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也加入内容创业战团，沈文馨和Yanyan们的独立新媒体

文 | 万千

4月27日，美国时间凌晨四点，沈文馨将自己刚制作完成的一条有关papi酱估值的视频上传到秒拍上。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发现，仅仅过了六个小时，那条视频已经有几万点击量了。发布的24小时后，视频的点击量迅速冲到了6、7万。 “什么鬼，不可思议。”沈文馨忍不住叫道。

沈文馨

那时候，这个加拿大McGill University人类学专业毕业的海归，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月之后，自己会在上海新天地的复兴SOHO当中租下一个仅能容纳两人的办公室，开始了她的内容创业的征程。  我见到沈文馨的时候，她穿了一件红色的蕾丝绣花裙子，脚上一双人字拖，脚趾涂了红色的指甲油。她找了一个沙发的座位，抱着抱枕，和我并排坐着聊天，丝毫没有半点拘谨。 因为身材微胖，沈文馨在微博上称自己为“沈癫侠”，而微信公众号直接就叫做“沈殿霞工作室”。在刚搬来复兴SOHO的一个半月里，她发现周围已经陆续搬来了3家视频相关公司，分别是影视后期、内容宣发、病毒视频公司，似乎人人都想占领视频行业的先机。 目前，微信公众号的数量已经超过了1000万个。很多微信公众号的背后都是一个小团队在进行运营，并不能称之为纯粹意义上的自媒体。内容创业的门槛越来越高，这个时候，尤其对于那些从国外回来的海归，加入内容创业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从爱丁堡留学回国的Yanyan对“自媒体”这个标签并不感冒。在她的自我介绍里，她说自己正在运营的微信公众号HowAreYouHere是一个纪实采访项目，专门采访在华外籍人士，目前，采访档案已经达到了100多个。

Yanyan

Yanyan本硕读的都是法律，原本的职业路径很清晰，就是成为一名律师。但是当她在英国爱丁堡代表学校参加了一个国际辩论赛项目时，突然对自己是否真的对这场辩论以及自己所学的法律感兴趣产生了怀疑，她开始拒绝把自己的未来和法律捆绑在一起。  在毕业回国之后，Yanyan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拿着不菲的收入，“工资高，老板棒，还可以在家工作”。但她心里觉得不能止步于此，于是存钱准备辞职。直到去年9月，她正式开始做HowAreYouHere这个项目。 无论对沈文馨还是Yanyan，回国开始内容创业从未列在她们人生计划中，现在却成了她们每天的主题。“中国社会现象的观察者和捕捉者”这些新来的内容创业者，大多是半路出家。 从加拿大Mcgill University大学毕业之后，沈文馨回国做咨询相关的工作。去年八月份，沈文馨结完婚，陪她老公一起去美国念书。 重新来到国外生活，让沈文馨第一次感觉到“生活不够fulfilling”，因为没有明确的目标而有空虚感。 于是，沈文馨开始做一个个人项目，跟踪采访她老公的同学们。她之前没有什么摄影经验，顶多就是在学生社团中媒体部呆过一段时间。但是在长达一学期的跟拍中，沈文馨发现这件事情不仅记录了这些个体的故事，而且成为了她个人在国外情感宣泄，与人沟通的平台，她决定将拍视频这件事情变得更有意思。  有天她发现自己有位做对冲基金的朋友写了一篇有关如何看待papi酱的估值的文章，沈文馨觉得很有意思，至少还没有人从这个角度来看待过这个问题。于是她就和朋友联系，把他文章中的主要内容做成了视频。 这个视频的火爆，让沈文馨感觉到国内对于这类有“干货”，切入视角不一样的视频还是有需求的。于是，慢慢开始坚持每周做一个短视频。直到暑假回到上海后，沈文馨才正式决定创业。 

不过现在回头去看，沈文馨告诉我说：“其实以这个作为创业的开头是很搞笑的。因为秒拍的数据有猫腻，当时我看到的数据有6、7万，但实际点击量没有那么高。”

