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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答应 2018-05-28

文丨张答应   来源丨传媒1号(ID:zcfhxy)


导读:理论上,你现在在屏幕上、微博里看到的所有明星,都有可能会在明天一起过气或一起崩塌,所有粉丝都将共享被“周一见”支配的恐惧。在当下明星的生产逻辑中,今天如痴如醉的粉丝也都将亲手抛弃自己的偶像……


有没有一种感觉,明星艺人在我们心中的“过气速度”正在加快,娱乐圈发生“震惊事件”的频率正在增加;明星A今天刚刚家喻户晓,明天“黑历史”就可能人尽皆知;前几天还是“当红流量”,过几天要是没人提醒在你脑海中几乎毫无印记。

 

是的,在当下,所有明星形象崩塌的风险都正在提高,所有明星淘汰的速度也正在加快。

 

明明就在前几天的关注热点,回刷时就会让人产生一种回看久远历史的感觉。明明不久前还觉得“人畜无害”的艺人形象,可能第二天就发生让你瞠目结舌的反转……


除开铁杆粉丝,谁现在能一秒回答去年还如日中天的PGone如今身在何处?黄海波、文章最近在忙些什么?薛之谦主业已经回归火锅店和卖服装了吗?两三个月前爆红的孟子坤现在人在哪?谁能对仿佛还“炽手可热”的杨洋、吴亦凡、李易峰的近况对答如流?一个月前还万众期待的《偶像练习生》“九人出道”团体最近有哪些动作……这些仿佛刚才还站在流行趋势顶端的明星们,正在以让我们意外的速度在舆论印象中流转,随时随地都在变成路人。

 

过去观察者和从业者会将综艺内容、明星艺人的“过气现象”统一理解成正常的内容迭代,将“人设崩塌”的原因归结为社交媒体的发展和娱乐记者的增加,并将这一切列为常规规律而不去深入探究;艺人和团队则是将这个问题一半理解成传播营销手段,一半归结于玄学范畴。



在今天的这些现象中,这种理解或许能够解释“明星为什么会过气”,但是无法解释“为什么明星过气速度会加快”。

 

关于明星过气速度加快的原因,有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内容生产节奏变快所导致的”。“原先一个星期才一档综艺节目,现在一个星期有上百档综艺节目更新。所以明星和综艺节目都会很快被遗忘”——在这个解释中有一个常识性疑问:

 

假设眼下人气最高的明星A在生产周期慢的时代,因为综艺产品少,所以每月只上几次综艺通告,但因为节目的“万众瞩目”,所以他能够火很久;那现在,综艺节目数量增加N倍,确实也很少出现“万众瞩目”的综艺节目了,所以明星的“集中关注度”变低;但该明星因为综艺产品生产数量大大增加,获得了更多的出现机会,再加上微博等社交平台的发展,增加了大量星粉互动区,以及粉丝经济规模的发展和消费程度的提高带来红利,该明星的曝光率总量“用数量补足了质量”,产生的总体参数变化应该并不大。

 

既然“变化不大”,那为什么明星们还遭遇着随时“粉转黑”和加速过气?这是“新型明星生产结构”带来的宿命。

 

明星生产已经由“供给端”转为“需求端”


昨天怀揣明星梦的普通少男少女想要走红,或许考学后经历专业训练即可。但今天这些少男少女想要实现梦想,比登天还难。


这是因为明星工业的生产逻辑早已经进入了2.0时代,由“供给端决定明星是谁”变成了由“需求端决定明星是谁”。

 


早期1.0时代,成为明星的核心逻辑是“我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并有某种特定的能力(如表演、唱歌),被观众知道后喜爱,成为明星”。——即将成为明星的“我”,拥有独立发展自我性格和自主选择专业能力的权利,影视作品选中“拥有某种能力或个性的我”后,观众再在万千作品中选明星。当达到一个数量级的观众通过作品不约而同的选定某一个个体后,这个人成为明星。


在这个阶段“明星是谁,他怎么样”是由明星个体在“未成为明星”的前期,由自我养成和自主发展决定的,所以我们时不时还会听到老明星一本正经的讲述一个“陪同学却意外考中”的故事,就是因为在这一阶段:明星由供给端决定。


进入2.0时段,以韩国明星培养体系为代表的工业化生产流程杀入明星生产,并同步伴随着资本投资理念的引入,明星的核心盈利点由早期的依靠“作品片酬”变为依靠“产品销售的广告能力”。明星能力取向由早期主要需要让“导演们”接受,变成了需要让“大众”接受。因此,针对大众的“人气”取代了过去针对专业影视剧组的“演技”和“唱功”,成为明星价值最重要的评判标准。



也就是说,当下“明星是谁,他怎么样”是由观众需求,而不是由明星自身决定的。换言之,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人,娱乐圈就得给我们生产什么样的人,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同意消费,娱乐工业才得以获利。在这个过程中,艺人想要成为明星就必须“变成”我们想要的人。即,明星变为由需求端决定。


