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坏人”变成好人?

【杨德发专栏】

如何让“坏人”变成好人?

——写高考作文：上海卷

文|杨德发（科学汉语创始人，科学汉语教育实验室，微信：cq-ydf）

经常在当当网的尾品汇上逛，2016年5月7日发现了老愚编写的季羡林人生隽语《坏人是不会改好的》（新星出版社）。老愚是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的语言学家，发现了《新华字典》上千处错误，我曾经把老愚发表的关于《新华字典》研究的文章汇编成册，出于对老愚的信任以及好奇季羡林为什么说“坏人是不会改好的”，买了这本书来看。季先生在该书的第100页写道：

“根据我的观察，坏人，同一切有毒的动植物一样，是并不知道自己是坏人的，是毒物的。”

“我还发现，坏人是不会改好的。这有点像形而上学了。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天下哪里会有不变的事物呢？哪里会有不变的人呢？我观察的几个‘坏人’偏偏不变。几十年前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我想给他们辩护都找不出词儿来。有时候，我简直怀疑，天地间是否有一种叫‘坏人基因’的东西？可惜没有一个生物学家或生理学家提出过这种理论。我自己既非生物学家，也非生理学家，只能凭空臆断。我但愿有一个坏人改变一下，改恶从善，堵住我的嘴。”

“现在人们有时候骂人为‘畜生’，我觉得这是对畜生的污蔑。畜生吃人，因为它饿。它不会说谎，不会耍刁，决不会先讲上一大篇必须吃人的道理，旁征博引，洋洋洒洒，然后才张嘴吃人”。

“自己生存，也让别的人或动植物生存，这就是善。只考虑自己生存不考虑别人生存，这就是恶。”（请读者原谅，大段大段的引用）

一般地，把人分为好人、坏人，世界上也客观地存在着好人和坏人。在好人的眼里“坏人是坏人”，在坏人的眼里“好人是坏人”。如果好人不主动把坏人改变为好人，一辈子与周边的坏人斗智斗勇，坏人就可能使出下三烂的手段，把好人整得半死不活，甚至把好人往死里整。所以作为好人的你，要主动想办法为人处事，帮助坏人变为好人，否则于好人于坏人的发展均是不利的。作为教师你要帮助后进生学习成功，你要帮助品德差的学生品德变好，你要帮助习惯差的学生习惯变好，你得帮助身体差的学生身体变壮，你得帮助英语差的学生学好英语。作为校长，你得帮助专业发展滞后的教师奋起直追，你得帮助“孬老师”变成好老师，你得帮助师德不好的教师变得师德高尚。在单位中，无论你是不是一把手，你得帮助你周围的队友进步，如果他不守纪律你得帮助他守纪律，如果业务能力不行，你得帮助他成为业务强手。不把“坏人”变成好人，好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如何让“坏人”变成好人？如何化“敌”为友？难道坏人真的是像季羡林所说的由“坏人基因”决定的，后天环境再也无法改变？即使是坏人的坏是由“坏人基因”决定的，你也可以使用基因修理技术使“坏人”变成好人。要改变坏人，取决于你对坏人的评价。假设你当着一个坏人的面或当着众人的面对坏人说：“你是个大坏蛋！你是个大恶人！你将遭雷打！你将绝子绝孙！你将不得好死！”你把坏人气得爆跳如雷，后果很严重。坏人可能会回答你：“老子就是个大坏恶人，你把我怎么办？”说不定怒发冲冠的坏人边说边上来掌掴你，你这就叫讨打。这样做不但不能改变坏人，使坏人变好，反而会使坏人变得更坏，变得变本加厉，变得恶向胆边生，变得什么坏事都立马做得出来。所以要想改变坏人，首生不要让坏人生气，不要让坏人不开心、不高兴，而要让坏人开心、高兴。坏人一开心、高兴就解除了铠钾。前几天端午节，在家中看了一部电视连续剧《大秧歌》，里面的男一号名叫海猫，他天天与“坏人”赵姓族长、吴姓族长、保安队长、男海盗墨鲨、女海盗竹叶青、日本藤田长官、日本高级特务三浦、伪县长、大橹等打交通（有些是持有不同意见的人，有吃他醋者），这些坏人见海猫就想把他沉到海底，或是想把他一枪嘣了！海猫怎么与坏人打交道呢的？他怎么把坏人变成好人的呢？第一，他见到坏人要整他了，他就发自内心的说坏人“你一看就是个大好人，大善人！”让坏人立马脸色由凶神恶煞变得和颜悦色。第二，找出自己与坏人的共同点，找得越多越好，然后与坏人结拜为兄弟，或结为朋友，或结为战友，或者利用这个坏人去调教那个坏人。第三，给坏人利益。WIIFM原则对任何人都是成立的。所有的“坏人”都渴望得到“某种利益”，海猫每次都能让坏人因他得利。在这部长达79集的电视剧中，主角海猫可谓百死一生，每次都靠着自己“对他人的评价”化险为夷，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为什么海猫赞美“坏人是个大好人，大善人！”能把坏人变成好人呢？美国著名成人教育家戴尔·卡耐基的《如何赢得朋友》中引用美国几位杰出人才对人性的认识可以解释这一切。“美国学识最渊博的哲学家之一，约翰·杜威（陶行知、胡适的老师）认为，人类本质里最深远的驱动力就是‘希望具有重要性’。林肯曾在写信时提到‘人人都喜欢受人称赞’。威廉·詹姆斯也说过：‘人类本质里最殷切的需要是渴望被肯定。’请注意，他不用‘希望’、‘需要’，或是‘盼望’等字眼，而用的是‘渴望’这个词。’’（《畅销书摘》2007年07期第81页，原书《赢得朋友》，学林出版社，2007年1月）

