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心中将熄之物”｜WE大会

泰伯网 刘小贤 | 撰文

编者按：即日起泰伯网编辑部会定期为你挑选当下举行的最主流、或者是最有特色的会议，试图回答“参加会议的时候，我们究竟想要获得什么？”这个问题。因此除了会议本身报道，我们也关注一些参会者的故事，和一些很容易被忽视的细节。

文章分三部分，你可以直接跳至感兴趣的部分：

① 为你挑选WE大会的原因

② 诺奖级演讲：从已知到未知，焦点留给科学家

③ 镜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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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挑选WE大会的原因是什么？

WE大会可能是中国商业公司举办的“最不商业”的科学大会之一，它邀请世界顶尖科学家，围绕最前沿的理论科学研究进行演讲。

始于2013年，WE意味“Way to Evolve”。主办方腾讯为这个品牌的定位是“连接最具突破性的科学发现和前沿思想，激发人们创造创新，探索改变未来的各种可能性”。当然这也跟马化腾本人儿时的科学家梦有关系，从小爱好天文的马化腾中学时代用天文望远镜观测到哈雷彗星后，还写了份观测报道寄到北京一家杂志，还拿得了三等奖。

有了这个高举高打的定位后，大会开始在世界范围内邀请某一领域的顶尖专家前来演讲。包括2013年的“互联网之父”蒂姆·伯纳斯·李爵士、2016年的引力波领域权威专家巴里· 巴里什（Barry Barish）、2018年邀请到基普·索恩（Kip Thorne），后两位还在2017年因为在探测引力波领域做出的贡献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2017年WE委托新片场制作人Hand in Hand，邀请霍金录制了十二分钟的个人演讲《我们为什么要探索宇宙》，也成了霍金去世前最珍贵的影像记录资料之一。

大会希望保留一个去商业的、纯粹的科学氛围。因此从2017年开始就已经没有单纯来自企业的演讲者了。而纵观科学家们的演讲内容，虽然有考虑观众接受程度而做出适当科普化调整，但大多数仍然是对基础理论研究的前沿和工作动态介绍。

然而就是这些无论怎么简化都显得高深晦涩的演讲，仍然不能阻挡观众的热情。两点入场时场外还排着十余米的进场队伍——其中许多都是父母带着孩子。场馆入口附近甚至有“黄牛”出没。而与大多会议多数观众提前离场不同，一直到玛格达莱娜·斯基珀（Magdalena Skipper）演讲时——她既是《自然》杂志总编，也是最后一名演讲者——场馆内的观众数与开场时也并无不同。

“去商业”还体现在会上没有展商、没有广告，甚至为了让观众更加专注于演讲内容，会议不设分会场，甚至连个全程主持人都没有。会议开始后，在音频的指导下演讲者从舞台左侧的电动门后走出，演讲，再从舞台右侧的电动门走下舞台。从头至尾，顺畅而自然。与其说这是一场会议，笔者更愿意用一场“完整的艺术表演”来形容。

今年马化腾发出的倡议也让人深思，“希望让科学家成为聚光灯下的焦点，让科学探索成为公众尤其年轻人的追逐点，让科研工作成为一种新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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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奖级演讲：从已知到未知，焦点留给科学家

卡尔·朱恩教授

2012年，只有6岁的艾玛患上了白血病。这时一种新的疗法出现了：抽取她部分血液，分离出一种名为T细胞的，可以有效攻击、但却无法识别癌细胞的工具。在体外，科学家利用生物技术在T细胞中插入CAR基因——这种基因可以帮助T细胞准确地识别出癌细胞。最后将改造后的CAR-T细胞大量培养后又输回了艾玛的体内。

“艾玛连续发了3天40多度的高烧，这是因为CAR-T细胞在杀死她体内的癌细胞。但这之后，”——演讲者卡尔·朱恩（Carl June）教授停顿了一下，用有些异样的声音紧接着说，