这种变化的标志性现象就是“明星自己出道是没用的,被大众挑选过后的出道才算数”。

 

2018年开年《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重新开启了已经沉寂多年的大规模选秀活动。但今天玩的选秀已经不敢再像十几年前那样宣传“想唱就唱”了,今天“想唱”的人太多,但是真的能“就唱”的已经需要颇高的门槛。


在这两个节目中,几乎所有人都有专业的经纪公司,都经受过系统的“如何满足大众”训练,《偶像练习生》绝大多数人都曾经以偶像、歌手、综艺咖的形式出道过,《创造101》里也多数都是“回锅肉”。他们的大多数都发布过单曲或其它作品,事实“出道”过。

 


但之前那种未经大众挑选的“出道”根本不算数,艺人在选择参加节目重新出道的那一刻,他们自己也都承认了之前的出道无效。


有趣的是,“为了红不得不一遍遍的出道”本来是一件打脸事,但这种“打脸”,无论市场、大众还是明星本人,都没有任何人觉得尴尬。

 

生产逻辑下的明星逃不开的宿命

 

既然业界、市场和观众三方已经在“偶像是谁由供给决定转向需求决定”上达成了共识,那大家大概就可以坐下来盘道共识下的弊端了。


供给转向需求,会带来偶像和明星的几个特点:同类化、低龄化、角色扮演和作品空心化。


人们之前一直存在一种误解,认为“既然现在是由大众需求自由决定内容”,那“大众需求”有丰富的多样性,所以明星人设也一定会越来越多样化。


不对。需求之所以成为“大众需求”,就是因为需求已经统一,没那么多种类了。多种多样的需求那是“小众需求”,而“小众”不足以完成大明星的粉丝数量积累。所以“爆款明星”将越来越同类化——花美男、空气刘海、无辜柔弱的眼神、见我尤怜的神态、糅合了男性和女性特征的舞姿……这就是当下偶像艺人的大众同类需求。

 


同时,顶级流量明星必须要具有“低龄化”特征,这也是由大众需求决定的。“粉丝”的主要群体是“年轻女性群体”。她们的心理倾向于“养成系明星们”稚嫩而清秀的形象。这种形象不富有攻击性和侵略感。它对应的是年轻女性群体的心态逐渐强大,由早期的“期待被保护”变成了“富有保护欲”。


同时,这一现象也对应着现代社会的高强度竞争和生存压力现实所造成的 “逃避竞争”的心态。如果进一步揣测,很可能还会让人联想到现下适龄婚育女青年对现实婚姻和生育的逃避所产生的无处安放的母性本能等。


这种本能审美,网友早就有了更加形象的总结:



《偶像练习生》里,1991年出生的秦奋就不得不拿“老寒腿”和“老兄长人设”,才能勉强刷出一点存在感,“鲜肉参加高考、艺考”是2018年娱乐圈的热点话题,TFboys才能从童年一直火到青年……


沿此思路,“角色扮演化”和“作品空心化”也不难理解:既然只有完全满足大众需要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明星,但绝大多数的艺人天生特质都只能部分满足或根本不满足市场定制需求,有些东西也无法通过训练获得(如性格),那就只好扮演市场需要的角色;既然市场和资本更看重“人气”而不是演唱和表演的“专业能力”,那“专业”就暂且放在一边……作品拍的烂或根本没有作品并不重要,这就形成了作品空心。


于是我们拥有了一群稚嫩而可爱的偶像,他们虽然没什么作品,但他们会努力的表现出我们喜欢的样子,我们可以挑一个最喜欢的放在手机屏保里……未婚的女粉丝仿佛已经拥有了一个“听话的乖孩子”,这个孩子也全心全意地讨好着粉丝,粉丝痴迷的花出大把的钱财,市场资本赚到了大量的利润,皆大欢喜。


但你不觉得“低幼、无作品只会听话的非亲生孩子”,很容易被忘记吗?

 

“皆大欢喜”的生产,“大悲大喜”的星途

 

这个看似皆大欢喜的生产流程中,却衍生出了当下明星梦魇一样的现实问题——理论上来说他们可能随时会被市场抛弃——这种抛弃是无论合理与否、公平与否,并事先绝不会通知的。


首先,请扮演成粉丝喜欢的样子。扮演,且不能下班。


美国社会学家霍曼斯曾经提出过一个观点:“场景角色顺从”,大意指的是:


A社会角色所在的场景中,才有B的社会角色,这个关系一旦确立,只要A出现,B就得不分昼夜的扮演它的社会角色。(如生活中遇见领导,你也会不由自主的扮演下级。)

 