沈文馨在复兴SOHO的办公室

最近，沈文馨决定给自己的工作室改名。

 她觉得之前起的“沈殿霞工作室”个人化色彩太重，现在她想要更名为“当下工作室”，意思即聚焦中国年轻人当下的生活。 她们的办公室只有两个工位，却有她和三个实习生。平时沈文馨和实习生妹子背对着背工作。有时候还要把一张桌子全部腾出来，加上一个灰色幕布作为背景，就是她们静物拍摄的主要舞台。联合办公空间的环境是全透明的，她们在玻璃门上用黑色马克笔写下来一串近期的选题，很符合创意公司的作风。她们的选题以关注年轻人的消费升级为主要落脚点，下方罗列了一溜儿词汇如：吃草、爸妈朋友圈、爱奇艺VIP。还在小小的空间门口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摄影棚，上面贴着一幅标语写着“You just can't beat the person who never gives up." (你不能打败那个永不放弃的人）。

这是当下工作室的临时摄影棚

她把自己的视频内容分为两个部分，一个系列是3-5分钟，内容上相对更具深度的视频，去讲述青年文化背后的商业逻辑，符合解释why和how的部分。比如说她们会去探讨为什么海归回到上海后会更喜欢住老房子，以及在爸妈朋友圈转发的鸡汤文背后的微信商业链。 另外一个系列时长更短，大约1-1.5分钟，内容更直接。目的在于归纳、总结青年文化现象，负责解释what，比如说关于年轻人消费习惯的观察，年轻人都使用什么App。
选题上，沈文馨发现中美两国青年的关注点有很大差异。比如，她在美国做过一期关于动感单车这项运动是如何风靡起来的视频。发布之后发现国内读者的反应就是很寥寥。这项让美国白领们为之疯狂的运动，对于中国读者而言只是健身房里一间付费的课程而已。 而Yanyan的HowAreYouHere也重在分析和思考一些“中国特色”的现象背后的逻辑。HowAreYouHere的目标客群是针对长居在中国的外国人。这个平台的内容选题和Yanyan自身的经验有很大的关系：之前在外面读书的时候感觉，她总会听到有些没有来过中国的外国人，对于中国的文化习俗有很多好奇，会向她提各种各样的问题。 Yanyan每次在聊天中回答完外国人提的这些问题之后，都有些心虚。尤其在回家上网、看书之后，发现自己之前回答得模糊，很多东西并非如此。“在对问题有更深入的了解之后，你会发现很多问题并不是像表面看到得那么肤浅。”HowAreYouHere其中的一个栏目，I wonder，就是专门设立来回答外籍人士在华生活中产生的疑问。选题有如为什么在中国街头常看到有人大拇指或者小指留着很长的指甲？为什么中国男人爱帮女人提拎包？ “有些媒体朋友和我说，你们的选题好特别，都是从哪里来的。我说这些就是有外国人来问，所以我们去写出来的。”Yanyan说。 

她认为自己的平台是试图借“他者”的视角，来让人们更好地了解哪些因素组成了中国人。

Yanyan微信公众号ID：HowAreYouHere

 作为两位中国社会现象的观察者和捕捉者，Yanyan和沈文馨对于热点话题会保持关注又带着点疏离。比如说Yanyan会聊到最近英国脱欧的事件，借此引发些个人思考，比如说沈文馨把最近占据了朋友圈的Pokémon Go列入了她的选题库，但是她不着急马上着手就做。质量和盈利，内容创业者的矛盾循环 虽然HowAreYouHere选题得到了Yanyan的一些媒体朋友的称赞，Yanyan也说目前并没有看到和他们一样，在做同样内容的账号。 但是Yanyan说比较可惜的是，自己平台上很多文章还不够专业，还可以更有深度。 “我们没有钱可以让人全职写作，这明显是我们的一个短板。” 当谈起未来发展的时候，Yanyan也很直率地说：“要有更多的钱，雇专业写手或者劝团队成员辞职之后全职写作。” 其实在微信公众号刚成立没多久的时候，就有朋友的朋友以投资人的身份找到Yanyan。但是Yanyan认为在她没有想好怎么把这个钱变大再还给对方的时候，她不会轻易接受投资。 “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想怎么把HowAreYouHere变成一个可盈利的项目。说实话，我在这方面并不擅长。” 这是一个矛盾的循环。 但是Yanyan并没有急着想要解决。她认为自己需要一个更有商业运营经验的人来帮她弥补这个短板。 而在和沈文馨聊起未来规划的时候，她也没想过目前工作室可以用什么方式盈利。沈文馨是从商家庭出来的，她说她的父亲有些疼惜地说“你做这件事情性价比太低。” 相较于做实体经济起家的父辈，媒体是个很难看到现金流的事业。“如果你要问我如何变现，我现在真的是不知道。” 但是沈文馨觉得做这件事情很开心，在她的平台上现在已经围绕了2000多个粉丝。虽然这和一些发第一篇文章就聚拢了三千多粉丝的账号来比，这并不算什么值得炫耀的。但是父母看到她现在全心投入的工作状态，也不再多干涉。 

