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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成长记 | 从“怪孩子”到青年小伙子:幽默是故意的,音乐是认真的

2017-05-07 赵星雨 音乐财经


文 | 赵星雨

校对 | 刘而江

编辑 | 安西西

 

4月13日晚八点,朝阳大悦城八楼丸龟制面。

 

“我们就吃这个吧,我平时下班老到这儿来吃,味道挺正宗的。”“青年”谢丹青这么说,“小伙子”冯广健坐在他旁边咬了一口炸串,也甚为满意,二人就丸龟制面在日本的开店历史开始了讨论。

 

拉面店内播放着八九十年代经典日本动画配乐当做背景,谢丹青是个不折不扣的动画迷,言谈间隙对这些背景音乐如数家珍,“现在放的这首歌是《天空之城》”。从2014年开始接触网络播客节目并凭借幽默的言谈迅速成为年轻听众喜爱的主持人的二人,在接受采访时也更像是坐在话筒前录制节目的状态,抖包袱配合娴熟,谢丹青说话的时候冯广健还会撩撩头发,从小包里拿出唇膏说自己需要补补妆,“这两年虽然在音乐方面没有做特别多的东西,但是做网络电台让我们重新找到了面对世界的状态。”


在后鲨“2016年轻朋友音乐会”上演出

 

那么——青年小伙子是谁?

 

因为搞怪的音乐内容与风格、被乐迷们戏称为是独特“Low-Fi音质”的作品以及《绿色兵团》等许多热门曲目被小河等国内著名音乐人多次翻唱的一系列轶事,在2012年后逐渐淡出乐迷视线的青年小伙子乐队,被冠以了“中国地下丝绒”、“影响了许多乐队的乐队”的名号。而在2016年12月30日晚,二人受邀参加好朋友后海大鲨鱼发起的“年轻朋友音乐会”,算是一次正式的复出,并于4月1日发行了新歌+重制版老歌的新EP《狂奔九十年代初》,“以回应粉丝们的热情召唤。”在谈到为什么会选在此时重新出发,二人觉得“市场成熟了”,想把手上这些年的作品都拿出来。


“音乐虽然不是我们的全部重心,但会是我们一直都要认真做的事。”


“中国地下丝绒”:怀旧风格引起大家共鸣

 

谢丹青和冯广健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九十年代上高中时,正赶上港台流行音乐黄金年代,二人在学校坐前后桌,平时课间甚至上课都在交流听音乐的心得。谢丹青说因为二人都喜欢周华健,然后本身都是“比较有才华的年轻人”,就自己搞创作,最开始写一些奇怪的诗和文章,后来就商量着要不要给填上曲,“然后这些(内容)变成了歌,就这样一步步发展过来了。”



出于兴趣,正在念高二的谢丹青和冯广健兴冲冲地与另一位朋友成立了一个三人合唱团,“叫苹果派,典故来自于周华健一首特别难听的歌,台湾原版叫《苹果派的滋味》,引进大陆以后改名叫《苦苦等待你》,因为歌里一直在唱苹果派苹果派苹果派,给人的印象挺深刻的。”然而,由于三人中的另一位好友唱歌跑调,“音乐风格比较另类”,苹果派组合以谢丹青和冯广健在1998年成立二人乐队“青年小伙子”而告终。

 

成立乐队后,还是高中生的青年小伙子一边创作和学习一边录制Demo,即使因为志愿不同分别去了上海和福建的大学分隔两地,二人也会在寒暑假见面并且录制作品,“越录越好,基本上最近这些年老唱的名曲都是大学期间创作的。”2004年毕业后,二人回到北京就业,在正式工作之余开始了乐队活动。

 

受到周华健等港台流行歌星、部分国内新兴地下乐队(二人不止一次提到自己十分喜欢新裤子乐队)以及在大陆年轻人中掀起热潮的日本动画主题歌与配乐的影响,青年小伙子的音乐风格相比同时期乐队更加轻松幽默,他们将七龙珠、魂斗罗、肖申克的救赎、太空堡垒、邋遢大王等具有时代感的内容写进歌曲,成功引起了“怀旧”风潮。“那时候包括现在大家喜欢我们的音乐,一个是旋律本身流畅,一个是歌词怀旧能引起大家共鸣。我们表达的是除了爱情、愤怒之外的一些其他关于爱好和生活中的点滴,比如大家都喜欢的游戏、动画和过去的一些经典话题等,是将港台流行乐、日本流行音乐和地下乐队等元素综合之后的表现。”

 


2004年Livehouse还不是那么流行,青年小伙子就去找一些酒吧演出,跑场子认识的人多了以后经人介绍,在13CLUB演了一段时间。而在摇滚和金属最为盛行的时期,国内做音乐的很少出现青年小伙子这种调皮搞怪风格的乐队,“用我们的朋友李志明(网络播客《日谈公园》创始人之一)的话来说,青年小伙子在13CLUB属于重金属包围下的一股清流。每次我们演出,其他乐队的金属老哥都特别热情特别友好,登台的时候底下那些铁托老炮儿们其实也都很支持,重金属和俩怪孩子,牛逼。”

