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雷：一桩天价转会背后的三种中国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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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了欧洲足坛一个冬天的中国足球，不会介意再吓唬对方一次。当欧洲足球冬季转会窗已经关闭，全世界都以为转会市场将萧条一阵子之时，广州恒大队以4200万欧元从马德里竞技队购入哥伦比亚籍中锋杰克逊·马丁内斯，这桩创下中国俱乐部转会费纪录的交易足以入围“世界最昂贵足球选手转会”的前50位，在这份榜单的前100名中也首次出现了中国俱乐部的身影。
▲ 马丁内斯与广州恒大淘宝足球俱乐部董事长刘永灼
在2016年的冬季转会窗中，中国足球成了真正的主角。在恒大未出手之时，就已有4桩中国俱乐部的买入交易高居2016冬窗转会身价榜前十，其中2800万欧元的拉米雷斯（切尔西→江苏苏宁）、1800万的热尔维尼奥（罗马→华夏幸福）、1300万的瓜林（国际米兰→上海申花）这三桩均是同欧洲球会的买卖。恒大的豪掷千金以及近期涉及中国俱乐部的潜在交易（考虑到中国球队还有数周时间运作球员转会，加之尚有若干土豪俱乐部仍有强烈外援需求），中超联赛在冬窗的总开销极有可能超越英超，占据头把交椅。
尽管比较此时的中国球会与欧洲俱乐部的转会投入有那么一点点不公平（毕竟转会冬窗对于跨年度赛季的欧洲人而言，只是一次赛季中小修小补的机会，而对中国俱乐部则是定基调的赛季前重组），但毋庸置疑的是，中国足球市场的资本热情已经远远超越了绝大多数欧洲市场：如今在西欧，只有英超球会及少数在本国拥有无可动摇的市场号召力的豪门（譬如皇马、巴萨、拜仁、巴黎圣日耳曼等）才能眼不眨心不跳地报出数千万欧元的转会报价；而正被资本烧得火烫的中国俱乐部们却一个比一个更有底气地喊出令人难以回绝的价格。他们正在像2010年前后的俄罗斯俱乐部那样，接连为欧洲足坛的准一流或二流球员制造出高额转会费。不得不说一句题外话，当年被本国财阀推热的俄罗斯球会大动作频频，但随着资本热的退潮，现如今俄超已趋近平淡，安郅、喀山等暴发户都在惨淡度日，莫斯科FC等队甚至遭遇解体。
在前仆后继的中国俱乐部几年来的努力下，中超对于欧洲一线球员的吸引力确实有了大幅提高，从恒大投资足球以来由欧洲引进的球员就不难拉出这条上升曲线——2011年克莱奥、2012年巴里奥斯、2014年迪亚曼蒂和吉拉迪诺、2015年保利尼奥，直至今天的马丁内斯。尽管马丁内斯这个赛季在西甲的表现平平，但其在夏天创下的3500万欧元（由波尔图投奔马德里竞技）转会身价，说明了哥伦比亚人被欧洲一线舞台所认可的价值。而这个冬天中国俱乐部与欧洲方面完成的这几桩惊世交易，溢价在20-40%之间，亦属于合理区间，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中国联赛本身的吸引力正在提高。但可以预言的是，这一连串交易之后，中超甚至中甲将被彻底定位于金主，未来进入转会市场的各中国球会极可能会被索要更高的转会费或薪金，甚至被作为各个交易中的抬价者。
当然，恒大兴许不会在乎这些。这次的4200万天价，符合恒大在转会市场上的一贯风格，过程异常隐秘，结果出人意料。尽管在各种资本力量的助推下，这笔4200万欧元所创的转会支出纪录或许并不能保持太久，但赢得当下的口碑，恒大已经取得了战略制高点。
