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万千
旅美插画师岑骏在面对读者的场合,习惯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登场,他说自己“还是不喜欢完全地呈现在别人面前。这个并不是平时的我,但会让我更有安全感一些。”
出生于1986年,方脸,戴着圆形眼镜的岑骏脸上不常挂着笑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颇为严肃、学院派的插画师。但是在分享会现场和读者合照时,他会模仿读者的动作,在胸前摆出剪刀手,惹得台下一阵哄笑。
从小在广州长大,直到大学毕业才离开,岑骏开口说话时,语调里难掩南方人的甜糯口音。在之前的一次线上课程中,有学员光听声音以为他只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男生。
这次是他带着自己的首本插画作品集《缺失空间》在国内做新书分享会。
岑骏在上海浦东嘉里城的西西弗书店分享会
虽然是“半路出家”、19岁才正式开始接触绘画,但是岑骏25岁就在北京、上海两地举办了个人展览,26岁获得世界插画大赛最佳新人奖。在之后的三年里,作品连续被《纽约时报》评为年度最佳插画之一。30岁,被费城艺术大学聘为客座讲师,现在是少数在国际插画圈内拥有影响力的中国插画师。
他常年合作的大多都是美国顶尖的媒体,如美国的《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经济学人》《花花公子》《Vogue》《ELLE》《GQ》等。
在国内的每一场分享,席间都有高举着手机、相机拍照的观众,甚至有人会录制下岑骏的整场分享。其中不乏有设计、插画、美术行业的从业者。
他们全神贯注,想要知道为什么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有些内向、腼腆的创作者,能用十年时间走完了别人需要更多时间才能走完的路?
岑骏
画画曾是需要自我抑制的爱好
岑骏的艺术道路是从高复那年开始展开的。
但说起和绘画的缘分,“几乎是从有记忆的时候就开始画画了”,他最早留下的画画印象是自己拿着彩笔在家里的纸巾上胡乱涂鸦。
这种自发的、随性的创作一直贯穿在他的整个青少年时期,但是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系统。
画画,对他而言,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应试体系的独立世界。当时他就读的高中,连一个美术生也没有,大家都在埋头读书、准备考试,因此对这个成绩中上游的学生而言,脱离应试道路,去考美术学院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即使有好几次,岑骏高中课余画的作品被漫画杂志录用,但他仍然不敢想象自己未来能完全以画画为生。
岑骏说那时候,“画画对我来说,更像是需要自我抑制的东西”。
岑骏为《纽约时报》创作的插画《母亲的花园》
2005年,高考成绩公布,岑骏拿到一张英语专业的录取通知书。
在回高中母校的路上,他顺手接过一张美术特训班的传单,又鬼使神差地,跟着介绍员走上了楼,去美术特训生们学习的不同画室参观。画室里的景象并不美好,甚至可以看见被学生用来练习静物画的水果,在被老鼠吃剩大半后依旧遗留在桌上。
岑骏选择了其中一间还算干净的画室,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始学习,他想知道艺术生所经历是怎样的道路。在开始画画的同时,他思考起有关未来的问题:“如果我选择(读英语专业)这条道路,是不是对我的人生有一点点妥协呢?我只是把自己最大的兴趣埋藏起来了。”
如果我选择这条道路,
是不是对我的人生有一点点妥协呢?