 

在积累了一定人脉与名气后,青年小伙子受邀参加了几届摩登天空音乐节与草莓音乐节,“不过到2010年的时候就有些颓了,没什么演出。”而当被问到为什么在2012年左右不再进行活动时,二人给出的答案十分无奈,因为作为演出联系方的一批朋友“都结婚的结婚,出国的出国,退出江湖了”,一边上班一边做乐队的二人没有精力进行自我运作,于是就此失去了许多活动的机会。

 

谢丹青说:“主要是我们自己对于音乐行业的运作机制还是不太了解,总觉得我找一家公司就什么事儿都包了。所以之前录好Demo也是去了华纳、滚石、海蝶等大的唱片公司投稿,但是因为风格还不够成熟,作品质量不够好被拒绝了,而且要找一个和我们气质相投又能张罗事儿的经纪人太难了,可遇不可求,所以我们就一直是自己做的状态。”

 

而且,即使在早年间非常认真地考虑过全职做音乐,但没有经纪人和唱片公司签约的青年小伙子在经济上遭到了打击,“基本上当时的收入只能说把往返车费和当天晚上一块吃饭的费用给顶了。我都不说基本上,而是百分之百没有结余。之后去音乐节好了很多,但是还是得上班赚钱。”

 

在第一届摩登天空音乐节演出


虽然没有放下创作,但进入沉寂期的青年小伙子在一段时间内回归到了正常上班族日程,然而网络技术的发展为他们带来了机遇。2014年,冯广健受李志明邀约作为嘉宾主持参加了网络电台谈话节目《大内密谈》的录制,因为反应机智、言谈风趣受到许多年轻听众欢迎,成为固定栏目主播之一,而同为主播的好朋友李志明也不遗余力为乐队宣传,这也使得青年小伙子乐队以及其作品再次受到大众关注。

 

“会被说成是‘中国地下丝绒’都是因为朋友们丧心病狂地为我们宣传,我们其实没有这种偶像包袱。”谢丹青和冯广健说着说着就笑了,“我们的音乐当时会被小河他们翻唱也是因为大家有共鸣,很喜欢我们的歌,并不是说我们有多牛逼。大家一起做音乐总是会互相夸奖,互相影响,有好歌也会翻唱。之前小河翻唱《绿色兵团》的时候是张玮玮和郭龙给他伴奏,有一次我们在音乐节见面,郭龙和张玮玮其实是不认识我们的,但是一介绍,说我俩写过一首歌叫《绿色兵团》,他们当场就来了一段。这种因为作品而产生的交流真的非常让人高兴。”而谈到现在的年轻人又重新开始喜欢青年小伙子这个趋势时,二人认为依旧是因为内容,“大家也还是非常喜欢这种幽默轻松又结合了动画、游戏和电影等怀旧的风格。”


从乐手到电台主播,再次出发反而打开思路:做音乐是生活的一部分

 

因为录制网络电台节目无意间打开年轻乐迷市场的谢丹青与冯广健受到启发,决定干脆自立门户。二人与朋友李志明、刀夫等合作买了设备,在2015年8月创办了《日谈公园》与《和宇宙结婚》两档栏目,冯广健甚至因此在2016年辞去了工作,专注于节目运营。而听众们对于节目和老歌的喜爱也让他们决定重新将这些年的作品拿出来,“世界变了,我们现在不需要签约唱片公司,你看很多音乐人都是在进行完全独立的运作。而且自己做栏目其实也起到了宣传和媒体作用,从效果上来说不会逊色于一些小的厂牌。”


青年小伙子在funfair3音乐季演出

 

在说到做音乐在生活中的地位时,谢丹青和冯广健给出的时间比例是远低于做电台节目和正式工作的,但是权重却很高。“说傻一点是我们的音乐梦想,虽然不可能作为谋生的手段,但是写歌录歌唱歌已经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到退休也一直会做——我们写了将近两百多首歌,这些内容我们早晚有一天都会好好地做出来。而且音乐对于我们最大的吸引力就在于我们喜欢舞台,想要在那儿唱歌。”

 

谈到未来规划,二人表示现在因为电台节目积累了大量80后与90后的用户,这些用户也大多是他们的乐迷,所以会考虑从听众群体特性出发去做一系列的运作。“以前根本没有统计渠道,所以我们现在也特别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喜欢青年小伙子,我之前觉得中国这么多人能有十万人听过我们的音乐就很厉害了。”二人大概算了一下自己的流量,“现在做了播客看播放数据,感觉应该能有几十万人听我们的节目,当然具体里面有多少乐迷没法儿说。”

 

虽然谢丹青说自己平时不会主动和他人接触,但是一打开话匣子就经常语出惊人,他十分冷静地提出了一个概念:“我觉得我们可以借用AKB48的宣传语,就是做可以触摸到的偶像。AKB48不仅唱跳,也参加综艺,是一个多元化的组合,青年小伙子早期是单纯的乐队,但是近两年因为我们电台主播的身份和我们自己媒体方面的运作,比如我们写的游记和专栏等,各方面会变成一个综合的形象,所以能够用粉丝经济引起共鸣。”

