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丨红瑞乐邦的会销帝国
5月12日，焦点访谈，曝光了浙江盛世红瑞健康产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红瑞集团）涉嫌虚假商业宣传一案。除此之外，在前不久的“百日行动”中，红瑞集团也被通报涉嫌虚假宣传。
随着保健品市场的高速发展，也屡屡曝出各种“坑老”的负面消息。一些不良企业往往用小恩小惠吸引老年人参加活动，再通过所谓健康讲座等形式夸大疗效虚假宣传，来兜售保健品，各种套路层出不穷，很多老年人上了当还蒙在鼓里。而由于这类案件难于取证，不良企业却往往能轻松逃避法律的监管和制裁。红瑞集团涉嫌虚假商业宣传一案，就是这种种乱象的冰山一角。
据颜值君了解，红瑞集团在浙江省内共有下属门店264家，主要销售红景天、祺然片、松花粉、胶原蛋白肽、牦牛酸奶粉、紫桑多酶等保健食品或普通食品。
其销售形式主要是，先用“免费体验”吸引老年人群体，然后再借以“大量的虚假内容”及“夸张的语句”误导老年人购买其销售的产品。截至案发，当事人从事上述商品的免费体验及销售案值金额达到24750692元。最终，当事人被处以责令改正、罚款150万元的行政处罚。
而在距离宁波市880公里之遥的重庆市，有一家名为重庆红瑞健康产业（集团）有限公司的企业，以会销模式销售保健品为主业，被称为“川渝会销小霸王”，立足于重庆，业务辐射全国，已俨然成为一个会销“帝国”。
虚假宣传？误导老年人？不实宣传？“典型案例”中的浙江盛世红瑞与红瑞集团之间，有什么关联吗？答案是有的。天眼查显示，重庆红瑞集团认缴出资1530万元，以51%的出资比成为浙江盛世红瑞的大股东。
据重庆红瑞集团官网可知，该公司在品牌包装上不仅与央广中国品牌联盟进行2019的战略合作，还于2018年年底成功入选新华社民族品牌工程，与茅台、格力、碧桂园等民族品牌同列，而红瑞集团董事长唐益也于2018年年底当选中国保健协会副理事长。
这样一个频频见诸媒体的大公司，为何被焦点访谈曝光为涉嫌虚假商业宣传？
2018年8月，网友张先生的母亲受重庆市南坪镇万寿路一家红瑞健康生活馆的邀请，去听了免费的健康知识讲座，“他们开始没有提产品的事情，只宣传一些养生健康知识，然后免费发放一些面条之类的赠品，”张先生告诉颜值君，几次讲座之后，工作人员就开始大张旗鼓地销售保健品了。
“没有OTC和国药准字的标志，一款‘红瑞乐邦松花粉’竟被推销人员说成‘包治百病’”，张先生气愤地表示，母亲常年遭受湿疹的困扰，销售人员宣称吃了这花粉之后肯定会好起来，“他们多次赠送免费礼品，通过集中讲课给老人洗脑，很多老人花费几千元购买了他们的产品。”
类似这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网友姚女士的爷爷奶奶身上。2018年年底，湖南衡阳一家红瑞乐邦门店的工作人员向姚女士的奶奶推销一款能“治百病”的松花粉，考虑到姚女士的爷爷患有前列腺炎，姚女士的奶奶花费3000多元购买了十二瓶。姚女士仔细查看该产品说明书之后发现了问题，她表示，产品包装盒、说明书上没有什么产品功能介绍，也没有治疗疾病的宣传，产品含量表里只有简单的“能量、蛋白质、钠”的描述。
高高挂起的红瑞乐邦招牌
事实上，“红瑞上榜”并不只存在于最近的百日行动和焦点访谈中。早在2018年5月18日，国家食品药监总局网站就通报了与“红瑞”相关的三起典型案例，案发地点均在四川省雅安市。三起案例分别为2017年10月31日被查获的“雅安市名山区小雷电子产品经营部保健品虚假宣传行为行政处罚案”、2017年12月14日被查获的“雅安市名山区云霞食品经营部虚假宣传行为行政处罚案”以及2018年1月25日被查获的“雅安市雨城区红瑞加食品经营部保健食品虚假广告案”。三起案例被“抓典型”的原因均为销售人员对顾客进行虚假宣传。
