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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8月20日，陕西宁陕县中心敬老院五保失能托养中心，护理员吴侦梅在与托养老人毛荣芝聊天 刘潇摄
◆ 当前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数近2.5亿，失能、半失能老年人超过4000万，对养老护理员需求是600万人；但目前实际从业人员只有30多万，缺口巨大
◆ 多数养老院面临“技工荒”。“招工难、留人难，招的人多数都达不到标准。”
◆ 社会认同差、年轻人进入少、中高层人才断层，是百万专业养老护理员培养的三大短板
◆ 延伸阅读：《养老护理员国家职业技能标准 （2019年版）》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吴文诩 邰思聪
“当听说我学了这个专业，亲戚朋友的第一反应都是咋学了这个，换个能坐办公室的不好吗？”17岁的北京籍学生史子炜说，一开始自己也觉得养老专业没啥前途，但随着学习的深入，了解到养老护理需要很强的专业性和实操性，未来打算继续在这个领域深造。
10月中旬，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民政部联合颁布《养老护理员国家职业技能标准（2019年版）》，多项重磅措施出台，包括将从业人员的“普通受教育程度”由“初中毕业”调整为“无学历要求”等。
养老护理员是从事老年人生活照料、护理服务的人员，是养老服务的主要提供者，是养老服务体系的重要支撑保障，是解决家庭难题、缓解社会问题、促进社会和谐的重要力量。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调查发现，社会认同差、年轻人进入少、中高层人才断层，是百万专业养老护理员培养的三大短板。
养老护理员缺九成
备好卫生护垫、便盆、润滑油、手套、口罩等物件，每做一个护理动作前，都必须先询问和安抚躺在床上的人形模具……在北京市劲松职业高中老年服务与管理专业实训基地的教室里，三名同学正在模拟操作为老人“人工取便”。
值得注意的是，在一张满分为100分的考核评分标准表上，操作前的“询问和解释”，以及操作过程中是否“安全、舒适”各占10分，老人的“评价”占4分。
▲ 2017年8月12日，在山西汾阳吕梁山高级护工培训基地护工实操间，张贵枝和学员们一起学习病患陪护知识 詹彦摄
“养老护理工作不是简单的擦屎导尿，而是提高被护理老人的生活品质，让他们得到尊重。”北京市劲松职业高中副校长、双龙校区主管张晶京说。
国家卫健委今年公布的数据显示，当前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数近2.5亿，失能、半失能老年人超过4000万，对养老护理员需求是600万人。但目前实际从业人员只有30多万，缺口巨大。
以北京为例，北京市养老机构床位数目前有12.6万张，而养老护理员的数量仅7000多人。“人才短板是业界共识。”北京市养老服务职业技能培训学校校长石静说，现实情况很严峻，养老护理专业人才和师资“紧缺”。
多数养老院面临“技工荒”。“招工难、留人难，招的人多数都达不到标准。”京煤集团金泰颐寿轩经理助理韩永硕说，除此之外，人工成本比较高，机构盈利较为困难。
北京市延庆区同馨乐养老院目前入住的29位老人中，大约一半属于失能或半失能状态，需要聘请更专业的护理人员。“我们的护理员都是从外地聘请的，而且岁数偏大，年轻人都不愿意干这个职业。”该院院长侯文玮说，目前院里只有7位专业护理员，需要两班倒，护理人员的工作压力很大。
专业人才紧缺的背后，则是市场需求的“求贤若渴”。
“老年服务与管理专业毕业生就业出奇地好，每届校园招聘会，不到半小时，学生就被一抢而空。”张晶京说，2015年北京市劲松职业高中开设了老年服务与管理专业，成为北京首个开设该专业的中等职业学校，已连续招生五年。
何时出现养老职业经理人
培训演练老人猝死应对措施、教老人如何使用助步器……“有没有培训肯定不一样，学得越多，发现不懂的更多。”46岁的张芹就职于北京某专业养老服务公司。在她看来，经过7年的培训和学习，专业化的服务让自己赢得尊重，也找到了职业成就感。
随着养老护理行业门槛不断提升，在职教育已成为每名从业人员的“必修课”。业内人士表示，近几年国家非常重视养老护理和管理人才的一线职业教育，一些中职和高职院校相继开设了相关专业，但招收学员总量偏小，进入养老产业的青年人不多，仍以40岁以上的低学历女性为主。
中高端人才的“断层”问题也不容小觑。目前，中高端人才主要依靠养老机构自行培养，加上师资缺乏，培训难度较大。
“打个比方，五星级酒店的厨师不一定能当好养老机构的厨师，因为老年人的饮食要求与普通人不一样。”石静说，养老领域学科综合性很强，涉及营养学、心理学、管理学、护理学、风险控制等诸多专业，很难找到既有丰富理论知识，又有一线实践经验的老师。
“未来可能会出现一个新职业，即养老职业经理人。”北京市劲松职业高中养老护理与管理专业老师康慧说，未来肯定有很多交叉领域人才进入养老产业，比如医院、公益组织、养老护具公司，甚至资本公司的中高端管理人才，产业越做越大，优秀的专业人才将不断涌现。
“愿意干养老服务的青年人少，原因之一是有的人过不了‘伺候人’的心理关。”有多年从业经验的任亚丽说，人人都会老，老人就是未来的我们，这份工作是有意义的。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宋煜认为，养老机构提供的是服务，与其他服务行业相比，养老机构服务的要求更高、标准更为严苛，细节、态度和保障缺一不可。只有大力提高养老服务业的社会美誉度，增强社会对行业从业人员的认同感，才能吸引更多专业人才参与其中。
▲ 2017年9月20日，张文静陪同老人参加文艺活动 龙雷摄
