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但我更相信支付宝
文 | Matthew，央观写作营第1期成员，央行观察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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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付宝是什么？
移动支付，交易平台，身份标识，马爸爸的家，花呗借呗，双十一等等。
每个人或许在心中都对支付宝有着这样和那样的定义。
但没关系。
没人能否定它的存在，这就足够了。
如果说15年前，你提起支付宝的时候，很多人其实并不清楚它是什么；但在15年后，它早已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潜移默化的改变着我们的日常生活。
在技术层面，支付宝的专利申请量就已经超过亚马逊和脸书。而在其申请的专利中，1/3都与信任相关，主要集中在支付、区块链、隐私保护、数据安全等领域。其中担保交易、快捷支付、条码支付、先享后付等创新，为中国商业社会重塑了信任基石。
支付宝成立于2004年。
那是群雄并逐的战国时代。
那是信任崩塌的废土时代。
那也是新王爵迹的起点。
在那个时候，PayPal，Amazon，当当，eBay……这些身负绝世武功、自命不凡的诸侯子弟都在觊觎着王座。
但对他们来说，技术问题，产品问题，市场问题，盈利问题，是无法忽视的巨大鸿沟。
但更可怕的是，那条叫做不信任的巨龙横亘在王座与他们中间。
一切仿佛唾手可得。
可是一切又什么都得不到。
这种心情，也只有亲身经历者才能品味一二了。
时至今日，十五年的时光，所有的恩怨情仇和那些故事都烟消云散了。
胜者为王。
它孤独的坐在王座上，回想着那些峥嵘岁月。
它改变了规则。
也重塑了整个中国社会的信任体系。
01
拆掉一座罗马城墙也许需要一天，或者几天。
但拆掉人们的信任也许只需要一秒。
很不幸，我们生活在信任崩塌的时代。
很幸运，我们生活在信任重建的时代并参与其中。
但每个人都应该心怀感恩，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理所应当和唾手可得。
所有好的东西都是需要竭尽全力才能获得的。
不论是你看见的努力。
还是你看不见的。
2004年，深圳华强北经典的“一天”从午后开始。
铁拖车的四个轮子磨过水泥地，当，当，当，当，逐渐敲醒华强北的白日。商场里撕胶带的声音渐次响起，价值几十万元的电子产品或元器件，封进一个个棕色纸箱中，在拖车上垒到半人多高。这些随处可见的铁拖车拖过崭新的步行街，和主街背后仍旧脏乱的巷子，在仓库、商场、停车场、居民楼中办公与住家合用的店铺之间，铺开一张流动的毛细血管网络。
1998年，华强北从工厂区向商业街转型，电子产品销售起初是一点星火，不久便成烈火烹油。那时中国移动、电信、联通三大运营商都尚未诞生，还没有一个人用过淘宝，实体店还没有被网络销售打压的溃不成军。华强北以一米柜台后的潮汕老板闻名，不少人成为了身价千万的大老板，一些人把自己变成了亿万富豪。
改革开放初，曾裕“以为特区钱好赚”而来到深圳，第一次来华强北，还是一片人烟稀少的农村，几间厂房仓库，一地黄土，街上看不到十几个人。
在那一地黄土上，华强北打下了电子工业区最初的根基。1979年，粤北兵工厂迁入深圳，取名华强，寓意“中华强大”。工厂附近的一条道路便以公司为名，称为华强路。深圳获批特区后，国家工业部与深圳合作发展电子工业，电子工业区渐成气候。此后的三十余年间，华强北发展出了最为齐备的电子元器件产业链，在2008年，中国电子商会授予华强北“中国电子第一街”的称号。
这里是一个江湖。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在那个年代，中国制造是骄傲，代表了那些大量的、低价的、能够满足大部人需求的工业制造水平。
但中国制造也是耻辱。它是歪果仁所鄙视的假冒伪劣的根源，人与人的关系也只剩下骗与被骗一种。
那时的中国，距离人们宗教信仰的人际关系摧毁的年代过了25年，距离背靠香港的华润成立第一家super market这种全新形式的商超、然后面临与国外完全不同的个人信用体系导致商品频频被各种盗窃和破坏的状况不到10年。
2004年的支付宝，确切的说是淘宝网，与现在的剁手形式完全不一样。它更像一个同城交易平台。
