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数，真的是“毒品”吗？来自这届家长内心深处的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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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刘润公众号的第298篇原创文章
原创：刘润/内容整理：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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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甲方乙方，只有交易双方。
掌握稀缺资源的一方，就是强势的一方。
大部分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名商业顾问。
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这届家长之一，准确的说，是10岁小米的爸爸。
前段时间，北京查处奥数班的事情，在家长群中炸了锅。有家长说，像扫黄、缉毒一样，一家一家查补习班。
怎么了?不就是让孩子上个补习班吗？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今年2月份，教育厅〔2018〕4号文件中，指出要规范管理面向基础教育领域开展的竞赛、挂牌、命名及表彰等活动。
到了执行层面，就是不能讲超纲内容，不能留作业，不能举办竞赛，不能排名......
很多人评价说，
这不挺好的，给孩子一个天真的童年，减轻了学习压力，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玩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奥数真的是“毒品”，应该禁止吗？
每一件事情背后，都有其商业逻辑。
这件事情背后的商业逻辑是一个关于选择权的问题。
为什么？
1
什么是选择权？
那我们就从什么是选择权说起。
到底什么是选择权？
在当今中国，这届家长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教育，都会面临购买学区房的问题。
但是好的学校的学区房就那么多，数量是有限的。
这样就会造成买的人特别多，而卖的人特别少。
卖的人心想，反正房子是稀缺的，既然这么多人买，那我涨点价估计也能卖得出去。
过去卖100万的，200万能不能卖掉？居然还有人买。
300万，500万呢？
学区房的价格自然就会涨。
价格是由什么来决定的？
经济学告诉我们，价格是由供需关系来决定的。
谁稀缺谁就具有选择权。
再举个例子，苹果手机在发布iPhone4，iPhone5的时候，中国不是首发国家。
可是大家都特别想要，怎么办？
所以就出现了一个情况，很多人跑到美国花6000去把它买回来，然后1万块在中国卖掉。
为什么？
因为买的人多，而产品供给少，供需一旦失衡，卖的人就有选择权。
而卖手机的人会选择卖给谁？
肯定是看谁出钱多。在经济学里这叫“价格歧视”。
那为什么他们不卖给一个也很想要，但是却没有1万块钱的人呢？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际上他们都不会那么做。
他们就用“价格歧视”的方式卖给更有钱的人。
在买卖学区房和苹果手机这两件事情上面，两个卖家因为都有选择权，所以他们选择“歧视”没有钱的人，而选择为那些有钱人去服务。
这就是选择权。
2
公司为什么有选择权？
同样的道理，把选择权的逻辑再往下引申一下。
一家公司在选择面试新员工的时候，HR面对大量的简历，里面有重点大学毕业的学生，也有非重点大学毕业的学生，公司会选择谁来面试？
它会选择重点大学的学生来面试。
那非重点大学毕业的学生可不可以去告它，说公司歧视他们，只因为他们是非重点大学的毕业生？
他们没法告它，因为公司有选择权，它有选择面试你还是不面试你的权力。
你可以恨自己没有读重点大学，你也可以说这个机构太没有判断力，非重点大学也有很多好学生，你甚至可以骂它一顿，但是你无法改变的是它在招聘这件事上是拥有选择权的。
凭什么它有选择权？
因为它的职位稀缺，应聘的人数众多，因此它有选择的权利。
换句话说，如果它只招聘重点大学毕业的学生，结果根本没人去应聘。
那它就失去了选择权。
因为应聘人少，而职位多余，因此它必须降低自己的标准。
所以，在一个公平的交易市场里面，掌握稀缺资源的一方，拥有选择权和“歧视”权。
3
为什么要考进重点大学？
我们回到学习这件事上来。
我们小时候读书，每天上午去上学，下午2点就放学了，作业最多半小时就做完，剩下的时间就是玩。
