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演讲 | 单波:文化间性与平等权力——跨文化传播的政治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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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日,武汉大学媒体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单波老师发表了《文化间性与平等权力——跨文化传播的政治基础》(Interculturality and Equal Power—The Political Basis of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的主题演讲。
单波教授首先向人们提问:跨文化传播所要达到的目标是人与人之间、群体之间、文化之间的互惠性理解与合作,如何寻找自身的政治基础?
在他看来,人们一直在全球化背景中寻找跨文化传播的政治基础,但恰好是全球化给跨文化传播提出了严峻挑战。在全球化背景中寻找跨文化传播的政治基础的努力并不成功。一个重要的悖论在于,全球化与“Interculture”存在巨大差异,人们忽略了跨文化传播与全球化的差异与矛盾,更多地顺应全球化的逻辑探寻跨文化传播的可能性,反而悖离了跨文化传播的目标。基于此,单波教授试图在反思全球化的矛盾中审视multiculturalism和soft power,寻找基于跨文化传播目标的政治理念,以此重新确立跨文化传播的政治基础。
虽然多元文化主义为跨文化传播提供了一定的政治基础,比如“承认的政治”、自治权、多种族权、特别代表权等,但多元文化主义所提供的政治基础又是不可靠的,其根本原因在于,它过于带有传统的文化理解,过于强调“差异”,使“差异”和“差异权”成为彼此分离的藩篱,使文化多元主义转换为“多元单一文化主义”(plural monoculturalism),即通过特殊文化认同的诉求而引向隔离区化(ghettoization)和文化原教旨主义。
多元文化主义政治内涵不同文化或不同族群的共存的政治目标,可它为什么不能达此目标呢?这是因为其明显的政治偏失在于强调了文化群体的主体性,而忽略了文化间性(interculturality)问题,即如何形成文化间的互恵理解,提高每一个个体超越自身和与其他文化互动的能力,从而建构完整的自我意识。文化间性表达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文化通过自身的关系而构成自己,也通过与别的文化关系构成自己。
文化间性并不缩减文化的多样性,而是加强了文化的多样性,由单一文化身份转向跨文化身份;它也不以损害少数群体的利益为代价,而是强调在尊重少数群体利益、寻求共同利益基础上的利益平衡;它放弃“多元单一文化主义”的角度,转而从多样性交往层面看待不同文化或不同族群的共存;它拆解多元文化主义在国家内部筑起的群体间的壁垒,试图使每一个人在交往与合作中感知群体间的共性,形成群体间的理解与接受。由此,文化间性通向自由的、和谐的多元文化主义,从而形成了跨文化传播的政治基础。
20世纪90年代,在多元文化主义遭遇深刻危机的同时,亨廷顿(Samuel Phillips Huntington)的“文明冲突论”和约瑟夫·奈(Joseph Nye)的“软权力”(soft power)在权力斗争场域流行开来。在某种意义上,两者都是多元文化主义的掘墓者,招致猛烈批评。
其实,相对宽容与温和的“软权力”是真正令人恐怖的权力。约瑟夫·奈将软权力定义为“当一个国家使得其它国家以其预期目标为目标时的同化权力”,它包括文化吸引力、意识形态或政治价值观念的吸引力、塑造国际规则和决定政治议题的能力。软权力既生产顺从,也生产反抗与抵制,即生产同质,也生产同质与差异的斗争,这样,社会危机与文化危机就不可避免。
单波教授认为,平等权力是人的创造力与合作能力的重要表现。对于跨文化传播而言,它创造了群体间的互惠式相互依赖关系(reciprocal interdependence),在这种关系中,群体间的合作是通过相互适应和交流互动,不断地求索新的信息与观点,使文化创造的视野逐渐打开来完成的。
最后,单波教授总结道,跨文化传播需要以文化间性(自由的、和谐的多元文化主义)和平等权力为政治基础,从文化间性出发,可以对治差异所引发的偏见与社会分裂,消解多元文化主义的政治危机,而平等权力则可以使人把权力看作是与人合作的能力,而且人在创造性的文化实践中有能力建构这种政治可能性。
作者简介:
单 波,武汉大学媒体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教授,中国新闻史学会副会长。主要代表作为《心通九境:唐君毅哲学的精神空间》、The Ethics of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跨文化传播的问题与可能性》、《文化冲突与跨文化传播》、《国家形象与跨文化传播》、《全球媒介的跨文化传播幻象》、《新闻传播学的学术想象与教育反思》、《新闻传播学的跨文化转向》等,并担任《跨文化传播研究丛书》、《珞珈问道文丛》等学术丛书,以及《中国媒体发展研究报告》、《中国传播创新研究报告》(蓝皮书)的主编。
本文转自武汉大学媒体发展研究中心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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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刘媛媛
校对:李书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