这里的人类包含一切的人。圣人孔子虽然口头上说：“闻誉则恐，闻过则喜。”但当他门下弟子给他变着花样说“师傅博学！”时，也是喜洋洋的。当有弟子说他瞧不起搞农业的、批评他非得去见大美女南子时，他的心理也是极不爽的。杨德发虽然爱用“草船借箭（指他人的批评）学习法”，把文章发表QQ群或微信朋友圈中让大家吐槽、批评，然后根据他人的批评意见把文章修改得完美而看不出箭伤，但每每得到网友的肯定、称赞，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就拿前八篇杨德发写的高考作文来说，朋友称赞越多、转发越多，杨德发写的动力越强大，朋友的鼓励让杨德发像打了鸡血式的能克服任何困难，把剩余的上海市高考作文、浙江省高考作文写完写好，而不会半途而废。假如批评的人太多了，多得足以扼杀杨德发强大的内心（《明朝那些事》中有一句话反复出现“内心强大才是真的强大”），杨德发可能就会放弃这次写作实验，就像多数失败者一样因“他人的评价”而放弃自己的追求。请你牢记并真正理解美国著名心理学威廉·詹姆斯的话：“人类本质里最殷切的需要是渴望被人肯定。”

我们来作一个归纳提炼，改变“坏人”的三条原则：“坏人”渴望得到肯定；“坏人”渴望得到朋友；“坏人”渴望得到利益。所以，要改变一个“坏人”，首先要对“坏人”说你是一个好人。对后进生，你可对他说“你是一个乖孩子！”“你是一个有孝心的孩子！”“你是一个有巨大潜力的孩子！”“你是一个把聪明用错了地方的好孩子！”……我每届都遇到一个全年级最笨但最勤奋的孩子，在我的鼓励下他刚好能考上一本线，我由此得出一个公式：一本=最笨·最勤奋。还有许多比最笨的孩子聪明许多的学生考不上一本线。那最笨的孩子往往你给他讲了十多遍，他才慢慢懂了。你猜我怎么夸这个最笨的孩子？“你是最聪明的笨蛋！”（重音在前，拖长声音）他无论老师多么婆烦他，他都不依不挠追着老师问，直到真正弄懂为止，所以他是笨蛋中当之无愧的最聪明的。有些中等聪明的学生每周外出补8个小时的课要花掉家中2400元左右。他厚着脸皮追着老师问，一分钱不花，取得了更好的成绩，看是“傻”,其实是大智若愚。在多次与老师的近距离交往中，后进生成了老师的朋友，后进生从老师这儿得到利益——知识和智慧。所以改变后进生也一定要遵循改变“坏人”三条原则。

