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远游人:(别人家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当你在深夜的三教自习时,骑行的背包客正向着远方行进;当你在熙攘的上海地铁中推挤时,埃及的孩子们正奔跑在无垠的沙漠里;当你在光草的午后阳光中小憩时;太平洋的海风正轻抚着台湾岛东岸的沙滩……这世上,总有些在光华楼顶层都望不见的风景,总有些在偌大魔都也遇不到的人。
一个穿越了几十个城市的铁道迷,一个只身奔赴埃及的女生,一个征服1300公里的骑行军——这三位复旦人用自己的足迹证明:生活不只眼前的GPA和DDL,还有诗和远方。
距离用车轮丈量,远方用脚步到达。这是每一个旅游者坚信不疑的话语,有的人期待远方,却一直裹足前行,远方只是偶尔梦中的呓语;有的人钟爱一直在路上的感觉,他们说走就走,从不徘徊……
当你在光华楼遥望窗外的世界,有些复旦人已经背起行囊出发,你所期待的远方早已印上他们的足迹。今天让我们走近三个复旦人,一起听听他们旅途中的故事。
铁路上的诗意旅程
中文系研二的王瑞不但是个旅游达人,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铁道迷,从大三至今,他已在全国几十个城市里留下了自己的脚印,其中最长的一次旅程从上海出发,经过西安、太原、石家庄、天津、山海关、长沙,最终抵达湖南衡阳。
王瑞还记得自己的初次独自出行。当高铁驶过六车道的大胜关长江大桥时,整个南京城被远远甩在身后。“我感觉真的要去一个很北的地方了,一个没有踏足过的地方,把曾经熟悉的东西都甩开了”,王瑞回忆道,“这种感觉是飞行无法给予你的,只有当你贴近地面,和大地很亲近的时候,才能获得如此真切的体会。”从此以后的每一次旅游,王瑞都会将铁路作为自己出行首选。
正如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每一条铁路也有自己的风景。它们蜿蜒着伸向远方,不仅承载着每个旅客对目的地的期待,也绵延着离开时复杂的情绪。
王瑞还记得去成都的那次旅行,当坐着火车驶出成都东站时,看着火车站仿青铜器样式的立柱渐行渐远,窗外的景致从平原到丘陵再到山地,突然间在成都街头的闲适、在都江堰的震撼,都像一幕幕电影,随着远去的车轮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一种强烈的不舍涌上心头。这大概是火车的又一重美好,它让旅行的结束不突兀、不苍白,让情感有了铺展的轨道。
对于火车和铁路的感情,就在这样一次次的出发和离开中变得越来越深沉,渐渐地王瑞会特地为了体验某段铁路而选择某个旅行地点。深夜的卧铺列车也是他的心头所爱,一觉醒来,曾经熟悉的景致不再,他可能到达了壮阔的北境,也有可能去到秀美的岭南,亦或是动人的潇湘之地。对此,王瑞有很诗意的表达,“睡一觉,你就可以从此端到达彼端”,这的确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体验。
当谈及最喜欢的的一段铁路线时,王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台湾的“南回线”——这段西起枋寮、东至台东的铁路可以满足人们观山看海的愿望,车窗外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碧海尤其让人惊艳。随着老式火车一路沿着海岸线奔驰,心情飞扬到极致时可以摇下车窗,任太平洋的海风吹拂。现在回想起来,王瑞又仿佛置身于行驶的列车中般,激动愉悦溢于言表。
南回铁路旧火车
南回铁路沿线
在王瑞看来,铁路不仅是一种交通运输工具,更是一种独特的轨道文化,所以他欣赏台湾人对铁路的珍视。从台湾大学交流回来后,他至今还会把台大“火车社”的一个纪念品随时带在身边,并带着它走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
“火车的奇妙在于你永远都能知道自己的下一站是哪里,终点站是哪里。当我们身处在变化不定的社会中时,火车能提供一种独特的安稳感。”下一站,王瑞已经做好了打算——去一个真正的铁道国家。
旅行,到达未知的地方
韩语系大三的夏雪去过的地方,可能是很多人向往却未能成行的。
比起大众旅游景点,夏雪更加偏爱稍显冷门的国度。其中,拥有悠久历史和神秘异域气息的埃及是她所有旅行目的地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地方。
三毛笔下的非洲是远行人向往的天堂,也让夏雪从中学起便心生踏足那片神秘地域的冲动。2017年寒假,她拖着50斤的行李,辗转17个小时,终于独自一人来到埃及。此次旅行对于她来说,是未知而令人期待的。由于申请了国际志愿者项目,夏雪获得了长达一个半月的签证。除了工作日的志愿活动,周末便是她的私人时间了。
初到埃及,这个和中国同样作为四大文明古国的国家给夏雪留下的印象却并不算好。“埃及的基础设施很差,感觉失业的人也很多,走在街上会看到很多游手好闲的人整日闲逛。”不仅如此,作为埃及首都的开罗在城市规划方面也可以说是一团糟,无时无刻不处在交通拥挤状态的道路和没有规则意识的当地人让交通事故成为每天的日常。“当地人一遇上交通事故若赶时间就骂一句便走,若不赶时间就下车吵一架再走。”回忆到这,夏雪仍然有些忍俊不止。
