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UP主的原生家庭,是怎样的?
“从我六岁到高中毕业这段时间,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
“我在家里和学校根本就不一样,我很害怕上学!”
“我得抑郁症那段时间,你根本就很少回家,我不知道你在干嘛......”
在网络上,UP主@波桑吃遍世界 是一个拥有一百多万粉丝的知名UP主。
他性格外向,生活丰富,看上去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年轻小伙。而现在,他在镜头前一边哽咽着,一边用袖子擦眼角的泪。
在一旁的父亲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手,轻轻搭在儿子肩上,讲出了那句迟来的道歉:
“是爸爸做得不好。”
上面这一幕出自B站正在热播的纪录片《去你家吃饭好吗》。
每期由一位UP主邀请自己的UP主好友踏上返乡之旅,回家吃一顿父母做的家常饭。
乍一看是一个温情的策划,可当镜头跟随着UP主们回到各自久违的老家后,一幕幕原生家庭的痛苦、遗憾与温暖徐徐展现在了人们眼前。
这一顿饭,吃出了长辈与子女之间酝酿多年的酸甜苦辣。
许多人在看了这部纪录片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些平时在视频里活泼开朗的UP主,也像众多平凡子女一样,有不为人知的家庭的无奈,和隐于光鲜背后的一地鸡毛。
“我也想把老爸当兄弟”
波桑家庭的症结,在于父母对孩子的亏欠。
他出生于湖南湘阴一个传统家庭。母亲是忙碌的医生,父亲则专注创业。
在波桑的童年里,父母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六岁之前,他都和最爱的爷爷生活在一起。
波桑一家
而等到小学去了县城念书,因为口音奇怪,听不懂本地方言,波桑变得害怕上学,在班上从不说话。
这些难过的经历,父母都不知晓。
孤独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高三,加上爷爷猝然离世的打击,波桑患上了抑郁症。整整一年足不出户,只有妈妈在身边陪着。
在这段人生最昏暗的日子里,爸爸依旧缺席。
和朋友说起高三抑郁的日子,波桑依旧心情沉重。
对于这样一位“失职”的父亲,波桑充满了不解,也有责备。
在他的眼中,爸爸就是个天天和赵总、王总、张总打电话的人。不但没有参与自己的成长,还因为屡屡创业不成,给家庭添了债务负担。
所以当波桑邀请好友第一次回家和父亲吃饭时,场面一度尴尬。
即便好友在一旁有心缓和氛围,谈话也很快陷入僵局。
聊到爸爸的工作,餐桌上的氛围瞬间凝固。
饭席间聊到视频,爸爸提议他可以尝试别的领域,波桑有些生气。一向不管自己的人,这时反而来干涉。
“你关注我事业也好,关注我做什么也好,不要过分干涉……”
话音未落,对面的父亲立刻打断:“我不是干涉你,就觉得你可不可以这么搞......”
波桑则立马大声反驳:
“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爱这个,其他东西都不想拍?”
爸爸微微张了张嘴,想回应,又不知道说什么。
酒过三巡后,在镜头前,波桑吐露了真心:“其实我也想把老爸当兄弟。”
即使已经长大离家,有了自己的生活,但漫长成长中家人的缺席,是再大的孩子也难以解开的心结。
这次,趁着久违见面的机会,也在阿银耐心的开解下,波桑终于决定主动迈出一步。
那天夜晚,伴着月光和酒,父子两人坐在家楼下台阶上,敞开了尘封的心扉。
于是文章开头的那一幕发生了。
听完了儿子带着泪水的倾诉,父亲起初不太敢直视儿子,眼睛盯着下方,然后不时看看他。
“这个东西我一直想起来都感到很愧疚,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关心,只知道你能够吃好就可以了,没有感受到你心灵的健康。”
“做父亲的不是有意的。”
短短几句话里满是亏欠和苦涩。
而绷紧在两人中间的那根线,也随之稍稍松动了。
“我还是觉得我们沟通太少,以后我和你接触希望你不要烦我,好不好?”爸爸鼓起勇气提议。
波桑在一旁微微点头。像个被安慰到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爸爸主动约了波桑,父子俩拎着锄头,一起去山里看爷爷。
蹲坐在爷爷坟前,波桑说自己终于能够释怀,“不怪了”。
从前沉重的回忆,深切的责备,随着眼泪落下,也终于变成了过去时。
波桑唱起了那首爷爷最爱的《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
那些不解、埋怨,和缺席、亏欠,都随着歌声,慢慢消散在山间。
“今天风好大”
和波桑一样,UP主@记录生活的蛋黄派 与父母之间也存在许多难题。
只不过,蛋黄派和父母常年同居同一屋檐下,却依然感觉中间竖起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在粉丝心目中,蛋黄派是在各种测评和搞怪视频里有趣的美食UP主。
可一到了父母面前,他却变得不知道说什么。
在餐桌上默默吃饭的蛋黄派
这和他父母的工作性质有很大关系。
多年来,蛋黄派的父母一直在市场做着昼夜颠倒的蔬菜生意,下午出门,凌晨 5、6 点回家。
而作为 UP 主,蛋黄派白天要忙于视频更新,常常剪辑到深夜。
儿子工作时,父母在休息,等到儿子工作完睡觉时,父母又刚刚踏着晨曦回家。
奔波在生活里的一家人,就这样相隔在时差两端。
对于时常见不到的父母,蛋黄派心里其实一直有许多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从小看到家里因为钱吵架的无奈,对父母为了生计奔波的心疼,还有不知道如何解释做视频的矛盾……
而在节目组面前,不善言辞的父母也表达了一直以来无法沟通的遗憾。
提起儿子曾经在市场帮自己搬东西时瘦瘦小小的模样,妈妈更是泪眼婆娑,眼神中充满歉疚。
他们明明是比任何人都要更在意彼此的家人,只因为性格和平日的疏离,让沟通变得难以逾越。
“如果有一个月假期,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导演问到这儿时,爸爸不假思索回答:“和蛋黄派一起坐下聊聊。”
而蛋黄派也不止一次和好友倾诉,其实一直想和爸爸聊天,但不知道说什么。
这次,借着录制节目的机会,父子共同的愿望——一次聊天,终于得以实现。
坐在公园的山顶上,俯瞰着脚下的城市,爸爸犹豫着打破沉默:“今天风好大”。
有些笨拙的开头。
“你冷不冷?”“工作压力大不大?”