而现在的小孩子完全不同，他们从小学就已经开始每天要做作业，要做到晚上九点，有的甚至要做到十点或更晚的时间，周末还有兴趣班。
我们小时候，家长只要接送上下学，吃饱穿暖，那就是好妈妈。
哪像现在这届家长，孩子学习辛苦，家长也陪读陪的心力憔悴。
陪的好，母慈子孝；陪不好，医院挂号。
甚至有家长戏言，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陪娃写作业？
所以有人说，这届家长不行。
是这届家长不行吗？可为什么孩子要做这么多作业？
提倡素质教育、快乐教育，给孩子减负，已经讲了很多年，可是学生的负担并没有减轻。
为什么？
因为竞争，因为不这样，就会被其他孩子甩开。
为什么要竞争？
因为想让孩子考上重点大学。
为什么要进重点大学？
因为我们期望，孩子将来进入社会有好的工作，能加入好的公司。
而好公司首先会从重点大学里招人。
所以，要考上重点大学。
4
公司如何用最低成本招到想要的人？
可能有人会说，我听到很多公司说：
“我们对所有的学生都很看重，我们连高中生都招过，学习成绩不好的也招过等等。”
事实也是这样，而且这些公司可以举出很多真实的例子。
他们确实招过高中生，也确实招过一些成绩不好的人。
因为那些人甚至比重点大学毕业的人更有创造力，更有能力。
但这样的人毕竟是特例，是极少数。
他们最主要还是会将招聘会开在985和211这样的重点大学。
为什么会这样？
并不是说重点大学之外就没有好学生了，并不是这样。
而是在重点大学他们能更大概率地招到想要的人。
比如说一家公司要招员工，招聘标准是从1到100分，公司要招的是80分以上的人。
在重点大学里面，十个人中可能有八个人是符合标准的。
而非重点大学之外的某些学校，十个人中可能只有两个人是符合标准的。
非重点大学里有没有优秀的人？
当然有。
有些特别优秀的学生，只不过是当时高考失利了，没有考进重点大学。
或者说他高中时候没好好学，到了大学之后突然奋发图强，那现在也非常优秀。
但对一家公司来说，同样为了招到8个人，在重点大学只要一次面试10个人就好了。
而在其他学校，则要面试40个人才行。
这样，面试的成本将大大增加。
站在一个公平交易的角度来说，如果公司有足够的选择，它会选择什么？
它当然会选择只在重点大学去招人，因为只有这样，它招聘的成本才是最低的。
所以对一个真正的机构来说，它并不在乎，它没有招聘的人中间是不是同样也有很优秀的人。
它只在乎我能否用最低的成本招到我想要的人。
这就是今天的公平交易，所赋予稀缺一方的选择权，以及去设定选择标准的权利。
理解了这些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家长希望把自己的孩子送进重点大学了。
因为一旦送进去之后，他们就会进入大概率池，也就是被好公司选中的概率将会大大的增加。
5
各级学校层层递进的选择权
我们都知道，每年参加高考的学生数量比这些重点院校招的学生数量多的多。
可重点大学毕竟只是少数，那我们的孩子怎么才能进得去呢？
这时，掌握稀缺资源一方的重点大学就有了选择权，且制定了一个标准，这个标准就是更高的高考分数。
于是，孩子能不能考更高的分数，能不能把数学、语文等这些高考要考的学科学好，就变得特别重要。
那怎么才能学好这些学科？高考时怎么才能考出高分呢？
前面说了，在辅导孩子学习上，这届家长不行，毕竟我们不是专业的。
家长们不得不请这方面更好更专业的服务机构来帮助他们的孩子学习，以便孩子们高考能考到更高的分数。
这样的机构是什么？
重点高中。
重点高中有更好的学习氛围，有更好的师资配置等等，它就有更大的概率，让孩子们考上重点大学。
可是怎么样才能进重点高中？
重点高中也是掌握稀缺资源一方，也就有了选择权，它就制定了自己的选择标准，那就是中考分数更高的学生。
如何能让我们的孩子中考比同龄人考更高的分？
进入重点初中。
以此类推，如何让我们的孩子进入重点初中？
进入重点小学。
这是一个层层递进的关系。
这一切都有个源头，这个源头就是企业有选择权，企业的选择权导致大学有选择权，大学的选择权导致高中有选择权等等。
6
为什么要补课？
在以上整个过程中，“考试分数”几乎成了各个机构选择孩子的唯一标准。
这样的选择标准，当然是一个相对公平的方法。因为它没有弹性空间，跟个人喜好无关。
但是却也带来了选择权的单一，就是只看分数。
这也导致了我们家长所做的一切都往分数上靠。
而课外补课无疑是提高孩子分数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教育部提倡素质教育，学校不能补课了。家长就自己请老师补。
教育部开始提倡快乐教育，也不允许老师私下给孩子补课了。
好，老师不能补，家长就到外面去找补课机构给孩子补。
这时候教育部说不允许参加补课，那怎么办？
家长还是会悄悄地想办法让孩子补课。
为什么？
因为如果大多数家长，都真的不让孩子补课了，那么那些悄悄补课的孩子考的分就会高，就拥有了“优先被选择”的可能。
所以只要标准不变，家长让孩子“优先被选择”的动力就永远不会消失。
