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如何扭曲商业：美国历史上的贸易战

发一篇旧作。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愚蠢与邪恶，也总是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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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和英国的贸易战

十九世纪，美国的工业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强大，要时刻面对英国产品的冲击。

利益集团（制造业）和汉密尔顿这样的政治家鼓吹贸易保护政策，为了保护美国的“幼稚产业”，时不时的对英国发起贸易战。

1928年的关税法甚至把进口商的平均关税提高到征税商品价格的61%。这简直是“死亡关税”。这一关税法案被国内反对者称为“可憎关税法案”。

针对英国的贸易战当然有利于北方的制造业继续保持他们物不美价不廉的产品的市场占有率，但是对于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南方却是悲剧性的：

（南部）只能从受到关税保护而且寻租的美国制造商那里购买工业产品，要么进口工业产品并支付关税。在这种情况下，关税的保护作用一开始就让南部的政治领袖耿耿于怀，并成为地区分离主义日益高涨的一个原因。

——（美）乔纳森·修斯、路易斯·凯恩《美国经济史》

任何贸易战都有受益者和受害者，受益者是那些因此避开了外部竞争的生产者，受害者则是广大消费者。

打着“国家利益”旗号的贸易战，永远只是在捍卫利益集团的利益，这很容易造成国内既得利益者和利益受损者两个群体之间的敌意。在当时的美国，甚至加重了南北分裂。

2

美国和日本的贸易战

20世纪80年代，美国又发动了对日本的贸易战。

当时的美国市场上到处都是“日本制造”，哪怕美国曾经遥遥领先的汽车业，也被日本品牌碾压。信奉自由市场的里根总统不好意思提高关税来打击进口，就要求日本限制出口。

虽然事实很清楚的表明：美国汽车业面临的问题主要来自自身，但是美国政府及汽车行业的上上下下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是外来的竞争者日本导致了美国汽车业的问题。

——（美）拉里·施韦卡特、莱恩·皮尔森·多蒂《美国企业家：三百年传奇商业史》

那么，曾经辉煌的美国汽车业为什么不行了呢？

经济学家和管理学家对此有各种各样的解读。其实，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政府的层层干预与管制。工会、环保组织……不断的呼吁政府增加对汽车业的管制。一些管制的法律甚至互相矛盾，让汽车业左右为难。比如1966年的《国家交通工具安全法》和1975年的《能源政策节省法案》就相互抵触。

那么，明明是自己作死，为什么怪日本呢？要对日本发起贸易战呢？

因为内部矛盾难以协调，矛头一致对外，以其他国家为自身衰落的替罪羊永远是最省力的政治选择。

3

贸易战有助于美国经济发展吗？

美国发起的贸易战当然远不止我记忆里的这两次，准备这篇文章的写作时，我参考了大量书籍，发现美国1930年在经济衰退中也搞了一次贸易战：

《霍利·斯穆特法》将进口商品的关税税率提高到了100多年来的最高水平，它对超过1000种进口的商品都提高了关税税率。

——（美）伯顿·A.艾布拉姆斯《美国历史上的10大经济失误》

这次贸易战招致了其他国家如加拿大的报复，相关的法案被后来的里根总统称为“历史上最具破坏性的贸易法”，两位推动这次贸易战的议员后来受到了人们的嘲笑，竞选连任时纷纷失败了。

贸易战是可耻的，是为了一小撮利益集团的利益而损害广大消费者的利益，这样的常识在一本本经济学著作中被不断重复，在学界早已成为共识。

经济学的历史就是反对贸易战、推动全球化的历史。从亚当·斯密到大卫·李嘉图到巴斯夏一直到罗斯巴德，每一位经济学家都对贸易战提出了批评。19世纪的曼彻斯特学派甚至为了废除不合理的《谷物法》而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政治和思想运动。著名杂志《经济学人》就创办于那时候，杂志的创始人——来自苏格兰的帽子制造商在为《经济学人》所写的的内容简介中说：

“我们真诚的相信：自由贸易、人员和物资的自由往来，比任何东西都更有利于扩展整个世界的文明和道德。”

这是全球化的先声。

在历史上，美国的经济为什么会长期领先？是因为动不动搞贸易壁战吗？答案显然相反。

约翰·S·戈登在《财富的帝国：一部记录美国经济发展的史诗》一书中说：

因为美国是一个崭新的国家，所以它不像欧洲其他国家那样存在很多阻碍经济自由发展的壁垒。例如在法国大革命爆发的前夜，有无数的特权规定，国王和贵族可以肆意对城镇征收赋税，一袋货物从鲁昂运送到马赛的路上会被征收50多种税赋。而美国却完全不同，在同一个时代，州和州之间没有任何贸易壁垒，商品可以自由地流通。这是美国经济起飞的秘密所在。

交易创造财富。不管是可口可乐还是苹果手机，都是自由竞争的产物。没有一家企业可以因为贸易壁垒而伟大，也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因为贸易保护而腾飞。否则朝鲜就该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

印度禁止几十款中国APP，美国强制TikTok出售……擅长煽动仇恨与敌意的政客，一次次战胜擅长创新和服务的企业家，这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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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来自：《纸牌屋》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