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银监会双拳出击,能否有效实现金融去杠杆?
今年3月份以来,随着央行将表外理财纳入广义信贷的新一轮宏观审慎考核(MPA)的开展,市场资金面一直维持在紧平衡的状态。紧接着,银监会密集发文,要求弥补监管短板,对银行业的“三套利”进行专项治理等。这些都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把防控金融风险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确保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具体体现。一季度经济数据的回暖,客观上也给了金融监管部门更多的政策空间。
毫无疑问,宏观审慎政策的出发点是防控系统性金融风险。系统性金融风险有两个维度,纵向维度是顺周期行为,横向维度是风险传染。MPA主要是“控制顺周期行为”,控制金融机构的杠杆率,实际上这两者并不矛盾。因为顺周期行为的产生往往与加杠杆有关:金融市场凡是发生顺周期行为,往往都伴随着金融机构、非金融机构或者个人加杠杆融资,一旦到了不可持续的地步,最终产生资产价格剧烈波动、甚至出现汇率超调等现象。MPA的核心抓手是控制资本充足率,它的管控范围在逐渐扩大,因为现在金融机构创造货币不再单单通过贷款,还有同业、表外等方式。尽管叫法不同,它们的结果却是一样的——创造货币、创造信用。MPA就是要更多地把金融市场的交易等活动纳入到管控范围里,但它的抓手还是控制资本充足率,或者说逆周期资本缓冲。
在中国,MPA既是宏观审慎政策工具,也是货币政策工具。因为中国在探索宏观审慎政策时,先是采用差别准备金率动态调整的方法,之后引进MPA,调控重点就是货币信贷总量,所以它是货币政策工具。同时,控制货币信贷总量有利于从根本上防控系统性金融风险。从国际上看,金融风险各种各样,但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发生经常伴随着信贷繁荣,往往与货币信贷总量失控有关。不放松总量的情况下,小风险可能出现,但要上升到系统性风险、影响到整个宏观经济的运行是不容易的,系统性风险往往伴随着货币信贷总量的扩张。所以它也是宏观审慎政策工具。
所以,MPA考核给银行业表外的资产扩张冲动构成了有力约束,这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商业银行的委外业务。MPA考核刚过,银监会密集发文,其中的很多表述直指银行的同业业务。比如,“督促同业存单增速较快、同业存单占同业负债比例较高的银行,合理控制同业存单等同业融资规模”。近两周屡有关于银行委外资金赎回的报道,就和这两拨监管措施的实施密切相关。央行和银监会的种种举措,都是试图达到金融去杠杆的目的。在原来的分业经营格局下,银证保业务有一个相对清晰的边界。但在2012年以后,一个明显的现象是,三会都在打破自己的框框将手伸到了别人的盘子里。在当前的金融市场上,通道、嵌套类资管业务盛行,既有将资金输送到产业政策限制类行业的需要,也有金融加杠杆、规避监管要求的目的,这些都最终拉长了融资链条,使得资金更难到达实体经济。
但宏观审慎政策本身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目前,MPA对于金融机构行为的监管已经非常详细,包括资本杠杆、资产质量、信贷政策执行、定价等等,这样会不会束缚金融机构的手脚,产生一些副作用?监管的力量越强,规避监管的动机也越强,虽然MPA能够管住会计上的一些手脚,但能否监管到所有会计科目呢?毕竟,单纯依靠监管的收紧来挤泡沫存在一定的风险。自从中国金融体系中影子银行业务兴起以来,监管方和被监管方就在持续博弈。2013年以前,出于规避信贷规模和信贷投向的监管,银行的非标业务盛行,随着银监会对理财资金通过一些通道投向非标资产做出限制,商业银行的同业业务、委外投资迅速上升,成为影子银行的重要载体。以往监管的一个不利局面是,出台的文件数量越多,资金的绕道就越多,实体经济需要承担的资金成本也就越高。
事实上,金融的高杠杆和实体经济加杠杆密不可分。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金融相关率(金融资产/GDP)还是比较低的,但是在过去的10年中,上升的速度却超过发达国家。近年来,我国金融部门系统内互持资产比例呈持续上升态势,到2015年末已经超过美国。金融系统内互持资产比例上升,一方面延长了资金流向实体经济的金融链条,资金使用效率下降;另一方面也加大了金融机构之间的业务关联,系统脆弱性增加。与之相对,中国的非金融企业的内源融资的程度却大大低于欧元区国家和美国,也就是说,非金融企业的投资是依靠加杠杆来实现的。所以,要想实现金融去杠杆,就必须提高企业的内源融资比例,提高企业的盈利能力和造血功能。监管挤泡沫,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可能性,但是如果实体经济始终依赖高杠杆来驱动,那么监管收紧只会使得以盈利为目的的金融机构加大“创新”,闪展腾挪规避监管,最终不利于消弭系统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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