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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姑苏印象·杂感 | 王小剑专栏

2016-01-05 原创悦读 小也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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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又要来，去年你立下的志，今年是否已实现。而新的一年，你又将许下怎样的愿。

姑苏印象·杂感
文 | 王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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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夏入冬，T恤换成羽绒，而那些人事，也不断更迭。如夏日的繁花，秋天的落叶，和冬日皑皑的雪。茂盛，盎然，枯萎，尘封，或随寒风飘散。
有些故事和场景，似乎还在昨天发生，不觉得遥远；有些，则似乎已过去很多年。草长莺飞，浑然不知，转眼已落叶满地。

X总的母亲，最终没有熬过来。X总的叹息与无奈，让他在那段时间分外低落。原本不露声色的商人模样，也露出了感伤。他说人过四十，分明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我原本也想像问我爸一样问他，如果拿出五千万，让你回到二十岁是否愿意。但我知道，不管怎样，都已经不可能。
每次去社区活动中心，看到老朋友们在打牌下棋，总要走过去，搂住正在聚精会神的“老相好”们。他们惊讶地回头，然后又转为高兴，说来来来赶紧坐。仿佛久不回家探望的子女，突然摁响了门铃。
而好几次，都没看到老车。我不免惦记，似乎放羊回来，数来数去，发现少了一只。于是心里忐忑，就问旁人，说是有事，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老年人中，也有广场舞的一员。于他们，在为数不多尚能参与的活动中，从中获得一点快乐，又能有玩伴陪伴，也是生命一种圆满的末端。相比，不少仍旧年轻的我们，反倒没有这样的无畏——为爱情，为快乐，为想要的生活。也或许，是我们太弱小，怕别人笑舞姿蹩脚；也或许，是我们太孤独，一个人战斗，为了看似歪理邪说的美好，又怕跌倒的疼痛和嘲笑。
有时觉得，自己像暮色苍苍下的老人，觉得已过一生，随时可与一切道别；有时，又像初生懵懂的小孩，要吃，要玩，要爱；有时，为着尚年青的时光，以及内心热气腾腾的欲望，却在寒风刺骨的街上，突然热泪盈眶。

近一个月，每周日晚上，都会去楼下附近的一家湘菜馆。点几个菜，一个人认真安静地吃，像与老朋友的一次促膝长谈。有时米饭硬，就慢慢嚼，像头老黄牛在反刍，细细地磨着嘴里的草。心里想着，内心富足的人，自有一番美妙天地，而别人，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有时也会涌上许多负面情绪。但后来发觉，自己慢慢将它们咀嚼消化，所获得的营养和能量，远胜过抱怨。相比依靠他人，我更相信时间和自己的力量。
于是这样的时候，网上都没有自己更新的踪迹。每次见面，都成了好久不见。每次打电话的张老师也惊讶，说原来你还活着。

看着公交站台寒风里等待的人群，想象着他们的心思。有人焦急，担心迟到的约会；有人犹豫，要不要去搭讪；有人纠结，晚上吃啥；有人害怕，空荡的家；有人从容，像穿着铠甲。
而更多人面对这寒风凛冽，联想到冰冷的世界。所谓的梦想与坚持，仅在等公交的短暂寒冷中，就起了化学反应，瓦解粉碎。而现实的功用主义，物欲的诱惑，也在此刻显得格外温暖和诱人。

每次公交站台边，地铁隧道里，除了动人的音乐，无力劳动的残弱，很少给乞讨的人扔钱。却在某天下班路上忍不住。
那天很冷。一个衣衫褴褛单薄的老太，仰面躺在地上，脸在风中吹，一动不动。旁边一小伙子，普通。但却不停大幅度磕头，似乎脑袋撞击着地面，那种歇斯底里的情形，让人焦急。我扔了几个硬币离开。走了十米，难受，觉得这应该是真的需要帮助。于是转身，扔下五十匆匆离开。路人的眼神让我不安，我却想，多少纳税人的钱被挥霍，何必在意这一点。
深夜书店出来回家，看到一只流浪猫。在路边觅食，瑟瑟发抖，小心翼翼。朋友说这是饿的，语气仿佛那只猫是自己的孩子。我转回书店，取了没吃完的肯德基喂食，不吃。又去旁边便利店买了包子，仍不吃。或许怕生。我蹲下摸它，它若即若离，蹭我，又走开。朋友说它想跟你回家。于是我取下围巾去抱它，它又走开。就这样好几分钟，我们只好无奈离开。心想，饿了，总会吃吧。