其实，世界可能没有“坏人”。只有立场不同的人，只有利益不同的人，只有信仰不同的人。站在向光面的人看到的风景与站到背光面的人看到的风景是不同的，而世界本来是一样的。立场不同，得到的观点不同。所以要换位思考，化解分歧。既得利益者要在改革开放的环境中保住自己的利益甚至借机谋求更大的利益。未得利益者希望在改革开放的环境里得到更大的利益。利益冲突必然引发富人说“穷人不爱学习，给他机会也抓不住”等穷人的坏话，必然引发穷人说“富人为富不仁，靠剥削致富，靠偷税漏税致富”等富人的坏话。如果富人与穷人不进行换位思考，不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谋求共同富裕，那么根据中国历史发展的60年一小周期300年一大周期，富人的财富最终要被穷人清零，而不像美国、英国那样穷人生活有保障，富人能富过千秋万代，世代富裕也有保障。宋鸿兵在《货币战争》中说，世界上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创造财富，一件是分配财富。很多国家、企业、机构、家庭因分配财富不公正而导致解体。穷人要说“富人是个大善人，是个乐善好施的人，是个有精神品味的人”才能改变富人，使富人变得爱捐助穷人。富人要说“穷人有上进心，白手起家光荣，贫穷是奋斗的出发点，我也是由穷人变成富人的”来鼓励穷人，才能得到穷人的认可，自己的财富才更加安全。

我们再看世界上各地的宗教，无不是因为立场不同而导致观点不同、信仰不同。谁是正确的？谁都正确。谁又都不正确——不全对。印度那个盲人摸象的寓言最有味道，每个盲人均以自己摸到的那块象来理解“象”。这时候需要有集各家之大成的明眼人来引导盲人换位再摸、再思考。李宗吾著的《厚黑学》（作者只写了一本书）就是集古今中外各家学说而大成的明眼人的非常通透的著作。假设要从中国的50万册古籍中只挑一本来阅读，你选哪一本？我选《厚黑学》。这本书至少读五遍才能真正理解透。这本书中国有上百个出版社在出版发行，其发行量远超胡适的著作总和（全集有40册）。在《厚黑学》中有一段分子力迁移到人间的话：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因表扬产生的吸引力，也同时存在着因批评产生的排斥力。当表扬多时吸引力大，相互吸引成为朋友；当批评多时排斥力大，相互分离成为敌人。要得到朋友就去表扬称赞你遇到的人；要得到敌人就去批评、指责你遇到的人。要把敌人转化为朋友，就用表扬，称赞你的敌人可以化敌为友；要失去朋友就用批评，用语言剌伤你的朋友可让朋友离你而去。是不是完全不用批评了呢？美国著名心理学家艾琳·卡瑟拉在《全力以赴——用进取战胜迷惘》一书中给出了一个万能批评公式：

先真诚地说出三句表扬他人的话，再说出你的批评意见，最后再说出一句鼓励性的话。这样就能让听者舒坦，乐于接受你的意见而改变他。假设读者你是一个爱读书而不爱写作的人，我要使你变成一个爱写作的人，怎么说？

第一句话：你是我见过的最爱读书的人之一！

第二句话：你的博览群书让你看起来见多识广！

第三句话，你多年的阅读积淀了丰富的素材！

第四句话，要是你把心得写出来给大家分享的话，大家都可以从你那里得到正能量！

第五句话，我相信你一定能写出好文章！

中国文化最忌自吹，要是你不得不自吹，杨德发建议你把上述公式反转过来使用，即得到一个万能自吹公式：

你用这个万能自吹公式自吹，一般不会引起人们的反感。先说出三句自己不好的话，再说出自己的优点、特长，最后再说一句自谦的话。杨德发来自吹一下：

第一句，我汉语基础很差，从小学二年级到高中毕业，作文均写不满三页，老师的批语是“你的作文和字连小学生都不如”。

第二句，我智商很低，一个问题要想很久才能想清楚，头发掉得差不多了。

第三句，我情商也很低，常常考虑不到他人的感受而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第四句，但是我逆商颇高，我用科学方法研究的科学汉语确实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第五句，我这次的“杨德发写高考作文”让大家见笑了！尤其是未达出版级校对，未反复推敲，其疏漏可能误导读者，特此致谦。

