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专访王辰院士：武汉战疫非常之举，方舱医院“实战”两周，患者收治要“应早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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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正在全力以赴调动资源，向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发起总攻。2月18日，湖北省委书记、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指挥长应勇在武汉市检查督导时提出，要争分夺秒建院增床，宁可床等人、不能人等床；方舱医院要加强对轻症病人的医疗干预，让更多病人早日康复。
方舱医院，武汉疫情最严峻时期出现的新生事物。这种大规模临时性医疗场所，能够在短时间内提供大容量、低成本的简易医疗床位。中央赴湖北指导组副组长、中央政法委秘书长陈一新在武汉深入调研后指出，建设方舱医院是武汉战疫举措的创新，是破解医疗床位严重不足的关键之举。
近日，本报记者采访了力主建设方舱医院的倡议者，中国工程院副院长、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院校长、中日医院呼吸中心主任王辰院士；以及医务人员、患者等方舱医院运行的各方参与者，全方位探究这一特殊医疗模式在武汉疫情防控中发挥的重要作用。
王辰院士
应收尽收，方舱医院“功不可没”
“床位严重短缺是疫情防控最大的障碍。当时有大量的患者没有得到收治，定点医院已经全部收满患者，很多轻症患者只能居家隔离治疗和观察。但这很容易造成新冠肺炎的家庭聚集性感染和社区传播。”2月1日，随中日医院国家医疗队抵达武汉后，王辰院士很快对疫情防控的现实局面进行了调研和判断，并向中央及地方提出征用大型场馆、建设方舱医院的建议。
王辰院士表示，方舱医院并不是至善之举，但在严峻的疫情防控形势下，这是控制疫情的现实之举，也是经过仔细衡量和判断作出的建议。
“首先要明确以轻症确诊患者，特别是大量居家和在社区隔离治疗的轻症确诊患者为收治对象。”王辰院士表示，以之前对疾病的研究和了解来判断，轻症患者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需要特殊的医疗条件，只要能够获得一定的规范治疗就能够治愈出院。“更重要的是，轻症患者的传染作用强，将轻症患者集中隔离收治，可以更好地保护这些患者的家庭和社区，对于控制整个武汉的疫情发展至关重要。因此，快速大规模扩充床位容量是当时面临的最紧迫问题”。
2月3日晚，武汉市首批规划的3个方舱医院连夜动工，并在48小时之内完成改建。与此同时，根据国家统一部署调度，以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为主要班底的医务人员，也纷纷驰援武汉，与当地医疗机构一起承担起方舱医院的患者救治任务。
一个会展中心就能低成本、大容量地迅速展开上千张病床，方舱医院很快在落实国家应收尽收战略部署中发挥出重大作用。根据武汉市的相关统计数字，自2月9日打响“应收尽收”攻坚战以来，至2月15日的7天内，武汉市共收治患者近1.7万人，其中方舱医院“功不可没”。
及时监测治疗，缓解重症收治压力
从打赢疫情防控战疫的全局考量，建设方舱医院，除了能够很好控制疫情进一步扩散，在支援患者救治方面同样有着重要意义。中央指导组副组长陈一新指出，方舱医院可防止轻症拖成重症，既能减轻定点医院床位压力，又能有效隔离传染源。
“轻症患者最主要的治疗方式，就是口服和肌注药物，而且日常医疗护理的需求也不多。因此，方舱医院对于医务人员配置数量的要求也相对不高，可以很好地发挥医疗资源的集约优势。”王辰院士表示，与居家隔离相比，轻症患者在方舱医院除了实现集中隔离、接受必要治疗，还可以得到更专业和密切的病情监测，一旦出现病情加重，可以及时转诊至定点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
目前，疫情防控的武汉保卫战、湖北保卫战已经发起总攻。2月15日，国务院新闻办在武汉市召开新闻发布会，国家卫生健康委副主任、湖北省委常委王贺胜在会上表示，下一步将根据需要，继续腾空医院部分病房、征用部分场馆，改造为定点医院和方舱医院，确保所有未收治患者人数清零。
“方舱医院的条件相对简陋，但远比轻症患者居家隔离治疗获得的医疗条件更为专业、更为全面。”王辰院士表示，在方舱医院能够得到规范治疗和及时监测，大大减少了轻症进展为重症的患者数量，这也在无形中缓解了重症患者的收治压力，“从这个意义上讲，建设方舱医院是实现应收尽收、应治尽治的关键一环”。
