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对钟薛高的批评意义重大
近期的相关争议说明钟薛高已经被架到关注度的风口浪尖上了,各方的舆论都在集火,但是这也是它自己长期营销与曝光的反噬罢了。
舆论集中表达对钟薛高的不满(高价、口味一般、不明码标价),意义非常重大。如果消费者再不说什么,资本可能会认为所有人对于高价雪糕习以为常,那时候平价雪糕也会忍不住涨价收割一波了,那时候所有人就没有便宜雪糕可吃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看看现在的内娱,看看那些流量明星拍的垃圾剧和每况愈下的选秀节目。有些人说你嫌贵就不买就好了,没坑你钱你为啥要在网上骂?但看看泛滥的流量明星现象就知道了,流量粉丝圈地自萌控评控分,资本越来越觉得有利可图,“沉默的大多数”被忽略不计,最终导致娱乐圈劣币驱逐良币,一地鸡毛。
譬如2018年央视的《开学第一课》,全国范围内中小学生要求观看并写读后感,教育部甚至为此下了红头文件为央视背书,然而央视在节目中增加了大量的广告以及流量明星的表演——同时他们的表演毫无质量可言,于是引发了不小争议。
然而更可怕的是,面对普遍的争议,央视制片人发朋友圈怒斥网友,表达的观点有两个:第一,广告你们等一等怎么了,素质那么低?第二,你们家孩子就喜欢这些流量明星,有意见吗?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他们简单粗暴地认为——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个,这跟简单粗暴的认为——你们年轻人不应该喜欢这个,这二者本质是相同的。都是陷入了唯心主义的错误,都是来自资本和权力的傲慢与偏见。这些人无论持有哪种论点,都洋洋得意发自内心的认为“这是为你们好”。
资本和权力一方面傲慢,另一方面盲目。因为正常人的声音被邪教一般的粉圈掩盖了,于是一些掌握资源的上位者们就认为,让流量明星登堂入室代言大众产品、参加晚会或主旋律献礼剧,是一件很“开明”的选择,是迎合年轻人喜好的明智判断,是在年轻人群体中推广“主流文化”的必然选择。现在这个趋势越来越明显,所以我必须代表广大沉默的年轻人们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们十分反感流量明星,我们十分反感没有演技的流量明星出演各种电影电视剧,我们十分反感没有唱功的流量明星在各种歌唱比赛中拿奖,我们十分反感流量明星的邪教粉圈。
我之前一直在呼吁:别让流量明星去演主旋律作品了。有一些中老年领导想得挺美,他们想当然得认为——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流量明星,我让他们来演历史人物,这样热度也有了,宣传也省事了,电影拍的不好也不用操心控评了,年轻人也就爱上了历史爱上了伟人爱上了崇高的思想……
这就是我上文所说,陷入了唯心主义拍脑瓜的误区,完全不了解年轻人真正喜欢什么与粉圈真正的尿性,这些脑残粉们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哥哥演了伟人就去爱上历史了,反而他们会觉得能让自己哥哥去演是那些伟人们的荣幸!我现在把这话点破了也是对那些想当然的中老年领导好,省得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闹得下不来台。
我们公开不表达对流量明星的反感,邪教粉圈就为所欲为;我们不表达对流量代言的不满,资本就让所有人成为韭菜;我们不表达对流量演技的不认同,他们就会在主旋律作品中登堂入室,用拙劣的演技去玷污历史和伟人!
消费品也是同理,我们就是要用铺天盖地的反对声,让试图割韭菜的资本明白:低质高价只有死路一条。
这次钟薛高的争议好啊,不是小好,而是大好。真理不辨不明:有网友指出钟薛高在室外高温中几小时不化,甚至还有网友用打火机烧、喷枪烤,钟薛高都没有化——
对照组,其他的雪糕——
当然,钟薛高对此有解释,产品使用了添加剂“卡拉胶”,这是符合国家标准的。但是,符合国家标准是一回事,跟你自己宣传有偏差是另一回事。
至少这次争议让大家明白了:第一,钟薛高一直宣传自己冷链供应搭建有多牛逼,结果是因为放了卡拉胶;第二,钟薛高一直宣传自己高品质,结果卡拉胶是非常廉价的添加剂。于是钟薛高长久以来的营销偏差又被大家翻了出来,广泛讨论:
不只是对钟薛高,对于各种消费品我们都应该多一个脑子,用一些批判思维: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比如星巴克,一直以来对它的质疑是国内比国际价格贵好多,结果星巴克的解释暗戳戳讽刺中国人买了咖啡会坐很久,就这态度我们凭什么给它好脸色?现在外卖业这么发达,很多地方堂食都停了很久,也没见你星巴克少卖,现在还有啥理由呢?