这种把自吹包裹在自损中的自吹，听众一般能接受。同样地，把批评包裹在表扬中，听众一般也能接受。所以评价他人的生活、学习、工作（包括教学）、研究，要讲究方式方法，否则适得其反。

你的身边有些什么人？他们中有坏人吗？也许，坏人是不存在的，坏人是你给他人贴的标签，是你对他人的评价。如果你对他贴“你是个大好人”的标签，他确实会以大好人的面貌善待你。

真正的人是很复杂的，坏人可能做好事，好人可能做坏事。表面是好人的人可能肚子里一包坏水。表面是坏人的人可能心底善良。前面我讲过，一个人一辈子聪明且正直，他会变成神。那么，一个人一辈子聪明且不正直呢？他就会变成鬼！鬼头鬼脑的。清朝何珅即是鬼类。可是何珅是天下最会说奉承话的人——皇帝听了舒服。几乎所有的贪官都是聪明且不正直的人，他们害得自己的子孙后代虽然有用不完的钱但落下骂名，有的是遗臭万年。秦桧之天下人不敢用“桧”字取名。

我们来看一个图：

好人、坏人都有公心和私心，好人公心重、私心轻；坏人私心重、公心轻。好人身上充满正能量；坏人身上充满负能量。要使坏人变成好人，好人就得把自己身上的正能量大量地传递给坏人，融化坏人心中的坚冰，减少坏人内心深处的自私心，增加其公德心。当坏人都变为好人时，全世界都是好人了，这就是共产主义社会的图景。

中国应该天天说日本好、说日本对中国好、说日本是中国最亲近的朋友！不能说日本不好激怒了日本。狗急跳墙，人急了不顾后果。把邻国惹毛了，他可能先下手为强，招来横祸。

中国应该天天说美国好、说美国对中国友善、说中国的人信仰与美国人是一样的。中国人信“统一”，美国人信“合众”，本质是一致的。不能说美国不好激怒了美国，让美国来对中国先下手。要说中美两国连手维护世界和平。

人对他人的评价、机构对其他机构的评价、国对他国的评价，影响着他人、其他机构、他国的决策。友善的评价、赞美的评价、夸奖的评价、赏识的评价、传播正能量的评价，亦能得到好的回报。差评、恶评只能换来更大的反作用，受伤的往往是评价人。

《易·坤》：“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国语·晋语六》：“吾闻之，唯厚德者能受多福，无德而服者众，必自伤。”中国人的老祖宗早就把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讲得很智慧了。

生物学家朱洗院士在《智识的来源》一书第248页专门讲了残杀的教育和友爱的教育。“自然界中有些动物为何必得要互相残杀呢？我们可简洁先回答一句：不出乎畏怕和愤怒！畏怕，即怕对方伤害自身；愤怒，是由于若干不如意的剌激所促成的。动物愈是生疏，它们中间愈容易引起误解而行血杀；反过来，日常相见，接触愈多，则易发生友爱，血杀自然会没有了。不但动物如此，人类亦何尝不然呢？”

季羡林先生虽号称大师，但没有读过生物学家朱洗院士的书，更没有看到《大秧歌》这部电视剧。如果他读过、看过，会得出相反的结论：坏人是可以改变成好人的。现实生活中，我常常把整我害我的“坏人”化为朋友。（杨德发写高考作文，说不定又会引来几个整我害我的人）

电话的发明、手机的发明、互联网的发明、QQ的发明、脸谱的发明、微信的发明，无不是为了降低人们交流、勾通、了解、理解的成本，方便人们消除隔阂、消除误会、消除分歧！

我们每天都在现实中评价他人的生活，都在网上评价他人的生活，我们评价他人的生活不致于把他人的生活弄得更糟，也不能把自己的生活弄得更糟！我们的评价要利于改变他人——把你眼里的“坏人”变成好人，把你世界中的“敌人”变成朋友！我们通过我们对他人的评价一定能消除残杀，在人间播撒爱的种子，让世界充满爱！让人类永远共享和平！

写于2016年6月15日晚10：50

（本文为作者杨德发原创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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