中央指导组提出，在推进和谋划方舱医院建设上，要完善优化第一批，正式启用第二批，抓紧建成第三批，加快建设第四批。据测算，武汉市前四批方舱医院可提供床位2.8万余张，为实现“床等人”提供了基本保障。
医患和谐，共度时艰的大社区
方舱医院建起来了，各医院的运行“中枢”也很快建起来了，来自武汉当地医疗机构的管理人员、驻方舱医院各医疗队领队共同组成了方舱医院的指挥部。
“医疗管理制度、护理工作要点、院感防控制度、心理干预方案，一系列的管理制度和流程规范都建立起来了。”中日医院方舱医院医疗队领队王燕森告诉记者，经过几天的快速磨合，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作为首批正式运行的方舱医院，各项工作迅速走上了制度化、规范化的轨道。王燕森说，方舱医院成立了医务处、护理部、院感办等职能部门，每天上午8点半召开工作晨会，总结前一天工作的经验教训、布置当天主要工作。
2月6日，王辰院士曾向武汉市委市政府建议，在方舱医院内建立临时党委、患者党支部，做好患者思想工作，组织患者在方舱医院住院期间关怀互助，配合医务人员做好病情监测和治疗；在方舱医院内悬挂党旗、国旗，激励全体患者与国家共度时艰。这一建议也很快得到采纳，中央指导组提出，要及时组建方舱医院临时党组织，注重管理服务细节，为患者提供心理疏导，营造院内患者互帮互助共度时艰的良好氛围。
希望如期而至。在陆续投用的各方舱医院内，患者、医生、护士一起跳起了广场舞、打起了太极拳，俨然成了患者互帮互助的大社区。
2月17日，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有15位患者治愈出院，钱磊就是其中之一。“看到很多患者只是在病床上玩手机，医护人员就想方设法地带大家适度活动，病友们也经常彼此鼓励。”钱磊说，方舱医院让大家战胜了居家隔离时对疾病的恐惧。这些积极乐观、鼓舞人心的场景，通过患者拍摄的视频传遍网络，人们看到了方舱医院里的电视机、图书角，看到了鲜艳的党旗、国旗，也让所有为抗击疫情而奋战的人看到了温暖和希望。
实战显效，建议纳入国家常态储备
及时隔离传染源，积极开展患者救治，经过十几天的实际运转，方舱医院在疫情防控全局中的重要作用得到了充分体现，部分方舱医院开始有患者密集出院。
王辰院士表示，武汉疫情防控发起总攻，轻症患者和重症患者的收治要同时发力。“除了要实现应收尽收、应治尽治，还要做到应早尽早。特别是轻症患者，要抓紧消化存量，努力实现尽早收治。”王辰院士表示，前期方舱医院收治的患者有很大比例已发病一周以上，“每收一名这样的患者，我们心里都会‘咯噔’一下，因为收治越晚造成家庭、社区传播的风险就越大”。目前，在武汉市正在新改扩建大小型方舱医院10余座，将根据疫情防控形势随时投入床位，确保及时收治新冠肺炎轻症确诊患者。
“每一位轻症患者都可能成为一个移动的传染源，如果不能实现集中收治后果不堪设想，方舱医院的出现大大降低了疫情进一步扩散传播的风险，在实践中得到了充分检验。”中日医院党委书记周军一直在前线带队支援武汉，他对此评价说，建设方舱医院是符合成本效益、满足疫情防控应急形势的非常之举。
对应西方makeshift hospital（临时医院）的概念，中国的方舱医院还具有分层分类隔离救治、迅速形成超大规模收治容量的特点，就像疫病灾难中为众多患者在“诺亚方舟”上提供的一个“舱位”，在武汉战“疫”中发挥的关键作用深入人心。
“事实证明，城市方舱医院是应对大规模疫情、灾害时的一种有效社会举措，应当逐渐成为国家应对重大疫情和灾害的常态预置储备。”王辰院士建议，国家和地方在会展中心、体育场馆等大型公共场所规划建设时，应预先设计医疗应急功能，在场地设置、通风系统、传染病分区划分等方面预留改造的接口、空间和设施，一旦出现重大疫情可以快速启用。王辰院士表示，这应作为未来我国完善重大疫情防控体制机制、健全国家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的重要内容，“也是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体现”。
文： 健康报首席记者 刘志勇
编辑：管仲瑶 王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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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制作：王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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