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深圳国际公益学院教授、副院长黄浩明发布《中国社会组织人才发展十五年》报告,披露了社会组织就业市场许多重要的数据。 ✪ 本文统计图表均源于《中国社会组织人才发展十五年》报告,下同
数据显示,2020年,全国社会组织(含民办非企业单位(以下简称民非)、社会团体(以下简称社团)、基金会)增长比例仅为3.2%,是15年来的新低,比十年前(2009、2010、2011)的“大低谷”还低。新增社会组织那么少,具体是哪些组织的增速下来了呢?数据显示,相比起社团与民非,基金会的增速一直在高位运行,也就是说,基金会的数量增长比其他社会组织明显要高,尽管如此,基金会的增速在这15年间总体上也是呈现下滑的趋势。基金会的发展动能大概率来自于2004年出台的《基金会管理条例》。对于许多企业来说,那是新中国成立以来首次被赋予参加社会建设的权利。据“基金会中心网”数据,由企业发起的基金会数量从2003年的21家增长到2018年的1283家,增长了60倍。但是,2004年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像《基金会管理条例》这样的大政策利好了,基金会增速逐年微降,一路走低。民非的增速曲线也很值得关注。与基金会、社团所体现出来的,相对平稳的发展态势不同,民非的增速在2011-2014期间有着极大的拉升,这应与2011-2014年间不少地方政府“加强社会建设”不无关系。而在2019年,民非的增速曲线出现了角度很大的下探,这究竟是一个转折点的出现,还是一个正常波动,也许要等2021年的数据出来后才能下定论。“共益资本论”特别关心一个问题:社会组织增速下降,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社会组织的就业市场?需要指出的是,社会组织增速,与社会组织就业人数的增速不完全是一回事儿。不同类型的社会组织对就业的贡献度差异很大。据《中国社会组织人才发展十五年》,全国社会组织2020年单个社会组织平均从业人员为11.88人;其中民非吸纳平均人数12.44人;社团11.26人;基金会仅4.65人。也就是说,民非的就业贡献度最高,社团次之,基金会看上去不怎么招人。而基金会的情况有点特殊。基金会倒未必是少雇人,也可能是他们雇了人而编制没放在基金会里,这在企业基金会里比较多见。但令人担忧的是,近两年,全国社会组织新增就业人数的增长速度明显放缓,2019年与2020年的数据分别是3.0%、5.2%,与之相比,2017、2018年的增速一度高达13.2%、13.4%。研究数据显示,社会组织新增就业人数经历三次较大的低谷,分别是2008年、2011年与2016年,但每次都能触底反弹,开启一波连续数年的高增速。巧的是,2008年、2011年与2016年都是社会组织宏观环境发生变化的特殊年份:2008被称为“中国公益元年”,汶川地震在全国范围内作了志愿启蒙,开启了一个时代;2011年,广东等地方政府呼应这股潮流,提出“加强社会建设”;2016年,《慈善法》出台。看着这15年的曲线起伏,我有一个猜想:社会组织就业人数的增长是由“大事件”与政策驱动的,本质上是一个“政策市”,事件或政策的利好会为这个领域提供一波发展动能,但当没有新的利好出现时,动能逐渐耗尽,增速就会下降,以至于探底,要到下一次政策利好出现才能再次提振。2020比之2019有小幅提振,目前正在走出低谷,还是螺旋走向一个新的低谷?毕竟,2016年后就没有大的利好了,近年的疫情无疑也对社会组织经营情况产生了影响。即使剔除了疫情的影响,目前社会组织就业人数的增长也不是很乐观。2019年社会组织新增就业人数占全国新增就业人数的比例是2.1%,创下了2014年以来的新低,2020年虽略有回暖,但反弹幅度不大,仍低于历年的平均增速。2020年社会组织就业人数为1062万人,占全国就业人数1.4%(据《2020年度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截至2020年末,全国就业人员7.5亿人)。1062万人的社会组织就业人数,这个绝对值不低,与美国相当;但只占全国就业人数的1.4%,这一差距就有点大了。在美国,2020年非营利部门就业人数占总量的7.86%(2020年美国非营利部门就业人数1249万,总就业人数1.59亿)。说好听点,我国社会组织就业市场可开拓的空间仍然很大。但讲真,近年社会组织新增的就业人数不太对得起人们对这个行业的期待。总结一下:
社会组织就业市场的冷暖,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取决于政策的方向,政策要是进一步往“加强社会建设”的方向发展,就业市场的岗位供给就不会是个问题;反之,就困难。其中,又以民非的增长速度、经营环境最为关键,民非活了,社会组织的就业市场就活了;民非要是难以为继,“公益”这个职业也必然僧多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