一定有比马丁内斯性价比更高的选择，而且为数不少，但因为有了财力不逊于自己的上港、苏宁甚至权健这样的竞争对手，恒大不仅需要一名实力级选手维持自己的竞技竞争力，更需要一名足够贵但又不能溢价过高的球星，来捍卫自己在中国足坛的某种场外地位。作为第一家上市俱乐部，恒大有比他人更通畅的融资渠道，也有比他人更迫切的口碑需求，广州球队需要借此吸引更多的赞助商，美化财报，最终在资本市场取得更多的青睐。按照国际足坛的惯例，在俱乐部财报中，球员转会费将按合同年限进行每一年度的折算，而非作为单笔支出。就此而言，分4年分摊的马丁内斯的转会费，其所带来的价值很可能超过4200万欧元的价格。
或许可以说，恒大始终在以资本的思维模式运行这桩转会，巧合的是，卖方马德里竞技身上也带着中国资本的烙印，万达拥有该俱乐部20%的股份。
2011年，王健林高调重返中国足坛，但这位曾在甲A时代呼风唤雨的大连商人回到旧时的领域却似乎并未如鱼得水：出资为国足聘请卡马乔几乎成了闹剧，冠名中超联赛也很难说成功，选拔少年球员赴欧踢球似乎亦成了烂尾工程。与将一家地方俱乐部建设成一代王朝的许家印相比，王健林确实没有回归中国足坛后取得像样的成就。圈内曾有所传闻，同在足坛的许王二人互相并不对付，甚至一些出价都有怄气之嫌。表象上而言，许家印确实一步步获得成功，但谁也不敢断言，王健林输了这场竞争，因为没人看得懂他重返足坛的确切意图。
2015年完成对马德里竞技股份的收购同样如此——以西甲俱乐部的运作方式，短期内实现盈利几无可能；以成为一家欧洲俱乐部股东的方式，提升中国球员赴欧踢球的可行性，这也是一厢情愿的想象；收购马德里竞技股份与当时万达收购马德里地标性建筑西班牙大厦是否有正向关联，也需要打上问号。或许只有在某些时间点上，可以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端倪——当王健林宣布重返中国足坛时，恰恰是中国未来领导人公开袒露对足球的钟情后不久；而当中国政府强力引导体育产业之时，万达又接连完成了对盈方、马德里竞技等海外体育实体的收购或参股。或许这本身就是资本的一种选择。
更有趣的是，马丁内斯这桩交易的中间人同样有中国资本的关系。马丁内斯的经纪人正是豪尔赫·门德斯，这位葡萄牙人无疑是当下欧洲足坛最有权势的足球经纪人，其拥有的GestiFute公司旗下拥有穆里尼奥、C罗、J罗、迭戈·科斯塔、迪马利亚等顶级教练与球星，门德斯已经对本菲卡、摩纳哥、波尔图、巴伦西亚、马德里竞技乃至曼联、皇马等大球会产生不小的影响力。
正在上月18日，门德斯的GestiFute与郭广昌控股的复娱文化宣布战略合作，二者宣布将通过在中国境内的公司开展球员经纪、赛事运行以及肖像权经纪代理等方面业务。马丁内斯的转会曝光后，自然会让人产生某些联想。但可以肯定的事实是，这桩交易本身与郭广昌的复娱并无直接关联。
▲ 1月18日，GestiFute与复娱文化宣布战略合作
门德斯此次的中方合作者是与恒大打了多年交道的李誉鸿，这位巴西籍华裔是中国最老资格的足球经纪人之一。正如同门德斯当年携C罗敲开曼联大门时需要与当地经纪公司Formation合作一样（二者日后因为经济利益对簿公堂此是后话），初涉中国足坛的葡萄牙人也急切地需要与有充分本土运营经验的对象合作——足球转会的牵线过程中更重要的是人脉而非资金，这是世界通用法则——显然，刚刚涉足中国体育市场的复娱，并非此时此刻的最佳合作伙伴。
至于被称作“中国巴菲特”的郭广昌为何突然以此种方式踏入足球领域，似乎要比前述的王健林更容易解释：经纪人可谓足球世界中最容易实现盈利的轻资产领域，逐步收购门德斯旗下经纪公司的股份，可以视为一种非常安全的投资手段。仅仅2014年夏季转会窗，门德斯就实现了3000万英镑的净利，虽然2015年有所回落，但未来的这个夏天，葡萄牙人旗下的德赫亚甚至C罗都有刷出天价转会费的可能性。至少在C罗与穆里尼奥这两位旗帜性人物仍有市场号召力的三五年内，小本投入的复娱会得到相当不错的回报，至于中国足球市场，不妨那时再看看资本有无退潮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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