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离婚,我们明明生活幸福?
看完电影《婚姻故事》有两周了,还是会不时想起。
它是一部后劲十足的片子,它让人思考,为什么一方觉得他们的生活没问题,另一方却觉得不得不离婚?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人,无法相守,甚至彼此伤害?
我写下我的思考,和你分享。
片中,查理和妮可争吵时,查理说,我们原本有很棒的生活。
妮可反驳:那怎么会是很棒的生活?我很不快乐。
查理说,妮可用法律手段让他的生活痛不欲生。
妮可指出:是这段婚姻,让她痛不欲生。
从二人的争执来看,在原先的生活里,妮可的状态是:我不能再忍受这样的生活。再继续下去我要窒息而亡。我要通过离开他来自救。
查理的状态是:我们的世界明明运转良好。我不懂你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要用离婚来伤害我。
二人之间的巨大分歧,很有可能是因为,查理在这段关系中更多处于Taker(获取者)的地位,而妮可则更多扮演Giver(给予者)的角色。
在感情中,觉得对方「说变心就变心」,事前怎么毫无征兆的一方⋯⋯往往,都反而是平时关系中的获利方。获利者,看不到对方平日付出的成本。所以当关系变动时,他往往会特别意外,特别觉得受背叛,特别觉得委屈⋯⋯那些惊讶,恰恰,证明了他们的忽视啊。
黄执中的这段话,简直可以作为《婚姻故事》里这段感情的注脚。
查理生活、事业的顺遂,有一部分是建立在妮可的牺牲、成全上。比如,妮可资助了查理的戏剧公司。妮可想在LA生活,却因为查理更喜欢纽约而留在纽约。妮可为查理提供创作灵感,但查理从未给她机会导戏。最终上台领奖的只会是查理。
可以说,查理自我的扩张,以妮可自我的收缩为代价。
这段关系的破裂,和双方在感情中获利的失衡,不无关系。一方日益茁壮,一方日益枯萎的关系,是难以长久维系的。
感情中,公平感很重要的。但很多人往往会忽视它,很多人会觉得,一家人嘛,不用计较(公不公平)。
但实际上,越亲密的关系里,人们越希望自己能被平等、公平对待。
我们可以忍受被老板压榨,但没有人想忍受被自己的伴侣压榨。
我们在亲密关系中表现出来的不计较,是建立在两个预期上的:一,这段关系是一个长期关系,这让我们不用只盯着眼前,也可以放眼长远。二,长期来看,我们双方的付出/获得 会是大致相当的。我们会轮流扮演“付出者”的角色。不会始终是一方索取,一方给予。
如果这两个预期,实现不了,我们会觉得自己被利用、被剥削。这种不平衡的心态也会摧毁关系。
写到这想到,我之前在ted演讲中看到有研究显示,当男人开始分担家务和照顾孩子后,他们的妻子们更开心。不仅如此,妻子们也会更健康,她们更少生病,患抑郁症的几率下降,婚姻的满足感更高。
我觉得,之所以,男人分担家务和育儿,会有这样的效果,是因为这会让妻子们觉得这段关系更公平,也因此对关系更满意。
看《婚姻故事》时,我有个感受是,多数时候,双方对待彼此是客气又疏离的。
他们已经不愿意在对方面前展现脆弱。有个场景是,妮可在和查理交谈后,独自回房躺在床上偷偷哭。她不会当着查理的面哭。
这段关系里沟通像被阻塞的一眼泉水。
他们很多对彼此的失望,是没有摆上台面去讨论的。比如妮可在离婚大战阶段,才说出,自己知道查理有婚外情。
为什么不表达呢?
答案很简单:觉得表达了也没用。
那这个认知来自于哪里?很少有人会一上来就觉得“我说啥,对方都不会改。”
往往,来自于过往说过一次又一次,但对方没有重视,没有行动。
最终,就成了那句“算了”——我依然对感情有期待,但那些期待,我不打算和你一起实现了。
曾经有读者问我,在什么情况下,你会觉得一段关系真的走不下去了?
我想了很久,给的答案是:当有一方已不再想跟对方沟通,另一方也接受了,而没有试图去交流、解释、挽回时,那这段关系真的就无药可救了。
用邱晨在《奇葩说》上说过一句话,我很赞同:“分手不是发出一个信号,而是切断信号。”
查理和妮可就是这样的状况。妮可在正式提出离婚之前,已经自我消化了无数次苦涩的妥协,和失望的泪水。
她已经不再对改变查理、改变关系有期待。
这也是为什么她拒绝在调解室朗读那封她描述查理优点的信。
她想的大概是:
就算我过去爱过你,就算我现在、未来依然爱你,我也并不想再和你一起生活了。
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没有“我”了。
那如何保有“我”呢?
表达自己的需求,捍卫自己的界限是很必要的。
从长远来看,捍卫自己的界限就是捍卫关系本身。
说起来简单,但做到很难。
很多人没有做,可能是因为害怕会让伴侣不快,影响关系的健康;可能是因为,ta并没有一个坚实的自我存在,并没有思考过什么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和他人相处时,自己的界限应该划到哪里。
可是,如果你不明确、不捍卫自己的界限,不说出自己的在意和需求,那对方就可能突破你的底线,占据你的空间。
久了,这会让你不舒服,甚至讨厌、憎恨对方。
然而对方可能也会觉得委屈:“我也不知道,我那么做冒犯了你。你一直没说过,我就一直以为没关系。”
当然,说了,捍卫了自己,未必伴侣就一定愿意配合,未必你们就能商讨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但起码,你有试图让对方了解你,看见你;起码你有尝试为自己争取一个更平等的关系。
说白了,这是一件做了未必能赢,不做迟早会输的事。
我认同卡尔维诺说的那句:“一个人如果不能够强有力地保持自我,也无法获得爱情。”
理想状态是,两个人都可以有力的保持自我,从关系中获得滋养,而非消耗。
当然要达到这个状态并不容易,但我们可以做的是,尽量让自己不委屈,同时,注意对方有没有受委屈。
当伴侣很少再提及那些令我们害怕、震惊或厌恶之事,便是我们需要开始警觉之时,因为它也许便是最明确的信号,不管对方是因为善良,还是出于令人动容的担心、担心失去爱情,都表明我们不再被坦诚相见,或已被屏蔽在幻想之外。
这是阿兰·德波顿在《爱的进化论》中的句子,也是我看了那么多谈爱情的书后,觉得非常受益的一段话。
这段话也揭示了很多时候,我们感情失败的原因:当恋人再也不抱怨,不提要求时,我们会以为对方终于接纳了全部的我们,但其实恰恰相反,TA从那时起就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
所以,如果你希望关系能长久,去观察、去倾听吧。千万不要把对方的沉默无言,当成一切都好。
看完电影,深夜躺在床上,想到影片最后妮可的这句话,“我会永远爱你,尽管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盐水从我眼睛里往外跑。
有人说,这片子讲述了婚姻里的残酷真相。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反而觉得,一段感情走到最后,还能让人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非常罕见的温情。
我甚至觉得,这是很不错的感情了。
我也会问自己,那些无法在现实中相守的爱,是不是就没有意义?
还是有意义的吧。虽然过去的恋情,已经不适合容纳新的自我。
然而,别忘了,新的自我也是在过去恋情的土壤里,成长起来的。
在不同的时间点上,我们爱过的人,都曾帮我们召唤出不同的自我。
我们在爱里迷失自己,也在爱里发现自己。
这是爱的复杂危险之处,也是爱的闪耀迷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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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今年看到的最好的消息
愿世上再无金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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