我只是把自己最大的兴趣
埋藏起来了。
在高复班学习了一个月后,他觉得画画是可以一件自己可以“实施”的事情,并且直觉后者会让他的人生有更多可能性。于是和父母说,他打算复读一年高三,考一所美术学院。
父亲听到他的决定后并没有特别惊讶,“可能他们也知道我喜欢什么,只是他们也在等某一刻我自己认真做决定。”
现在岑骏追忆起来,复读那一年,其实是很轻松的,没有太大压力,学得特别认真。但也庆幸,总共过程也就只有一年时间,自己不会被美术应试磨去兴趣或创造力。
后来,他考取了广州美术学院的版画专业,开始走上艺术道路。现在在岑骏的作品里,也经常使用版画当中运用到的元素。
岑骏为《波士顿环球报》的固定专栏创作的插画,有关读者和自己的家的故事
大学毕业后, 岑骏终于离开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乡,来到北京,找了一份在报社做版面设计的工作。但是不到两个月,他就辞职了,因为觉得“太过规矩的工作可能会消磨掉我的创意”。
太过规矩的工作
可能会消磨掉我的创意。
在北京生活的更长时间里,他都在自己的出租屋里。那时候房间很狭窄,只摆得下一张床,那也是他画画的地方。他也尝试过做一个自由职业者,但是那时“看不见一个方向,看不见一个职业的未来,当时的稿费是非常低的,一张图五百块,可能更少都有”。
岑骏说他最喜欢北京的地方在于四季分明的天气特征,但他在北方刚经历了一轮季节更替,就被马里兰艺术学院的插画专业录取,决定出国,搬到巴尔的摩生活。
为英国设计杂志《创意报告》画的一幅关于在地铁上阅读的插画
硕士两年,岑骏除了插画之外,还学习了很多其他门类的课程,如心理课、电影理论、声音课等,每一周课程都排得满满当当的。
为数不多清闲的时候,他喜欢乘地铁去当地北部的一片森林。这个场景,和他童年时印象深刻的广州百步梯一起,最后出现了他的毕业动画作品 《Mutual Tunnels》当中,赤身裸体的主人公们在森林前方的隧道口一起搭上了列车,但是很快被成年生活的黑色洪流淹没。
《Mutual Tunnels》
插画有时带给我命题作文的焦虑
在学校期间,岑骏的创作是偏实验性的。所以刚毕业时,他并没有得到很多商业约稿的机会,再加上原本预期的一个在纽约的工作机会意外落空,于是他想到的一条出路是尝试联系国内的杂志,为文章画插画,比如《睿士Elleman》《乐活Lohas》等。
通过这个渠道,他开始积累自己的作品,也逐渐有外媒找到他约稿。
在很多人心目中,自由职业者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岑骏说,作为插画师,“一天的开始源于你在赖床,你的猫都受不了,要来叫你起床。但是下一刻,你的手机响了,一天就改变了。”
《纽约时报》的艺术指导通常会在中午十二点左右给他打来电话约稿,要求插画师在下午六点前交稿。这是最极端的例子。
为《纽约时报》杂志创作的和家有关的内容
一幅插画的创作流程是先通过头脑风暴,确定三张草稿,然后插画师和对方沟通,直到确定下来一个明确的方向后,再进行最终稿件的创作。“接下来的工作变得比较有意思,你完成稿子的过程,就像是一个游戏的过程。虽然插画师有你的风格,但是我们每次都会做一些微小的调整,让画面变得更有意思。”
如果六点交稿,他一般会在下午三点左右给客户方案。而在此之前的时间,他有可能在看一会手机,有可能需要在床上睡个午觉,也有可能坐在马桶上思考。大部分时候,灵感总要等到截稿前五分钟才出现。
大部分时候,
灵感总要等到截稿前五分钟才出现。
岑骏用命题作文式的焦虑来形容为美国媒体画插画的过程。
有些艺术指导不会发来整篇文章给插画师配图,而青睐提供一个关键词给他,譬如“出走”、“机会”。最煎熬的一次创作,他围绕一个主题画了10张草图才最后确认下来。
2016年,美国大选结果公布,特朗普上台,《纽约时报》向所有插画师发起以“恐惧“为主题的公开约稿。岑骏的作品后来被编辑入选,刊登在了11月13日的《纽约时报》上。
身为中国插画师,岑骏在为美国媒体画插画,也需要注意政治正确,尤其是小心种族问题。比如岑骏为了避免画面里对种族的影射,索性在一幅插画里把人画成是蓝色的。还有一些社会细节,也是在一边创作的过程中,一边发现的,比如他曾画过一张和美国警察相关的插画,交给编辑后,被对方提醒在美国,警察是不允许留胡子的。
这幅插画所配的文章是与贪污和漫画有关的真实犯罪案件
插画创作时常带给岑骏一种西西弗斯的感觉。
西西弗斯被周而复始地困在不停推动巨石上山的过程中。这原本是一种痛苦的受罚,但是西西弗斯在某一刻起,开始改变了自己的心态,享受起这个重复的过程。当他开始享受了,这反而是对当时惩罚他的众神的一种报复。岑骏说:“插画也是一样的心情。”
岑骏在西西弗书店的分享会上提到“西西弗斯”的时候
岑骏现在的工作中也会接触不少国内的客户,包括出版社、纸质媒体和商业品牌。他说他会尽量把两边的工作流程统一起来,“国内喜欢用插画的媒体也不是特别多,他们也会听我们的工作模式,也会配合”,这样效率会高很多,也会给创作者比较大的空间。
岑骏第一次在插画中使用漫画语言,展现“父与子”的关系
在不少国内插画师看来,岑骏目前的状态最让人羡慕的是实现了创作的自由,在个人作品和工作需求之间能达成比较平衡的状态。
几乎每场分享会,都有观众提问:“如果客户的风格和自己的不同,怎么去平衡?”
岑骏说:“在国外一般客户都是因为看过、了解你的画风才来找你,不太会出现(风格冲突)这种情况。如果有,希望每个插画师都能够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大家一起改变这种情况。”
Interview
三明治:最近在多座城市要跑这么多场分享会的安排会打乱你的生活节奏吗?