养老护理人才将大热
解决养老护理员的缺口问题，技能培训是关键之举。北京养老行业协会秘书长李冬表示，为促进高技能养老护理人才成长，北京市民政部门将联手人社部门等相关单位，加大对养老护理岗位补贴力度和养老服务行业培训的支持，为上门服务乃至家庭照护者提供系统培训。
北京市民政局养老工作处有关负责人表示，北京正在研究制定《北京市养老服务人才培养培训补贴实施办法》，拟整合建立入学、入职、在岗、技能、技术、管理、实训、基地等8类培养培训补贴，健全四级培训管理和人才使用体系。同时，北京市民政局通过政府购买服务方式委托专业社会组织对全市养老护理员、机构专业技术人员等进行近5600人次的技能培训。
社区养老、居家养老是养老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这一领域的专业培训供给明显不足。
“如果能将家庭养老的力量引导到养老服务人才中去，将是一种不可小觑的力量。”宋煜说，未来在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机构中，可以考虑聘请富有经验的人士兼职，不但能有效破解基层养老服务人员短缺的问题，还能进一步丰富中年人群体的就业渠道。
“目前，已有一些中年人主动学习养老服务知识，以便回家照顾老人。”康慧表示，这是个好的趋势，社会各界要多措并举，进一步提高养老护理教育认知水平。
受访业内人士表示，社会对养老行业存在一些成见和误解，从业人员的薪资待遇不高，导致部分养老护理员对职业认同感较低，流动性较大。与此同时，养老护理员普遍存在心理压力大，缺乏锻炼和失眠等问题，亟待加强自身和团队的心理建设。LW
刊于《瞭望》2019年第42期
延伸阅读
人社部、民政部颁布实施《养老护理员国家职业技能标准 （2019年版）》
◆ 人社部、民政部近日联合颁布《养老护理员国家职业技能标准（2019年版）》，围绕增加职业技能要求、放宽入职条件、拓宽职业空间、缩短晋级时间等方面做了重大修改来源：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
养老护理员国家职业技能标准是指导养老护理员培养培训、开展职业技能等级认定和规范养老护理职业行为的基本依据。
养老护理员是从事老年人生活照料、护理服务的人员，是养老服务的主要提供者，是养老服务体系的重要支撑保障，是解决家庭难题、缓解社会问题、促进社会和谐的重要力量。
根据养老护理员发展的新情况、新特点，围绕增加职业技能要求、放宽入职条件、拓宽职业空间、缩短晋级时间等方面，2019年版《标准》较2011年版《标准》，做了重大修改：
一是增加了对养老护理员的技能要求
为适应养老服务发展的新形势、新特点及其对养老护理工作提出的新要求、新任务，2019年版《标准》做了如下修改：
顺应居家和社区养老需要，在各职业等级中新增养老护理员在居家、社区养老服务中应具备的技能要求；
强化消防知识在养老安全中的重要作用，在“基础知识”中新增“消防安全”内容；
关注失智老年人照护需求，将“失智照护”分层次纳入各职业等级的工作内容和技能要求；
根据地方积极探索“养老顾问”服务等实践，新增“能力评估”和“质量管理”等两项职业技能。
二是放宽了养老护理员入职条件
为吸纳更多人从事养老护理工作，缓解人才短缺困境，2019年版《标准》做了如下修改：
将从业人员的“普通受教育程度”由“初中毕业”调整为“无学历要求”；
将五级/初级工申报条件由“在本职业连续见习工作2年以上”调整为“累计从事本职业或相关职业工作1年（含）以上”；
明确未取得小学毕业证书的考生，理论知识考试可采用口试的方式，主要考核从业人员从事本职业应掌握的基本要求和相关知识要求。
三是拓宽了养老护理员职业发展空间
为打通养老护理员职业晋升通道，加快培养高技能人才，2019年版《标准》做了如下修改：
将养老护理员的职业技能等级由四个增至五个，新增“一级/高级技师”等级，明确了康复服务、照护评估、质量管理、培训指导等职业技能；
对申报条件进行了较大调整，增加了技工学校、高级技工学校、技师学院、大专及以上毕业生的申报条件，规定中职中专毕业生可直接申报四级/中级工。
四是缩短了职业技能等级的晋升时间
为加快提升养老护理人才层次，2019年版《标准》调整了各职业技能等级的“申报条件”，缩短了从业年限要求。
申报五级/初级工的从业时间由原来的2年缩短为1年；
取得五级/初级工职业资格证书（或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后，申报四级/中级的，由5年调整为4年；
取得四级/中级工职业资格证书（或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后，申报三级/高级工的，由4年缩减为2年；
取得三级/高级工职业资格证书（或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后，申报二级/技师的，由5年减少为4年。
下一步，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民政部将以公布实施2019年版《标准》为契机，建立养老护理员队伍建设长效机制。
组织专家学者、养老服务机构管理人员和一线工作人员，编写养老护理员培训大纲和培训教材。
开展养老护理员培养培训示范点建设。
开展养老服务人才培训提升行动，确保到2022年底前培养培训200万名养老护理员。
指导养老服务机构等用人单位和社会培训评价组织开展职业技能等级认定工作。
指导各地建立养老护理员薪酬待遇与职业技能等级挂钩制度。
建设全国养老护理员信息和信用管理系统。
通过上述举措，着力提升养老服务持续发展能力，满足亿万老年人的养老服务需求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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