因为没有任何保障，所以买卖只能通过面交。买家卖家在支付宝上约好时间地点，当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也许今天的你无法想象所谓的网购竟然只是通过网络约着见面购物，但在当时的整个中国，当面现金交易是最主流的方式。即便如此，所有公立收费处、银行柜台上还都贴着，“现金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
在信任如此脆弱的现实面前，谁敢相信两个陌生人在不同的空间和时间里也能进行交易呢？
这个时代很多东西我们都以为是理所当然，殊不知每一次改变都来之不易。
02
下水道，其实是个日语舶来词，“下水”表述其功能，“道”则描述了它的外形。
有别于巴黎、伦敦、东京恢弘如宫殿的城市排水系统，中国多数地区的排水管一般在地下5米左右，管径多在1米以内，实在当不起“下水道”这个称呼。城市中还存在一个“雨岛效应”。与“热岛效应”类似，与周边郊区相比，大城市的降水次数和降水量都有所增加。在暴雨来临时，“雨岛效应”会成为内涝的帮凶，进一步加大城市排水系统的负荷。
所以下水道对一个城市来说至关重要。
但它又在表面之下。
排水网管的建设，是种“看不见的政绩”，也很少有人会在内涝以外的时候意识到它的重要性。相较于电力、给水、通信之类“富裕”的公共事业，排水管道的养护管理部门就完全是个“赔钱的买卖”，只能依靠政府的资金支持。标准、设计和建设之外，城市排涝受阻还是无可避免地撞上经济问题。
在法国作家雨果的笔下，下水道被称作是“城市的良心”。无论如何，一个真正的宜居城市，都不应该徒有光鲜的外表。
对于商业社会来说，“下水道系统”的本质，正是建立一套信任机制。
从技术角度而言，支付宝首创的“担保交易”并没多少技术含量。
既然双方都不信任，那么就加入第三方吧。既然没有第三方，那么就有平台做第三方吧…..毕竟，如果没有生意，平台也活不下去。
其实也许支付宝当时的创新的理由也没那么复杂，也许也很简单：它需要生存。
生存还是死亡，我们总要选择一个。
所以通过对交易流程的改变，举重若轻地解决了信任问题：由支付宝作为担保人，买家付的钱先在付给支付宝，卖家看到买家付款给支付宝后发货，买家收到货并确认后，钱才会从支付宝到卖家账上。
系统的机制问题解决了，但现实中的信任问题还是困难重重：
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线城市的民营企业（彼时杭州房价尚未破千，阿里市值尚未过亿，马爸爸还年轻的就像一个老师），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好第三方担保人？或者说你的担保能力如何能够得到保证？
想到这，也许很多人才会明白支付宝起步的艰辛。
很多事并不是没人想到去做，而是他们没有决心做下去而已。
道理很简单，戳起心来才疼罢了。
据支付宝公开史料显示，第一笔交易是在2004年10月，一个中国西安的买家想从一个日本东京的卖家那里买一部二手数码相机（是的，那时候就是那样洋气，支付宝对标的是eBay，所以跨国交易很流行）。本来买家钱已经打到支付宝上了，但毕竟没有经验，怕打了水漂，又反悔了，想要退款。客服小二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是的，那时候顾客真的是上帝，店小二是会主动亲自打电话的。而且那个店小二还是淘宝十八罗汉之一），最终表示“出了问题，如果支付宝不赔，我个人给你赔偿”，终于close了这第一单deal。（摘自公开资料）
就像一只蝴蝶扇动了它翅膀。
没人知道，在十几年后的时空里，这轻轻地飞翔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掀起多么波澜壮阔的变革之潮。
这笔中国电子商务里程碑式拐点的订单，花了整整一天时间。15年后，仅双11这一天产生的包裹，就超过了10亿件。
支付宝也造就了中国电子商务的繁荣发展。
京东、苏宁、拼多多以及很多稍小一些的独角兽其实都是在这波红利中成长起来的。甚至那些卖面膜和化妆品的微商们和王校长最爱的网红们，无不要感谢马爸爸的第一阵风。
当然他也不是活雷锋，靠着支付宝，阿里巴巴撑起了万亿市值，马云也跻身中国首富。
所谓双赢。
03
什么叫信用？
度娘说，所谓信用，是指依附在人之间、单位之间和商品交易之间形成的一种相互信任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信誉构成了人之间、单位之间、商品交易之间的双方自觉自愿的反复交往，消费者甚至愿意付出更多的钱来延续这种关系。