岑骏:其实我平时在纽约的生活节奏是很固定的,就是工作和生活,没有太多其他活动,有时也有一些插画行业的交流活动,或者和其他艺术家的交流之类的,但是没有这么密集地要到处跑来跑去,做很多件事情。
但我觉得其实也挺好的。我挺喜欢转换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不是一直这么忙碌,我可以适应这种快节奏的生活。
向意大利未来主义艺术 Fortunato Depero 致敬的限量版插画丝巾
三明治:大学时期为什么将版画作为自己的学习专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岑骏:是凭直觉的。因为版画是一门动手能力很强的学科,同时又是一门艺术,需要培养你的艺术思维,感觉两者能综合在一起挺好的。如果学油画,比较有包袱,会想着以后是不是要成为一个画家。学版画,没有那么多一定要成为艺术家的包袱。我现在是一个插画师,你可以把它定位为一个“应用艺术家”,既有应用也有艺术的成分,我觉得是非常有弹性的。
我在大学里主要学习到的还是创作的能力,这对我现在的工作非常有帮助。我的工作就是天天需要创作,而且可能你需要每天创作的主题都不一样。打个可能不恰当的比方,有点像是流行音乐的填词人,每天需要和不同歌手填词,但是要代入不同的情感。
三明治:在马里兰艺术学院念书,让你印象最深的一门课程是什么?
岑骏:印象最深的是我当时上过的一门声音课程。其实我对声音很感兴趣,但是我从小没有学过乐器,也不是一个表演型的小孩,但我觉得学了这个课之后,给我的思维开放了一道门:创作音乐,或者声音艺术,不需要你对乐器有专业的知识。
老师会要求你拿着录音设备去采录生活当中的声音。我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录下一段火车经过时的声音,音频很高。回家后,我把声音导入电脑,发现里面有一段隐藏的悦耳的旋律。所以说,即使是很平常的东西,你也可以从中再次发现它的美。
即使是很平常的东西,
你也可以从中再次发现它的美。
我的毕业作品是一个动画短片。我从来没有学过动画,只是为了创作这个作品,学了一些很基础的知识。我做这个动画的初衷也是为了在我的作品里面加入更多声音和时间的概念。
这幅插画是岑骏为一篇关于人体内是否存在一些磁体的文章而创作
三明治:现在的工作当中,你和媒体、出版社、商业品牌都建立了合作。你个人最喜欢哪一类型的工作?
岑骏:我创作的东西很注重情感,很多人觉得我可以把文章里隐藏的情绪挖掘出来,并且在画面里呈现。所以这可能是那些媒体看中的我比较独特的地方,愿意和我合作。尤其是当他们有一篇很个人化的文章需要插画,那篇文章的主题和作者的个人经历有关系,他就会比较习惯找我来画。
你不能总是为别人服务,
也要抽出时间来
想一想自己想要什么。
每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你只能做你觉得更有意义的东西,或者说,能给我更大发挥空间的创作。另外,我也会抽出时间来做自己的创作,这也是挺重要的,你不能总是为别人服务,也要抽出时间来想一想自己想要什么。因为如果你可以在给媒体的工作里,加入自己的故事,其实效果是很好的。你的读者也会感受到那个东西是独特的,是不一样的,而不是只是单纯地用插画去翻译文章里面的故事。
为杂志所作的有关赞比亚维多利亚瀑布的插画
三明治:现在的工作量和薪酬状态让你满意吗?
岑骏:频繁的时候,一周会有一到二篇约稿。每天工作八个小时是肯定有的,但是有时候会超过。创作的工作其实是二十四小时的,有时候手可以停,但是脑子停不了。
我觉得艺术家如果决定要以艺术来生活的话,你不会估计自己要成为大富大贵的人。我现在的心态就是能维持目前的状态的话,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最主要的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三明治:有没有哪篇文章是你在创作插画时,觉得作者的文字最触动你的?
岑骏:美籍华人作家李翊云写过的一篇有关她舍弃自己母语,用英语写作的经历。她觉得自己的母语承担了太多她需要舍弃的记忆。这其实是非常痛苦的,里面也有很多无奈与苦涩。我自己的创作其实也很接近这个状态,虽然我不是舍弃我的母语。但我觉得我用绘画来创作,也是因为我有很多想说的东西,我可能用语言没法表达,但我可以用我的绘画来表达。所以在给李翊云画那篇文章的插画时,我很容易就代入了自己的心情。
上海衡山和集书店“1930她的房间”展览创作,岑骏作品
三明治:怎么看待文章和插画之间的关系?