如果把这段关系代入到当下明星的生活状态中,就会变成:因为粉丝喜爱明星表现出来的某种特质,明星才能够成为明星。所以只要有观众在,明星就得不分昼夜的扮演出观众喜欢的样子。这种扮演一旦被打破,“明星”这个关系就不再成立——这就是我们通俗讲的“该明星糊了”。


明星的这种扮演,最大的难点是“不分昼夜”。随着媒体和社交媒体的发展,明星的日常生活紧紧环绕着粉丝,这就意味着明星需要“扮演”的时长大大增加。在无限延长的工作时长中,有一个不属于明星扮演角色的瞬间被窥视到,对于星途来说,都可能是变得暗淡的转折点。

 


香港资深娱乐记者曾经给入行的新人总结过这么一段话:拍到什么样的新闻最容易爆发?大众情人的新恋情,玉女的卧室和更衣间,谦谦君子的宿醉和深情者的婚外恋——这些场景基本上都不是明星的“工作场景”,但因为明星已经由供给端转向了需求端,明星需要一直扮演观众喜欢的角色,它们都被延伸成了工作场景。


所以生活中任何一个不小心,违背了扮演角色的样子,无论这种违背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否合理,明星都有可能在这个瞬间被抛弃。

 

第二,脸谱化审美消费,且无自然退出机制。


日韩成熟的娱乐工业中,有一个机制叫“毕业制”。如日本少女组合AKB48,里边几十位姑娘的市场角色设定是“陪着广大宅男共同成长”,当少女们到了一定年龄,团员需要更新或退出时,团队会宣布某某成员“毕业了”——共同长大,毕业奔赴更加广阔的天地,这听起来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但在国内,却没有这种自然衰减机制。

 


国内描述类似行为的词汇通常是“团队解散”、“宣布单飞”……,充满着一种散伙的忧伤。国内之所以不会“毕业”,一方面是因为明星生产工业体系的不成熟和不完善,资本并不会对某一明星做出“从小到老”的长效持有打算,我们崇尚快速营销和快速变现。短线操作和核心优势是能够降低风险,资本挚爱低风险;另一方面,跟国内粉丝的审美消费习惯有着极大的关系。


国内粉丝习惯于“简单脸谱审美”。当明星的某一人设确立后,描述这个人设至多只能有两三个词汇,如“暖萌且坏坏的”。一旦超过这个描述量,经纪公司会被告知“人设太复杂,难以推广”。一旦该脸谱确定,就严禁打破,即便客观情况变化也不能改变。因为无论原因如何,在“需求端决定明星”的市场环境下,每一次打破都可能是大规模的粉丝灾难。

 

2017年,鹿晗的恋情让鹿晗脱粉数百万,甚至爆发出真假难辨的“极端粉丝自残”消息。该话题一度造成了微博服务器的瘫痪。



鹿晗1990年出生,2017年时已经年近三十,有恋情再正常不过了。普通粉丝在这个年纪时甚至已经开始频繁经历家人的“催婚”。但粉丝的“简单脸谱审美”不管这些客观情况,鹿晗正常的恋情打破了他日常扮演的“正太小清新”和“粉丝专属恋人”的角色。这个角色原本应该在适龄时,通过退出机制引导改变,但因为该机制的缺乏,鹿晗只能通过微博“悍然宣布”,也因此遭遇了强烈的市场反弹。


面临该问题的当代年轻明星有很多,吴亦凡、张艺兴也已经年近三十,TFboys养成系的“孩子”角色快到了“老公”年纪,罗志祥已经年近四十……

 

需求端导向的明星消费习惯,不可避免的褫夺了明星作为自然人的部分权益。明星因市场环境而获得巨大利益,但也因此增加了巨大的从业风险。试想一个场景,假如在一个偶像聚会上,偶像明星们被拍到了某种集体的行为不端;假如突发的社会事件改变了大众的一贯审美;我们现在的这一整批明星是完全有可能集体过气的。


这两个场景都不仅仅是笔者的假设:2013年,“海天盛筵”爆发大规模丑闻,牵扯数十位演艺圈人士;八十年代初期,引入高仓健主演电影《追捕》,造成了对唐国强等“奶油小生”的全面审美否定……



明星会变,但是人设不能变,这里存在着天然矛盾。明星即便勉力维持人设不变,可是粉丝会变。长大的粉丝会自然抛弃校园偶像,而下一茬的粉丝又不愿接受上一代勉力装嫩的偶像……一环套一环的矛盾,组成了针对今天明星们的罗生门。


所以无论今天何等光鲜,脸谱化审美和需求端生产下的明星是一个注定会被抛弃职业,而且这种抛弃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我们目前感知到的“提速”还远没有到达峰值,任何一个能够体面过气的明星都该算是幸免……

 

“明星是碗青春饭”,老人的这句话还在久久回荡着。只不过现如今,很多明星青春还没过,但青春饭恐怕就提前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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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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