也就是补课的动力永远不会消失，这是教育部发文件禁止不了的。
我们还是以房子为例，在房子很稀缺的情况之下，房价自然会涨。
如果说国家有文件规定，房价不准涨，会怎样？
如果不能让卖房子的人以价格为标准，他肯定会用另外一套标准来“歧视”被选择者，也就是买房人。
只要有选择就有歧视，只要有选择就有标准。
另外一套标准有很多种，比如能够一次性付清全款的人可以优先买房；
或者说买房子的同时又买车位的人才能买；
甚至会出现一些腐败的现象，买房的人会塞红包或者更大的金额去行贿卖房子的人，说我给你一点钱，你让我有机会买到等等。
只要有供需的不平衡，只要有这种供需的稀缺性的落差，最终就一定会体现出来。
解决这些问题并不是发通知说禁止涨价，禁止补习就可以了。
只要落差存在，在这地方禁止一定会在别的地方出现，禁止用这个标准选择一定会出现另一个标准来“歧视”。
7
奥数班为学校机构降低筛选成本
回到参加奥数班问题，为什么家长会带着孩子参加奥数补习班？
我们可以站在初中这个阶段来思考。
初中选择什么样的学生招生，都会有哪些标准呢？
有些学校可能会以文体全面发展作为标准；
有的学校是以数学成绩好为选择标准；
有的学校可能以体育特别好作为选择标准。
当然家长和孩子也有选择不进入他们学校的权利，双方都有选择权。
在双方都有选择权的情况之下。
一些学校，尤其一些民办的初中，它们花了很多的钱去请特别优秀的教师，它们的师资力量就很雄厚，孩子们在这里学习就更有概率能上重点高中，或者直接就能去国外读大学。
它们设定标准也许就是数学成绩要很好。
那它们如何用最低的筛选成本，选拔出那些数学成绩好的学生呢？
它们思考的结果可能就是：这样吧，市面上正好有一个奥数比赛。我们就拿奥数比赛的分数来选拔，这大大降低了我们筛选的成本。
企业去选人的时候，为什么只选重点大学的学生？
本质上是因为这样做它们就能用最低的成本选择到最符合标准最优秀的学生。
同样的，这些初中学校，通过奥数比赛来选拔自己需要的学生，也是因为这样它们能用最低的筛选成本选到最符合标准最优秀的学生。
8
优秀的教育资源
可能永远都不会平衡
我们再往下推演。
禁止举办奥数班，会带来什么结果？
事实上，禁止了奥数比赛并不会改变这些学校去选择数学好的学生的愿望，但是却增加了它们选择的难度。
这些学校还是要把这批人选择出来，可是怎么才能选出来？
就会出现另外一些选拔比赛，比如信息奥林匹克竞赛，编程竞赛。
或者是某个培训机构的推荐，比如学生在某个培训机构培训完之后，由它们给学校推荐，它们推荐来的学生学校才认可等等。
这一切机制都是来帮助这些学校降低选择成本。
只要它的选择权在手，只要它心中的选择标准还在，你去禁止奥数比赛，甚至禁止外面的补习班，是没用的。
按下葫芦一定会浮起瓢。
听过一个笑话。
说古代有位将军中了箭，请军医来治。
军医拿一把剪刀把露在外面的箭尾给剪掉，就说治完了。
将军说，怎么只剪了露在外面的箭尾？箭头还在里面呢。
军医说我是外科医生，箭头在里面属于内科，不归我管，这个问题从我的角度来看已经解决了。
这当然只是个笑话。
但我们现在禁掉补习班的解决方案，可能也只是剪掉了箭尾。
稀缺的优秀的教育资源才是问题的内因。
只要教育资源是稀缺的，掌握优秀教育资源的一方，就必然有选择权。
为了降低自己的选择成本，就必然会制定一个选择标准。
这个标准只要在，竞争就必然存在。
竞争在，各种竞赛班，补习班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禁掉竞争行为本身没有意义，只有让供需达到平衡，才是唯一的办法。
而优秀的教育资源可能永远都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供需可能永远都不会平衡。
而让那些优秀的教育资源拥有自己的选择权，可能是社会发展过程中必须允许存在的现象。
9
结语
最后，作为这届家长。
我们认可优秀的教育资源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但是我们永远期待，被一个公平的筛选标准选择。
只要这个公平的标准不变。
我们这届家长就可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社会这个竞争的舞台上提高自己，赚钱养家，给孩子树立拼搏、上进的榜样，言传身教。
协助更专业的机构，辅导、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让孩子在学习、竞争中获得快乐。
最终能进入那个“大概率池”，能够拥有“优先被选择”的权力。
即使，最终孩子没有进入，只要是公平的筛选标准，我们这届家长也不会抱怨。
最后的最后，作为家长，我们最期待的就是等孩子长大后，他们回想起自己的学习时光，能由衷的说一句：
“谢谢爸爸妈妈，我觉得你们这届家长，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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