岑骏:有些人认为文章与插画的关系是镜面,插画需要反映文章里面的细节。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觉得文章与插画可以是两个平行宇宙,我们从一个宇宙维度到另一个宇宙维度最快的方式就是穿越虫洞,插画师其实就是宇宙船,把两个世界连接起来。文章的世界,和插画的世界,可以是两个世界,只要它们有一个共同点,两者传达的最核心内容是一样的,就可以了。有了这种思维以后,我的创作就打开了。
文章与插画可以是两个平行宇宙,
我们从一个宇宙维度到另一个宇宙维度最快的方式
就是穿越虫洞,
插画师其实就是宇宙船,
把两个世界连接起来。
三明治:你有没有灵感枯竭的时候?
岑骏:这种状态其实还蛮常见的,因为你估计不了你会接到什么样子的文章。有一些主题很难用自己的经验或者情感切入。不过一般来说,艺术指导找到我来画这篇文章,肯定有他的原因,可能他看到我的作品里有某些特质是适合这个作品的。所以我们也会从我们自己入手,去寻找切入点。但其实过程都挺不容易的。
为《睿士》所作的插画,一对情侣就像两颗行星一样相互拉扯
三明治:那你遇到了创作瓶颈时,会如何解决?
岑骏:最重要的是,休息。因为灵感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什么时候会来。我觉得做插画师真的很需要你是一个能保持好奇心的人。当你有好奇心,你会对更多的主题产生兴趣,也能够找到工作里面的乐趣。
三明治:新书《缺失空间》用了一个很有趣的方式呈现新书架构,把章节分为“房间”、“窗户”、“抽屉”、“时钟”几个部分,这个想法是怎么产生的?
岑骏: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如果这本书的主题是和空间有关系的话,会很有意思,我本身对空间很感兴趣。我觉得我的思维里面其实是划分了不同空间的,就是我可能在做某些创作的时候会用到脑子里的某块空间,但是在做下一个创作的时候,又会用另外的空间。每做一个主题的时候,它所呈现的内容可能是在做别的创作时所缺失的,所以书名叫做《缺失空间》。
而且英文里面也有一个词,叫做“Negative Space”,意思是画面中的留白空间。我觉得画面里面的留白是有很多想象力的,我这本书里想要说的就是那些想象的部分。
为《纽约时报》创作的插画,探讨人工智能话题
三明治:平时你在家里的时间多吗?
岑骏:看和谁对比了。如果和上班族比较的话,我是比较宅。因为我的工作空间就是在我家,所以平日里我的多数时间还是在家里。但我也不会把自己只关在一个空间里面,每周至少会出去一次,花一天时间在外面。
三明治:你会对自己的工作台有要求吗?
岑骏:虽然我的画面看起来有洁癖,但是我并没有洁癖。我的桌子一旦工作起来,可能是非常凌乱的,这才有生活的质感。
岑骏为《旧金山纪事报》的书评专栏画的插画
三明治:有什么特别的创作习惯吗?
岑骏:我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听音乐。因为我听音乐的时候会有很多想象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面。我觉得创作者最忌讳的是就是通过别人的画面来想象自己的画面,但我觉得通过声音来感受画面,或者通过文字来感受画面,会更加有意思,更不容易和别人重复。
三明治:会熬夜吗?有些创作者会觉得深夜创作更有灵感。
岑骏:相反,我是白天工作比较多。我的睡眠不是特别好,只能在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而且我对光和声音都很敏感,所以希望睡觉的质量尽量高一点,这样创作的时候,我的脑子才会更加活跃。
《你好先生》
三明治:平时有写作的习惯吗?我看到新书虽然是插画作品集,但里面也有不少文字内容。
岑骏:其实经常会有一些艺术媒体找我写一些内容,无论是我的感想、我对作品的解释也好,还是说“我在去年最大的感悟”之类的邀稿也好。媒体会让我写写看,但我每次都写得很认真。不过像我前面说的,我个人选择画画的原因是我认为绘画比语言本身还要真实,所以我多数情况下会把想说的东西通过画面呈现。
三明治:近期有什么生活上的烦恼吗?
岑骏:目前的确是我的手机很占用我的私人空间,因为很多时候,工作上的事情也需要用微信来处理。我主要的焦虑来源于这种需要和人实时沟通的情况。
我可能会觉得每年需要有一段时间完全不接触社交媒体,或者说手机,就是说不跟人用虚拟的方式沟通,但可以用实体的方式,比如面对面聊天之类的。这个有列在我的2018年计划里面,打算会有两周左右时间这么做。可能在那段时间里,也不会有更多的创作,因为创作是输出,可能会在某一段时间里面,重心更多放在输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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