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40宏观医生】民间投资该做加法的地方也在做减法
原创声明：本文CF40宏观经济医生研究系列——宏观经济专题研究第2期，作者为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高级研究员张斌、北京大学博士生邹静娴，转载请注明出处。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CF40立场。
• 民间投资增速本就处在持续下降通道中，今年再次遭遇断崖式下降
• 从区域上看，东北和中部地区民间投资增速下降最突出
• 从行业上看，所有大类行业的民间投资增速都在下降，制造业内部的一些细分行业投资增速上升
• 该做的减法在做，制造业投资的有些减法符合新的经济环境需要，减法是否过度难以证实
• 该做加法的地方也在做减法，诸多现代服务业领域面临旺盛需求，但民间投资却在大幅下降，经济结构转型堪忧
• 每况愈下的民间投资说明，泛泛而谈的政府职能改革和放松管制在短期内很难奏效。找到突破口和抓手才是关键。我们的建议是以点带面。
民间投资出现断崖式下降
民间投资增速近年来一直处于持续下降通道。2012年民间固定资产投资还在超过25%的高增长，此后持续下滑。2015年6月，民间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同比增速开始低于全国固定资产投资增速，这在过去是很罕见的现象。进入2016年后，民间投资开始“断崖式下跌”，2016年1-5月份民间投资增速快速下降至3.9%，较去年10.1%的增速大幅下跌，民间投资与全国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速差距也在进一步放大。
图1 民间投资的断崖式下降
东北和中部地区民间投资下降最突出
今年1-5月份，中部地区民间投资增速5.7%，较去年同期下降接近11个百分点；东北地区民间投资增速则深度下滑至-29.3%，民间投资的断崖式下降主要来自这两个区域。比较而言，东部和西部地区的民间投资增速下滑力度还算缓和，东部地区从去年同期的12.3%下降至今年的8%；西部地区去年前5个月的投资增速只保持在5.1%的低水平，今年进一步下降到2%。
图2 民间投资的区域分布
民间投资面临全行业投资增速下降
横跨一、二、三产业的主要大类行业分类中，每个行业的民间投资增速都无一例外的下降。今年1-5月份较去年同期民间投资增长下降的前三位行业是公共管理、社会保障和社会组织，卫生和社会工作，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降幅分别达到35.5、29和22.4个百分点。鉴于这些行业的投资规模在总投资中的比重较低，这些行业投资增速下降不足以带来整体民间投资增速的大幅下降。制造业投资增速下降是整体投资下降的最主要来源。
图3 民间投资的大类行业分布
制造业民间投资增速从去年同期11.3%下降至今年1-5月份累计同比增速3.9%。从制造业细分行业看，减法和加法都在做。拉动民间投资下降的最主要行业依次是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专用设备制造业，以及通用设备制造业。较去年同期投资增速更高的行业有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较去年同期增速上升19.8个百分点），汽车制造业（9.3），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2.1），以及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1.4）。
图4 民间投资的制造业行业细分分布
注：！！代表超过3000亿投资规模，！代表超过2000亿投资规模，没有“！”代表低于2000亿投资规模。
该做减法的地方在做减法
中国在2010-2012年间渡过了工业化高峰期拐点（对这个问题有兴趣的读者参见张斌“从制造到服务”，《比较》杂志80期），总体的投资增速下降、制造业部门生产扩张速度下降都是顺应新时期市场环境变化的自然反应。这些反应符合资源优化配置导向，本不宜过度解读。制造业部门的投资增速下降过程中，该做的减法在做，制造业产业升级并没有停步。我们即将发布的报告“从出口数据看中国制造业产业升级”报告中对此会有详细的说明和分析。至于制造业投资是不是受到新的某种政策扭曲或者外部冲击，存在超出合理范围的过度向下调整，我们还难以做出证据充分的判断。
该做加法的地方也在做减法
令人担心的是该做加法的行业也在做减法。工业化高峰期以后，需求端越来越多地从制造业商品向人力资本密集型服务业和公共服务转移，而这些服务本应该做加法。大类行业分类中，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教育，卫生和社会工作，文化、体育和娱乐、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等领域的民间投资也在大幅下降。在这些服务业领域，一方面是越来越旺盛的需求，另一方面是投资增速下降，经济结构转型堪忧。
给民间投资做加法的机会
垄断是经济发展的最大障碍，也是民间投资的最大障碍。当前经济运行中最大的垄断，在要素市场领域是土地，尤其是大城市住宅用地；在产品和服务市场领域是前面提到的服务业。层层管制措施再加上审批过程中的懈怠和延误造成的服务业垄断，让民间资本看到旺盛的服务业市场需求也无法涉足。土地垄断造成的高房价则让民间投资成本越来越高，投资空间越来越受到挤压。
给民间投资做加法的机会，在各种报告和文件中多有涉及，对基本问题的认识不能说不清晰，但在执行过程当中阻力重重。每况愈下的民间投资说明，泛泛而谈的政府职能改革和放松管制在短期内很难奏效。找到突破口和抓手才是关键。我们的建议是以点带面。把全国性的土地改革问题，聚焦在加倍大城市的住宅用地供应。把宽泛的政府职能改革聚焦在一个政府部门，比如在医疗、教育或者其他关键服务业领域选择一个改革试点，一届政府集中政策资源在一个领域内建立公平市场竞争环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CF40 宏观经济医生研究系列（China Macro Doctor, CMD）是由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高级研究员张斌牵头开展的宏观经济研究项目。该项目主要是持续以完善的数据库和细致的数据处理为基础，形成简明扼要的宏观经济运行体检报告；结合宏观经济运行体检和恰当的宏观经济分析框架，发现宏观经济运行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借助恰当的宏观经济分析框架和量化研究，提出解决当期宏观经济运行主要问题的对策建议；并针对某些宏观经济运行中存在的中长期问题展开专题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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