“她不再发烧，体内的癌细胞也不见了。她从此变成了健康人。”

不管是在TED演讲还是录制纪录片，抑或是其他演讲，也不管重复多少次，但几乎每次当Carl June教授把故事讲到这里，他的声音都会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也许是因为癌症夺走了他第一任妻子的生命，也许是因为他女儿在六岁就得了少年类风湿关节炎（JRA）。他既有医生的医者仁心，作为病患家属也对病痛带来的折磨感同身受。

卡尔的故事已经在西方世界广为流传，还被《时代周刊》评为“2018年全球最具影响力的100人之一”。他的故事在中国同样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不止一位参会者对笔者说，对小女孩艾玛的故事印象深刻，也对医学有了更大的崇敬之心。

这也是医学的魅力。医学之所以在科学理论研究中还不算“绝望”，因为它本身就是一门应用科学。患者充满希望和感激的眼神，就是医学科研者们精神力量的源泉。

但除此之外，更多的基础理论研究在大多数人眼中实在称不上有用。此中最“无用”的莫过于弦理论。

许多人对弦理论唯一的认知来自于美剧《生活大爆炸》，因为主角谢尔顿就是一名加州理工学院的弦理论物理学家。但至于谢尔顿到底是研究什么东西，则很少有人能讲的清楚。

但问题是，科学家们究竟想不想让公众了解这个深奥的概念？《生活大爆炸》有一集的小故事很能说明问题。谢尔顿携女友来参加大名鼎鼎弦理论科学家布莱恩·格林（Brian Greene）的新书讲座，然而当布莱恩试图向听众解释深奥的概念时，却遭到了希尔顿的无情讽刺。

《生活大爆炸》中的布莱恩·格林由他本人客串出演

这当然反映了一部分的科学家的心态。向公众科普降低了科学家的身价——这一想法过于典型以至于形成了一种名为“萨根”的效应。萨根是一名天文学家，虽然他的科研能力一流，却因为卓著的科普工作备受同行排挤，从而先后没能得到佛大学终身教职和跨进美国科学院。

但布莱恩·格林显然不这么看，从《生活大爆炸》中的表现看他对自己科普者的身份十分满意。他的两篇科普著作还在全球销量冲破百万，曾入围普利策奖的最终评选。虽然他的学术头衔厉害得吓人，但他同时也被华盛顿邮报称为“世界上最擅长解释深奥思想的人”。

这次，他本人来到了WE大会的现场，向观众做了一场硬核科普演讲。演讲中娓娓道来宇宙的诞生和发展，多重宇宙的可能性。

演讲内容读者可以自行搜索，但在他演讲中激荡人心的并非那些理论知识，而是他面对基础理论研究时的眉飞色舞和无与伦比的热情。

“在我看来，它美的就像艺术品一样，可以说是人类能够创造出来最美的艺术品。宇宙与数学理论、观测和数学推算完美重合。”

这是布莱恩·格林介绍由量子力学做的数学测算模型与实际观测模型完全一致，从而印证了宇宙大爆炸的起源。从微观印证宏观，在他眼中是件美妙无比的事情。

这场科普演讲是成功的吗？很难说。尽管他被誉为最会解释深奥的科学，但对于台下大多数许多小学生、初中生而言，量子物理这四个字可能都很难解释清楚。

不妨转向另一个故事。观众许春雨刚从青岛某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就来到北京，在一家互联网软件开发公司的研发岗任职。

当被问到有什么收获时，他说的是讲的“跟我想的差不多。”这让笔者大为惊讶，因为他既不是相关专业毕业，也并非在相关行业任职。

仔细聊过才知道，许春雨在上小学时开始看的《十万个为什么》就燃起了他对科学的热情。这种热情一直让他在物理、生物等学科表现优异，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读完了霍金三部曲《时间简史》、《果壳中的宇宙》和《大设计》。后两部中涉及的弦论和量子力学他都有深入地了解。