沈文馨说:“我现在在考虑，等到我先生暑假结束，可能不和他一起回美国了，留在这边继续做工作室。”

 沈文馨微信公众号ID：LuciawShen

在内容行业里，成为一名先行者是很重要的。在“一人食”红起来之后，很多美食类的短视频都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了出来。 沈文馨认为现在还是一个中国视频创业的红利期。因为制作视频的技术门槛不高，尤其在软件越来越简单易用的情况下，人们可以直接在手机里面下载一个视频剪辑软件就能做出一段有创意的视频内容。“现在这个社会大家的学习能力都很强，而我不过只是比别人早开始一些。”
沈文馨认为现在国内几大视频网站，内容主上传视频的体验都不是很好。“我在YouTube上传一个视频，可以做分屏，还可以在下方链接订阅信息。而且用户在登陆之后的，接受到的推送信息会更定制化，更精准。但是国内的几大视频网站现在的内容竞争主要是以版权为主，主推内容是网络综艺。上传视频不能打标签，有时候我都搜不到我自己上传的视频。而且无论用户是否登陆自己的账号，看到的界面都是一样的，不会给用户推荐喜好相近的视频内容。” “不过之后肯定会有更适合视频媒体发展的平台出现，现在只能说希望慢慢会有改变。”

沈文馨自己用的键盘

现在，当下工作室的选题操作周期大约是一周，这也意味着每周都要开始一个新的视频项目，经历一遍从选题策划，前期调研，采访沟通，拍摄，后期制作到剪辑成片的完整流程。这种周而复始的创意生产流程对于很多人而言是一种折磨，但是咨询公司出身的她，表示很习惯也很喜欢这种按照项目来走的工作流程。 沈文馨说她最近一段时间，她都是10点以后下班。有时工作得很晚了，还需要录一段她自己的视频时，她会跑到楼下健身房那去洗个澡，再“像模像样”地出现在镜头中。 

每次发片前一天，她的状态和人们所想到的宅女是完全一样的。她可以裹着毯子，长时间坐在电脑前工作。而发片之后，她会完全放空一整天，感觉没有办法做任何事。

刚回国时搭在客厅里的采访篷

在大半年的发展中，Yanyan的团队只有她一个人是全职的，其他项目成员都是利用本职工作之外的业余时间来帮忙。Yanyan说：“很少会有人全职投入来做这件事情。”

 沈文馨和Yanyan都不着急从内容当中赚钱，也不急着将自己的平台做成一个炙手可热的大号，她们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有价值的，目前中国媒体的业态还可以更丰富些，也需要有人从更独立的视角来看待社会问题。 Yanyan当初在英国爱丁堡留学，那里曾经是一部对青少年有深远影响的电影《猜火车》的拍摄地。电影中的年轻人喊着“选择洗衣机、汽车、雷射唱机、电动开罐机。选择健康、低卡里路、低糖……而我选择什么都不选择，而我选择一些别的。” 她说：“1996年爱丁堡拍摄《猜火车》的时候是那个样子，现在那里的场景和当时几乎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化。但是中国社会的状态就很不一样，十年就可以有很多变化。”
中国经济的火车隆隆，在变得功利和复杂的社会中，独立观察和表达有了更多的玩法。  

Yanyan说，“要是没有钱，项目做不下去了，我就再出去找一份工作，一点也不难。” 虽然这么说，但内容创业显然是一个比白领工作更刺激好玩的游戏，至少在当下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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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击下方视频，观看沈文馨当下工作室制作的视频《今天，我们来聊一聊爸妈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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