本质上来讲,星巴克的溢价就是一种“小布尔乔亚税”。星巴克刚刚在中国大小城市铺开的时候,是小资产阶级、文艺青年和网红们的拍照圣地:拍一个带星巴克logo的杯子,加一个暖光滤镜,再配上几句不知所云的话如“慵懒的下午,时光如咖啡的香气在空中氤氲”。他们是去喝拿杯咖啡吗?当然不是,他们要的是一个logo、一张照片、一个传递自己在喝星巴克的信息。这种“传递自己在喝星巴克的信息”就是他们所购买的符号价值、“小布尔乔亚税”。
类似的符号价值还有:把超级大块的商标印在衬衫上,肯定不是出于审美的考虑,而是消费者们有这样的需求——我要告诉大家,我买了这个品牌的衣服。
消费主义通过符号、编码和稀缺制造出来的暗示性结构意义和符号价值,激发着人的消费欲望,这是一种“深层次心理筑模的下意识统治和支配”。哲学家、精神分析大师拉康有一句名言:“人总是欲望着他者的欲望”,广告和大众传媒的示范效应可以最完美地激发出这种欲望,并通过让一个符号参照另一个符号、一件商品参照另一件商品、一个消费者参照另一个消费者。就是消费主义制造需求的最主要手段。
消费主义的符号其实就是皇帝的新装,当你戳破了这个虚伪的符号之后,溢价也就自然而然消于无形了。比如我们就要勇敢地说出:星巴克就是难喝、supreme这个大logo就是丑。
最经典的消费主义戏法莫过于“凡勃仑效应”,即一件商品价格越高,消费者购买的欲望就越高。因为话语和编码体系在人脑海中潜移默化地植入了“贵的=好的”这样的潜意识,农业时代和工业时代追求“物美价廉”的价值观基本被完全摧毁。消费不再仅仅用来满足于个人需求,而是如同体育比赛、个人荣誉一样,成为了一种“竞争”,通过你人与人之间你追我赶的攀比与炫耀,与社会中形成了一种自发的“无意识的纪律”。
人的欲望被无止境的需求所充斥,从客观角度来源于消费主义的洗脑,从主观角度还是我们以前讨论的原因:后工业时代的“单向度的人”——人们丧失了批判性,无条件全盘接受外界所灌输的一切。人们不会反思自己真正需要什么,不会反思商品是否真值这么多钱,在消费主义的河中漂流,甚至不需要学会游泳。
所以近日舆论对于钟薛高的质疑意义重大,代表消费者逐渐回归理性,逐渐产生批判性思维,去反思——“这点东西真的值这个价钱吗”?
对于我们消费者来说,我们已经不仅仅是在消费食物、衣服、日用品等, 而必须接受“某种话语权下构建的意义体系”与物品本身的绑定, 这一种体系规定着物体额外的实现与功能。也就是说我们的生产物品想要变成消费品,必须先经过这一种意义体系的构建。于是,被消费的不再是物品, 而是人与物品之间的被构建的意义本身。这一种“意义”可以是某种被激发的需求,可以是某种价值实现,也可以是身份和等级的象征,亦或者就是一种特定的生活方式甚至集体仪式。
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中写到:“消费者与物的关系因而出现了变化:他不会再从特别用途上去看这个物,而是从它的全部意义上去看全套的物。洗衣机、电冰箱、洗碗机等,除了各自作为器具之外,都含有另外一层意义。橱窗、广告、生产的商号和商标在这里起着主要作用,并强加着一种一致的集体观念,好似一条链子、一个几乎无法分离的整体,它们不再是一串简单的商品,而是一串意义,因为它们相互暗示着更复杂的高档商品,并使消费者产生一系列更为复杂的动机。”
这一种“意义”,用鲍德里亚的话讲叫做“符号”,用居伊·德波的话讲叫做“景观”,它们都是被构建的超出于本质的幻象。同时,普通人也把自己的“意义”与这诸多消费品所绑定,一个人的自我实现被消费起什么级别的商品、买得到什么样的服务仅仅联系在了一起。
现代人看似自由,实则变成了众多“消费品”和“符号”的奴隶。
所以我们要勇于戳破消费品“皇帝的新装”,大家都喊出来它不值这个钱,那就会破除它的符号价值。
不要小看消费者的舆论制约,当年联想被称为“美帝良心想”,同等配置国内国外两个价格。现在联想被冲得不行,柳传志也大有被清算之势,联想最近明显低调多了。
不仅仅是消费品领域。2019年3月马云公开表示“996是福报”,成为一次无产阶级意识形态觉醒的契机,各种直接的反驳、间接的讽刺、亚文化二创层出不穷。虽然没能在现实世界中制裁吸血鬼,但至少马云、刘强东等人从此在网络舆论中跌下神坛。
资本家们频繁践踏《劳动合同法》,甚至公然宣扬违背法律精神的“996福报论”“用命换钱论”等立场。更有资本家的乏走狗们为之摇旗呐喊,而《劳动合同法》就成为了他们集中攻击的对象。如果我们再不积极发声,舆论场难道要交到这些人手里吗?
钟薛高是小事,质疑钟薛高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