文件显示，三起案例均涉及一款叫做“胶原蛋白肽固体饮料”的产品，除此之外，第一个案例主营产品为红瑞集团玉石温热养生垫。在其宣传人员的宣传口中，玉石养生垫具有治疗多种慢性疾病功效，然而经查，该产品仅为普通的电热褥垫。
而红瑞销售的胶原蛋白肽固体颜料，宣称可治疗“脑梗塞、脑淤血、脑中风、脑偏瘫、中风肢体麻木，严重的高血压”等疾病，颜值君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官网查询了胶原蛋白肽产品，均未查到任何保健品、药品批号，仅属于普通食品，并无治疗疾病的功能。
虽然国家药监总局、国家市场监管总局都对红瑞集团作出行政处罚，但众多红瑞会员仍然执迷不悟。
在重庆市工作的王女士，老家在四川省中江县黄鹿镇，她的爷爷奶奶就是红瑞的“忠实信徒”。佩佩感到很无奈，“劝也劝不住，到后来，家里从保健养生产品到日常生活用品，全是红瑞集团的产品。现在我们镇上的红瑞乐邦已经关门了，但我爷爷奶奶始终坚信红瑞乐邦没有骗过他们。”
李女士的奶奶更加夸张，不仅花掉自己苦心攒下的几万块钱买红瑞的产品，还经常和镇上其他的老年人挨个儿请当地红瑞乐邦的工作人员去家里吃饭，每每都气得李女士不想回家。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奶奶和那些人那么信任红瑞的工作人员。
红瑞健康生活馆举办的免费健康知识讲座
重庆红瑞集团成立于2005年，注册资金1.006亿元，法定代表人杨明国，认缴出资4024万元，占出资比的40%；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唐益认缴出资5030万元，占比50%。点击进入重庆红瑞集团官网的公司介绍栏，唐益硕大的图片出现在眼前，而不管是点入哪一栏，都会出现 “大健康产业链的建设”等字眼。
1965年，唐益出生于泸州市合江县先市镇，13岁那年，唐益小学毕业就辍学与其大伯学习泥水匠手艺，一年后选择放弃泥水匠的工作，与自己的扶贫摆地摊为生。据唐益接受人民政协报采访时回忆，在1997年之前的10多年里，他从川、贵、云起步几乎跑遍了全国每一个地方，经营的业务包括购销中草药和代销保健品等。
1997年，重庆成为直辖市。这一年，唐益在四川内江创办了自己的第一家企业——内江雄狮酒业有限公司，凭借保健酒赚得人生第一桶金。
上世纪90年代，随着全国各种保健酒市场竞争激烈，市场良莠不齐，唐益选择转型到保健食品领域，并在重庆江北区成立公司。
2005年，红瑞集团注册成立。成立至今，红瑞集团大健康布局形成了以打造健康生活社区为主旨的红瑞乐邦健康生活馆，全国性地药房连锁机构——红瑞乐邦大药房，嵌入社区的居家养老机构——红瑞乐邦仪扬社区养老服务中心三大产业板块。除此之外，重庆红瑞集团还投资了包括医药连锁、社区养老、康复医院、酒店管理、养生基地、矿泉水厂、健康产品研发与生产等多个产业板块。据唐益介绍，截至目前，红瑞集团的线下门店已达到12000家，除了新疆、西藏没有店面外，甚至有的乡镇都有红瑞的店面，从而实现了从省会城市到乡镇的全覆盖。
对于很多中老年人来说，“红瑞乐邦”四个字耳熟能详，不少人口密集的社区都挂有这家机构的红色醒目招牌。而这些门店作为老年人常年集聚的场所，向老年人销售保健食品的行为倍受各方质疑，质疑主要集中在三点：一是产品质量、二是虚假宣传，三是价格虚高。
除了宣传方式、推广模式之外，红瑞乐邦销售的产品也备受质疑。据悉，红瑞乐邦主推四种产品，玉石床垫、蜂胶软胶囊、国肽·胶原蛋白肽固体饮料和松花粉。