如果不是因为学物理难以就业，我真的会选择这条道路吧。他说。

“今天我觉得我内心中某种快熄灭的东西又一次被点燃了”，他眼中带光地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越是未知越是好奇？为什么越是枯燥越是激动？为什么越是无用越是眼中带光？没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但就是这份模糊的答案带着人们穿越宇宙的迷雾，从过去驶向未来。

那么除了理论科学本身，道德与伦理是否也在科学家们的思考范畴？

11岁的曲若水还在读小学六年级。她被选中作为本次WE大会的小记者，有机会在大会开始前一天向演讲科学家们提问。

她的问题是为机器人研究专家霍德·利普森（Hod Lipson）准备的。霍德的团队研发出了一种能够自我建模的仿生群体“粒子机器人”。这种粒子单个不能独立运动，但组合在一起就可以像活细胞一样自主运动。与已有的仿生机器人相比具有更高的可扩展性，未来在环境、医疗甚至军事等方面有着巨大的应用潜力。

而曲若水想问他：未来这种机器人会跟人类拥有同等地位吗？笔者同样被这位小女孩问出这样的问题所惊讶，按照她自己的观点，机器人应该可以拥有初级意识，但仍然应该为人类服务而被视作工具。“如果机器人和我们地位平等，能力还比我们高，那我们制造它们的意义是什么呢？”看来这个问题不需要霍德解释，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但霍德在随后的演讲中仿佛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他认为未来世界中的无人机、无人驾驶汽车、智慧城市等等都将成为有自我意识的主体，“我们无法继续维护他们，这个任务应该交给他们自己去完成，使他们能够看到自己、能够思考、调整适应和修复。”

这与他的另一种说法似乎自相矛盾。他此前说，“科技是一面镜子，反映了我们的意图和作为，同时也放大了我们的心思和举动。它的发展方向取决于开发者的意图”。

这二者似乎又可以自圆其说，虽然机器人的发展“顺其自然”，但它们发展最初始的“善恶观”还是需要由人类灌输。

到底要怎么解读似乎自相矛盾的话取决于读者，但腾讯为WE大会标注的一句话正好能为此点题：科技是一种能力，而向善是一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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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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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采用了定制高清雾化圆形屏幕，通过威亚使圆形屏在空中移动与影像互动，同时用12台大功率激光投影机将北展剧场穹顶打亮，投影直径达36米，配合5.1声道全景声。从现场效果来看，走在了会议灯光效果的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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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考虑到要让父母带着孩子前来听会，从2013年开始会议就都定于11月的第一周的周末。2014年开始会议从深圳转址到与北京动物园一街之隔的北京展览馆。很多家长和孩子选择上午逛动物园，下午来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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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化腾本人很重视这个会议，他会通过直播观看演讲。2018年，虎嗅周超臣在《腾讯为什么总干这种“傻事”》一文中提到一个细节，去年11月4日下午2点，一直蹲守直播的马化腾还没看到直播开始，急的直接打电话过来问为什么还没开始。尽管如此，今年WE大会还是没能准时开始，延时了大概10分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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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从2014年后马化腾再也没有亲自来过会议现场，这与他所说“希望让科学家成为聚光灯下的焦点”相吻合。然而腾讯依然巧妙地利用了聚光灯的力量，例如让王俊凯成为大会的推广大使，因此直播间里也聚集了大量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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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第二部分提到的演讲者，演讲的还有中科院院士王贻芳、加州理工学院教授Jennifer Jackson、腾讯公司首席探索官David Wallerstein、英国萨塞克斯大学教授Thomas Baden、《自然》杂志总编Magdalena Skipper和清华大学类脑计算研究中心主任施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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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贻芳院士在演讲中提到希望我国建立大型对撞机，但杨振宁也旗帜鲜明地反对这一计划。这也是物理界人人皆知的观点冲突之一，可谓“神仙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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