言不信者，行不果。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在信用创造学派的眼中，信用就是货币，货币就是信用；信用创造货币；信用形成资本。
所以可以这么理解，信用是金融诞生的基石，现代商业的支柱。
而支付宝最大的社会贡献，就是帮助中国商业社会重建了信任机制。
担保支付是开始，但绝不是结束。
因为它无法代表整个信用体系，更谈不上重建。它只是告诉人们，在这样一个社会里，信用是行得通的。
不再只是劣币驱逐良币的恶性循环了。
过去15年，支付宝持续推出的创新，像是信任的一个个部分，如齿轮一样互相带动，越转越快，其逐一突破解决的信任问题，所涉商业场景、人群越来越多、越来越系统化。
支付宝在担保交易成型后，主推的就是与传统金融交织甚至矛盾的：电子支付。
“快捷支付”诞生于2010年的创新解决的核心问题是支付成功率太低。当时，剁手难度远比现在大得多，验明身份后，要跳转好几个页面才能完成，支付成功率仅70%。
这一方面是由于电信诈骗猖獗，支付宝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传统金融机构设立的层层壁垒。
其实也好理解，没人喜欢别人来抢自己的饭碗。
相比“担保交易”的轻巧，“快捷支付”靠的是当年中供铁军般的重模式。所谓“快捷”，就是将支付宝账户和银行账户实现直连，突破的关键点，是要说服银行同意。
为了实现目标，支付宝上的手段完全不计成本。据说为了取得银行的支持，只要给支付宝开放接口的银行，支付宝就会给它提供存款或预付手续费。彼时支付宝的现金体量对于任何一家银行都是不小的数字，再加上预付手续费锁定了波动风险，银行也终于明白支付宝有可能是敌人，也有可能是朋友。（源自公开资料）
兵行险棋终究带来了丰厚回报。
打通银行接口后，支付宝的支付成功率迅速提升，从而大大刺激了移动支付的普及，拓宽了移动支付的使用场景，第三方移动支付平台的井喷式发展，也直接受益于此。
快捷支付的后续战场就是移动支付。
什么是移动支付？
就是把人们的使用习惯从电脑普及到手机。
安全性和便利性自然人们最关注的重点。
可以这么说，在移动支付领域，中国至少领先世界一个身位。
在支付宝之前，从未有任何人想过一个二维码能够成为支付的核心。
关于扫码付的价值，也许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它带动移动支付从线上快速走到线下，但其更深层次的价值在于，它通过将线下经营行为数字化，为线下商家，尤其是小店店主这个中国商业社会最基本也是最卑微的群体建立了能够获得普世认可的信用记录，从而有机会获得金融服务。
这里说远一点，关于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其实并不是金融机构不愿意为他们贷款，而是在一个没有足够信用体系和惩罚措施的市场环境之下，金融机构没有能力也没有人力去核实每一家贷款企业真实资信情况，他们是被骗贷的骗怕了。
毕竟，坏账率是需要每一个信贷员和银行行长来承担的。
但支付宝改变了这一切。至少是一部分吧。
通过支付宝，中小企业的资金流水有了明确的记录，他们的信用评分也终于能够帮助他们建立自己的信用记录。
而对于个人来说，则是通过一个最直观的形式去表示他的信用状况：分数。
芝麻信用分用最简单的数字，表达出了现代商业社会最重要也是最复杂的概念——信用的好坏程度。
也许很多人并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意义，那么就从最简单的说：根据支付宝公开数据，迄今为止，支付宝已为38个行业免掉了1000亿元押金，直接相关的新租赁经济市场规模突破10万亿。
现在的人都是社会人，并不是说要纹上小猪佩奇，而是说一个人无法孤立存在，需要和社会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把这些联系的一部分记录下来，然后用数据模型进行评分，这就是芝麻信用分的意义所在。
延续这个逻辑框架去说，支付宝对中国商业社会的贡献，不是贡献了一款移动支付工具，也不是拥有众多的技术专利，更不是孕育了无数的剁手党，它最根本的贡献，是在于为中国商业社会重新建立了信用。
百年之后，终究有什么会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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