胶原蛋白肽固体饮料可谓是其中的明星产品，宣称由中老年人的实力偶像郎平代言，胶原蛋白肽固体饮料供应商为安徽国肽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安徽国肽生物”）。
颜值君通过全国企业信用信息系统查询得知，安徽国肽由人民国肽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人民国肽”）注资5000万元于2016年8月成立，两者为子母公司关系。前者法人为张恒，而后者张恒以90.40%的出资比（90400万元）成为其大股东。
据人民国肽宣称，郎平于2017年开始为国肽代言产品。很大程度上，国肽品牌今天的家喻户晓确实很大一部分是要归因于郎平。然而，颜值君在郎平的微博里搜索“国肽”，并无任何相关消息，除此之外，颜值君还翻阅了郎平微博内的所有相册，也没看到与国肽相关的宣传。颜值君于2019年1月15日在人民国肽官方网站留言咨询关于“郎平是否真的代言了国肽产品？”问题，而截至发稿当日，未收到任何官方回复。
2016年，随着新型保健产品——小分子肽的出现，大家都想要抓住“肽”的可能性，不枉自己投身保健市场。短短三年，肽产品已经层出不穷，保健、医疗、美妆等行业均存在他们的身影。在保健品方面，除了最初的“小分子肽”、“植物蛋白肽”，现在还有“多肽”、“动物蛋白肽”等。
“肽”产品研发面深度和广度的可能性无疑会让更多的商家涌入，而商家病毒般的涌入则会让保健品市场的监管更是难上加难。
“虚假宣传”、“高价出售”等不良的销售手段很快在“肽”市场出现，人们越来越难分辨市场上的肽产品。很多人会在网络上提出相关问题，想了解市场上的“肽产品”究竟作用如何。
关于肽产业，人民国肽集团董事局主席张恒认为，目前中国的肽市场基本已走过探索期，行业发展趋于成熟，伴随而来的就是肽行业领域“头部效应”逐渐显现，即少数拥有核心竞争力的先锋企业开始引领整个行业的发展走势，可以说现在的中国肽产业结构呈现出一片百家争鸣的大好局面。
但在另一方面，机遇存在的同时往往也会滋生出隐患。比如，肽市场打开后，越来越多的投机者看中了这片蓝海，总想这急功近利、弯道超车，难免让市场上的肽产品鱼龙混杂，整个行业气氛有些浮躁。
而未来市场的导向，肯定是以产品质量为主要核心的。只有把产品做好，企业才能有立足之地，只有把品牌打好，你在市场上才会拥有更多的接受人群。
为整治保健品市场乱象，规范并重构健全长效的市场发展，2019年1月8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联合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以及民政部等13个部委共同开展整治保健市场乱象百日行动，范围涉及全国，时间将持续至4月中旬。
而小型保健品会销经营者大多存在保健品虚假宣传行为，对消费者的负面影响虽不如大案要案具有爆发性，但具有长期性、反复性。虚假广告内容是会销保健食品欺诈和虚假宣传的重要表现，因保健食品相关法律、法规尚不健全，违法经营者规避法律相对容易，监管部门对违法行为处罚难度大。
特别是保健食品会销具有较强的隐蔽性和流动性，一直是监管的难点和痛点， 民之所望，政之所向。相信保健虚虚假宣传和违法会销的监管，必将在各部门加大打击力度的情况下，逐步得到解决。
作者：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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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振义
文章来源：世直研，特此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