航天管理局的相关负责人告诉泰伯网，近日，海南文昌市对航天管理局的领导机构进行了任命，文昌市委副书记、市政府市长王晓桥兼任管理局局长，文昌市常务副市长郑有雷担任常务副局长。

03

商业化之路

“海南要做航天产业，必然要走商业航天的路子，更多需要动员市场的力量”，中国科学院空天信息研究院海南研究院执行院长杨天梁如是说。

据航天管理局工作人员介绍，文昌航天管理局的运作将参考企业管理模式。在筹备期间，航天城相关负责人对三亚崖州湾科技城管理局进行了调研，包括管理局设立、商业管理平台组建，以及相关运营经验。

借由2019年海南自贸区(港)产业园区投资合作大会的契机，文昌在航天城招商推介会上邀请了50多家企业参会洽谈推进海南文昌国际航天城建设。其中包括宝能集团、蓝箭航天、华为、金盾影视等企业代表。

在杨天梁看来，能不能创造良好的市场化环境，是考验管理局的最高目标。以市场化的方式运作航天管理局，给予商业机构适当的权限，代表政府履行一定职责，将是一种有益的尝试。政府应扮演好裁判员的角色，而不是自己直接操作项目。“裁判员公正了，做得好了，好多人都来参加你的比赛，也会吸引更多的高水平运动员来这儿，更容易取得好的成绩。”

对文昌而言，尽快实现商业发射是重中之重。

杨天梁指出，在航天管理局的平台基础上，一旦文昌解决了商业发射的问题，比如在政策上明确了商业发射的具体审批程序，很多民营火箭公司、商业火箭公司可能会接踵而至。如果这一优势发挥不出来，就成了“卡脖子”的事情，招商就比较难了。

据航天城相关负责人透露，海南国际航天城是由起步区和配套区构成，整体目标是打造“一中心、一平台、两基地、一园区”，“一中心”是国际航天交流合作平台，两个基地是指航天高端产品研发制造基地、空间大数据开发应用基地，以及“航天＋”产业示范园区。

然而，因文昌发射场涉及国家的重大项目，整个航天城的开发建设工作尚不能全面开展。为了尽快启动航天城建设，抓住国家政策的扶持力度，文昌率先将航天城起步区的开发建设提上日程。

文昌航天发射场

在起步区的产业规划方面，文昌将围绕“四基地一中心”（即航天领域重大科技创新产业基地、空间科技创新战略产业基地、军民深度融合示范产业基地、航天国际合作产业基地、航天超算中心）的产业发展定位优先布局。

如今，起步区的主体运营单位与建设单位已经确定了，航天管理局的领导机构人员已经正式任命，平台管理公司的组建也于近期注册完成。只不过，各方面的人员配备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04

抢滩全产业链

不可否认，“北有文昌、南有三亚”的航天产业生态正在形成。

杨天梁表示，海南三亚围绕着卫星的设计组装、测控接收等产业进行布局，未来将结合文昌航天管理局、航天发射场以及海上发射平台，布局卫星发射产业，打造“北有文昌航天发射，南有三亚卫星应用”这一南北呼应的产业板块，在海南岛形成闭合的商业航天产业链和产业生态。

从单纯数据处理到全产业链的产业模式摸索，并不容易。

2016年前后，三亚中科遥感信息产业园落地不久。园区依托陆续落地的中科院遥感卫星接收站、三亚中科遥感研究所工作站，进行遥感数据接收与处理。

然而，杨天梁很快意识到，单凭数据处理这一块的业务强项支撑一个园区发展，显然是不够的。“过去都是被动的，对方给到什么数据，我们只能做这些数据所能够支撑的业务。如果有了卫星，可以按需来提供服务，包括根据对方需要来获取数据的范围和时间。”

这一思路下，打通全产业链的想法开始有了萌芽，建设10颗卫星海南星座的计划也随即应运而生。

2017年12月，三亚中科遥感研究所宣布“海南一号”卫星项目正式启动。按计划，未来海南卫星星座将包括“海南一号”的六颗光学卫星、“三亚一号”的两颗高光谱卫星、“三沙一号”的两颗SAR卫星。通过卫星星座的建设，园区能够将整个产业链进行延伸，除了数据处理，卫星的设计、制造以及应用等链条也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显然，海南星座的建设更多是基于海南发展的现实需求。“我们对海南的需求做了相关梳理，在海南做遥感，可能更多要面向海洋。海南星座主要是面向于海南所管辖的近200万平方公里海域的动态监测”。

“海南一号”卫星发射

根据设想，“海南一号”卫星星座项目将实现对南海区域全覆盖不间断的观测，成为罩在南海上空的巨大“天网”。南海的每一座岛礁、每一艘船舶，都随时可以监控观测。通过海南星座体系，中国能获得对南海及其周边超大范围的观测能力，实现实时动态观察，满足南海地区开发和有效管控的需求。

“从需求出发，引申出来相应的产业，其次引申出来园区的发展的模式，慢慢就容易了起来。”

至此，三亚遥感信息产业园采用“边策划、边招商、边建设、边出效益”模式促进园区发展。杨天梁指出，从策划产业园开始，就同步开展招商工作，一边推进产业园建设，一边储备和孵化企业，一边创造效益，使得产业园的建设周期大大缩短。目前已经注册入园企业九十多家，经营范围包括卫星设计、制造、测控和数据处理与应用，促进上下游企业相互支撑，抱团开展业务和拓展市场。

进博会上，习近平提出，海南要打造自贸港，自贸港的建设会加速。“利用自贸区、自贸港等相关政策，能够在海南形成一个中国的国际化的商业航天微缩版”，成为海南岛的一幅蓝图。

海南的商业航天如何与政策叠加？海南如何吸引国内或者全球范围内的商业航天企业落户？相关产业如何适应更加市场化、更加国际化的贸易环境？都将成为海南将开放故事讲得精彩与否的重要议题。

相应的教育也开始筹划起来。

据航天城相关负责人透露，对于海南来说，除了引人才之外，更多需要在培育人才方面下功夫。目前海南筹建航空航天大学的想法正在形成，相关接洽工作也正在开展。

此时正在谋划与筹建的航空航天大学，更能看出海南发展国际化航天产业的诚意与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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