在卢克索体验热气球
90%的伊斯兰信徒加上10%的天主教、基督教等人士,也使埃及成为一个宗教复杂的地方。听同行的朋友讲述在火车上遭遇恐怖分子持枪扫击的故事时,夏雪由衷地感叹,这就是旅行,让那些遥远的事情都有了现实的触感。
让她切实体会到埃及宗教色彩的则是去地方旅游时,每次经过加油站厕所,入眼全是清一色从头到脚都裹在黑纱中的当地女人,埃及人民虔诚的宗教信仰在这些小小的空间集中地涌向夏雪,涌向这个混杂在其中的带着好奇之心的外来客。
在埃及的一个多月里,夏雪体验了当地人的日常生活,和寄宿家庭的二女儿交朋友,努力适应挑战味蕾的埃及饮食,也时不时同埃及当地居民聊天,在跨越洲际的国度体验着与众不同的生活。夏雪也利用周末的私人时间去过黑白沙漠扎营,看过各式的神庙,到过地中海附近的亚历山大港,去过西奈半岛,也亲眼看到了赫赫有名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
卢克索和阿斯旺的神庙
对夏雪而言,旅游是一次逃离舒适圈的挑战,虽然目的地和想象中的也许并不一样,实际上的埃及也不都像书中那么美好,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值得回忆与分享的经历。
夏雪回忆中的埃及,是混乱的却也是美丽的,是破败的却也是壮阔的。滞后的经济发展交织着千年的历史积淀,共同铸就了这片复杂矛盾的土地,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仍然拥有让人神往的魅力。
一个人,一辆单车,征服1300公里
这是一场受苦受难的征途,也是一趟幸运万分的旅程。
研究生吴一尘曾是个拖着重重的行李箱瞎逛的旅游小白,如今已成为成功打卡中国所有省份的旅游大咖。他曾经独自骑单车北上帝都,从上海出发,历经南通、盐城、连云港、日照、潍坊、东营(广饶)、滨州、沧州(黄骅)、天津,最终到达北京,历时整整5天零11个小时。这段1300余公里的旅程中,他经历了1次摔车、2次爆胎、7次修车,也曾14次接受好心路人的无偿帮助。
因为之前没有长距离骑行的经验,吴一尘为这次旅行足足筹备了两个多月,从了解沿线各处的地形地貌、行程中的天气到购买各种修车工具、摔伤药品,他巨细无遗,最后甚至能熟练地说出沿线每个城镇的名字。
吴一尘还记得,行至江苏北部一带时,降雨迟迟不停,雨带缓慢向前推移,考虑到实在难以避开这一区域,他便决定辛苦一天,快速冲过这条大约200公里的雨带,面对随时可能袭来的暴雨和未知的前路,心里的忐忑化为双脚快速蹬车的动力,最终他成功从东台大丰冲出雨带。
经历了雨水的洗礼,还有要随时警惕的夜行的危险,骑行在深夜的204国道上,每过几秒钟就会与一辆重载货车擦身而过,吴一尘为此专门从淘宝购买了山寨交警荧光服,穿上它来提醒往来的货车司机。那副模样至今想起仍很是喜感,但却是当时他至关重要的安全保障。“山东境内的路灯相比于江苏更加稀疏,从虎山经过涛雒到日照南郊的奎山,我始终提醒自己保持十二分的小心。”一个人的骑行不仅是对身体机能的考验,更是对精神的一种锤炼。
旅行中也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小插曲,比如由于烈日的暴晒,自行车坐垫常常被烤的滚烫。吴一尘尝试反复洒水给坐垫降温,却收效甚微,最终听从了修车小伙的建议,前往超市购置增加骑行裤垫层厚度的卫生巾,却被店内大叔打趣:“给你女朋友买的吗?”
行程过半,吴一尘迎来了这趟远距离骑行最严重的一次事故。在跨过天津北排河大桥,即将摆脱河北境内未经修缮的土路时,他下坡刹车不及,摔入路面的坑洞中,全身多处鲜血淋漓的磕伤,车架扭曲变形。
当他以带伤之身推着同样残破不堪的小车,怀着可能要被迫提前结束行程的忐忑,在崎岖的国道上缓慢前行时,一对中年夫妻开着皮卡车在他面前停下,询问情况后便将吴一尘的自行车搬上后备箱,载着他寻找修理点。善良的夫妻俩坚持要等到他换了新车再离开,忆及此处,吴一尘感慨正是这一路的善意洗刷了他身上的疲惫和痛楚。
为了避免伤口结痂后无法继续骑行,吴一尘强忍疼痛继续北上。长时间的体力消耗和身体的疼痛在最后的几十公里集中迸发,他开始体力不支,不得不咬牙强忍。凌晨2时40分,北京天安门广场的轮廓终于清晰地呈现在吴一尘的眼前,历时5天零11小时,历经1300余公里的旅程终于顺利结束。
吴一尘最终抵达北京
无论是两旁的风景,还是萍水相逢却不吝援助的路人,只有行走在路上的人才能体会这份复杂的感动和喜悦。不过,为避免引起担心,这次跨越1300公里的旅程,对于吴一尘的父母来说,至今是一个秘密。
三位复旦人在旅途中边行走边收获,王瑞说,他总会在旅游地留下一个可以下次再探索的去处;夏雪希望有机会再去南美挑战那些人烟罕至的地方;对吴一尘而言,旅行则早已变成了随心自在的出发与到达。
他们不同却也相同,因为愿意远行的人对于生活总是充满了热情和期待,并且永远盼望着下一次出发。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吴一尘为化名
记者 | 姜语婷 占晓红 韦萌
主笔 | 姜语婷
编辑 | 郭竞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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