 


而辞掉工作将精力投入《日谈公园》的冯广健也提到了IP运作的问题。“其实我现在就是在运作自己的IP了——因为播客节目有一个特点,就是很看重人的部分,用户主要跟的是主播这个人,所以我能从这里开始进行乐队等属性的运作。”

 

冯广健介绍说除了发新EP之外,青年小伙子最近也做了一些众筹,将来还可能会围绕整体定位做一些别的商业模式尝试,比如因为用户们喜欢看二人写的游记和专栏,《日谈公园》已经开始做文化旅游等项目。二人并不排斥商业化的部分,“我们整体是当创业项目来做的,所以也很欢迎有人找我们合作。”

 

另外,因为本身的亲和力,网络平台上也时常会看到有怀旧的乐迷回忆当年青年小伙子与自己互动的经历,例如在演出后的签售会上为要出差的乐迷签名写护身符等,“现在因为社交网络的发展大家都喜欢和自己有互动的人,我们刚才说的要做多元化也很需要互动,而且有很多事情需要和听众们交流我们才能做出改进。”



乐队名称的由来?


谢丹青:当时大家说话都是小年轻怎么着怎么着,但是课文里都是说这个青年那个青年,我觉得特别有意思,我的名字里有青字,就说叫青年;然后有一次我看见一个老师带着自己四五岁的孩子到学校,这些孩子拿着笤帚在挥舞打闹,我就给小伙子说“你看人家那几个小伙子真厉害”,本来是戏谑的态度,但是小伙子觉得“小伙子”不错,认领了这个ID,连起来就变成了青年小伙子。


乐队早年趣事?


谢丹青:1999年1月,我在北京东城文化馆吉他班学吉他,当时我班上另一个同学也去学了,然后那个同学跟我介绍了他的初中同学,就是祁又一(《摇滚又一榜》主播),他也来学吉他。大家那时候都是高二高三,一说起来弹得好就是能弹个加州(《加州旅馆》)。

 

在学的时候一般大家就会聊自己喜欢听什么,祁又一就问我:“你听Nirvana么,就是涅槃。”我说没太听过,完了他又问:“你觉得Pink Floyd怎么样?”我当时第一反映是研究梦那个弗洛伊德,觉得特别深邃没敢接话,然后他就问我说那你听什么啊,我当时喜欢周华健,但是说实话周华健有些歌有点儿怪,我就想找一个大家都喜欢的,我就给他说:“我觉得邰正宵挺好的。”

 

然后祁又一就愣住了,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在意识范围内的一个回答,他很客气地就说挺好挺好。后来我回去和我另一个朋友刀夫说起这事儿,说人家问我Nirvana、Pink Floyd,他说这不挺好的么都是国外最好的摇滚,那你说了谁,我告诉他邰正宵——刀夫大喊:“使不得啊!!!!!!”



对于被称为Low-Fi的音乐风格有何解释?

 

谢丹青:我们最早发的前五张自制Demo其实就是拿爱华的JS175随身听录,然后自己翻录磁带手工制作的。那个音质真的是,就没法要那种东西。所以现在我都不往网上传。从2002年发的《大象历险记》开始,我们掌握了电脑录音技术,麦克风接到电脑上拿多轨软件一轨一轨录,但是当时受限于三方面,一方面是录音的硬件不行,用的都是家用的麦,人的声音出来不对;其次是乐器,我前几张用的是150块钱的红棉练习吉他,那个声音也不对,也没有效果器,而我又想要失真效果,就拿家里一个特别便宜的小音箱,用自带的失真效果录进去的。

 

还有一个阶段是我们写了一些怪歌,我们觉得不值得费这么多精力去把他好好的录出来,所以就依然用弹唱录Demo的形式,一个麦对人声,边上拿一个音箱,放着一个鼓机循环,我们拿着吉他一扫一唱,有些怪的歌没太好好去做,这些就是技术层面上导致音质比较差的原因。

 

冯广健:但是现在形成了既定印象,这个我们很难左右,可能也是各种机缘巧合吧。要是当年我们录特好,反而没有了这个标签——但是也没准因为我们做得特好,真的被大的唱片公司看上了,这都不好说。不过歌里面很多幽默的部分确实是故意的。

 

谢丹青:这次出的EP,我们是追求能达到正规出版物音质的——不过这张其实录的特别早,有两首歌是2008年就录好的,剩下的四首是2011年我又补进去的。


最近规划?


冯广健:近期还是围绕这张新EP做宣传,也会拍MV和一些相关的小视频。之后应该会有宣传演出和周边,CD也会出实体的。最近也有人在找我们做演出,但是感觉都不是特别合适,所以今后应该除了专场演出就是去音乐节或者和我们非常喜欢的,还有好朋友同台演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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