城市的好处之一在于，不管你怎样活，都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也无人在意。城市的坏处之一在于，不管你活得怎样糟糕，也不会有人为你驻足感伤，长久拥抱。

巡店到某市场。老板已经五十，妻子小他八岁。难得喝酒，聊得开心。老板年轻时，老爸是公社社长，儿子（老板）风流倜傥，无尽风光。人们尚未见过啤酒是什么样时，他就已经当水喝。
玩世不恭，坏事做尽，名声败尽。最后家道中落，一人去了深圳讨生活。所做过的事，和面前这个小老头联系不到一起。没读过几年书，与同行比，现在是穷人。
小他八岁的妻子，年轻时是个小演员，着装时尚，酒量好到惊人。年轻漂亮到不像老板妻子，像女儿，或者情人。自然所有人好奇，这样一个女人为何选择这样一个男人。而让我感动的，是他们现在依旧保持的生活。
老板长相不好，穿着一般。但说到在一起的生活，两人脸上是美丽的模样。结婚二十几年，只要在家的晚上，丈夫都要自己下厨做几个小菜吃夜宵，与妻子小酌几杯，有时候还要手舞足蹈，跟她跳上一段。
对于妻子来说，物质上，下嫁给他，也一起漂泊过，吃过苦。但精神与幸福上，却是高攀了他。而她说想起年轻择偶的标准时，不禁可笑。因为当你遇到那个人时，所有的底线和标准，都已不重要，都已抵不过那怦然的心跳。
我想，最好的证明，便是她比同龄人都年轻的容貌，和时常浮现在脸上的微笑。

每次戴上耳机听音乐，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个通电的音箱，又像舞台，歌手在里面缓缓地唱。每个人的大脑就是一个世界，一座房子。有些人的大脑就像下水道，来去匆匆；有些人的大脑就像蓄水池，不断积累过滤，浇灌滋养着生活这朵花；有些人门面很大，里面却狭窄破败，让人想逃；有些人的世界，门很小，里面很大，大到让人害怕。而又有多少人，误入了多少门。
我对美丽说自己还不够大。美丽说你这么年轻，难得有这样的悟性，再下去，恐怕要成妖。

美丽一定要我去参加一个读书会活动，又送了我一套作者（木心）的书，难以拒绝。常觉得木心和我们不同，我们走在地面，他的双脚走在空中，走在云端。他俯视，我们仰望。他洞悉一切，我们徘徊迷惘。
有幸认识木心的学生。诗人，画家，艺术气质，讲话柔。我自问，做他愿否。答，不愿。艺术气质好吗，美且好。但倘若被一种气质定格，就单一，就成束缚。要做快乐丰富的人，有学识，又生动。进得去，出得来，会转弯。数学专业的语文老师，写好诗的运动健将，童真无邪的沙场将军，才有趣。（谨以此段纪念木心先生）

朋友说，你要常写啊。虽然形成的文字不多，但每天走路时，坐车时，发呆时，脑子里，都在不停写，每天几千字，上万字。里面有对话，有独白；有赞美，有厌恶；有不屈，有妥协。里面，有着最后的自我。有时选择表达，有时选择沉默。因为，去过一个地方的乐趣，不在于让别人知道你去过；读过一本书的乐趣，不在于让别人知道你读过；思考的乐趣，也不在于让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祝翠花和苏十八婚姻幸福。尤其是翠花，大叔一路看着你成长、恋爱、工作，看着你为了和他在一起，所付出的斗争与努力，你们这一路的我爱你，都有美好结局。
相信爱，它也是是争取未来的方式。

新年又要来，去年你立下的志，今年是否已实现。而新的一年，你又将许下怎样的愿。
新年如果走过来问我：我就要来了，王小剑你要怎样。
我会说：要你管，你起开，你爱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