看到这里,弹幕纷纷表示“像极了我和我爸聊天”“和我爸一模一样”。
相对无言的父子状态,是太多家庭的缩影。
父子俩一应一答,偶尔翘起的脚,不时交织捏紧的双手,都透露着局促和尴尬。
说到蛋黄派打算出去租房住时,爸爸的眼神中露出不舍,但从嘴里说出来的,还是只有对吃饭的叮嘱:
“不要整天吃快餐,自己做饭吃,要常回家看看。”
说完了自己的近况,蛋黄派也主动开启话题,问了爸爸的工作打算。
听到儿子说,尽量在 25 岁前挣到钱,减轻生活压力时,派爸不自主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是他全片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虽然言语略显笨拙,但这对不善言辞的父子总算跨出了沟通的第一步。
短暂的聊天之后,蛋黄派要继续投入到视频创作中,而父母又要回到晚出早归的市场经营生意。
但是他们中间那堵沟通的墙,已经被轻轻推动。
“想你们”
像这样,中国的家庭总是不善于直白地表达爱意,习惯了沉默的付出,由此酿成了许许多多的遗憾和误解。
而两代人之间习惯的表达感情的方式,恐怕只有在饭桌上夹个菜、倒杯酒。
于是,借着这次回家吃饭的契机,我们看到大家都与亲人打开心扉,并达成了各种程度的和解。
UP主@宝剑嫂 的爸爸是一名公益救援志愿者,很少在家人面前袒露真心。而妈妈则总是有各种操不完的心。
饭桌上,母亲开始说教起宝剑嫂的生活习惯
但在无意中翻到了小时候爸爸写给自己的一封感人的信之后,她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跟父母表白。
读信过程中,宝剑嫂猝然落泪。
在父母面前,宝剑嫂拿出了亲笔信,大声说出了多年来隐藏在心底的爱:
“妈妈的爱,是永远无条件的付出和等待;而爸爸的爱,是默默的保护......”
信一念完,父母便冲上前去,一家三口在泪水和拥抱中达成了理解。
UP主@泡芙喵-PuFF 的家庭也有沟通上的难题。
为了挣钱,她的父母很早便外出打工,她只能被外婆带大。
对此爸爸一直有很深的负罪感,觉得女儿会为此而埋怨她。
泡芙喵安慰爸爸
但在经过一场彻夜长谈之后,女儿向爸爸反复确认了自己的爱:
“我其实比大部分孩子都幸福很多。我的第一个宅舞视频是妈妈录的,我十万粉的时候你还为我穿过女装......”
两人之间的误解也随之烟消云散。
在纪录片每一集的评论区中,都有许多陌生网友倾诉自己的家庭故事。
当中的许多故事都与UP主的情况惊人地相似。
而这里面最常出现的一个主题就是:父母对子女的亏欠。
无论是成长过程中的缺席,还是因不善言辞而导致的疏离,似乎没有一对父母是没有犯过错的。
可作为子女的我们又能保证自己对长辈毫无亏欠吗?
在第二集中,饼叔@食贫道 离开济南老家十多年,20年没有和奶奶一起吃顿饭。
而在难得的归乡后,奶奶的回复却满是体谅:
“能回来就回来,不能回来我绝不拉你们后腿。”
奶奶年轻时是一个忙于工作的女强人,毕业于金陵女子大学,曾是济南钢铁厂附属中学的校长。
“你爸弟兄四个,我们都没管过,都是为工作,哪有为孩子的。”
早些年饼叔和奶奶的合影,那时候的奶奶还精气神十足。
可一场疫情过后,饼叔逐渐注意到了曾经硬朗的奶奶的脆弱。
他发现奶奶突然老了许多。
耳朵听不太清,视力下降,腿脚也愈发不便。
从不对家人说想你的奶奶,也开始打电话:“你们得多回来看我,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在床前对话时,奶奶总会紧紧握着他的手。
等到了离别的时候,一向坚强的奶奶终于抑制不住,流泪道出了心中的不舍:
“我想哭,问你妈妈好。”
“想你们。”
转身作别之后,早已泪眼模糊。
成年后的归家,大多都是这样短暂的停留。
而看着眼前故作坚强又终于被情绪破防的老人,饼叔心中满是歉疚。
其实,北京离济南也不远,一个多小时高铁的时间,却总成为一年甚至更久的等待。
“以后经常回来看看,得多拍拍她。”饼叔心想。
这就是《去你家吃饭好吗》这部纪录片里刻画出的众多家庭像。
家庭,永远都是这样,相互亏欠,又相互试图理解。
而这些酸辛和苦涩,只能靠我们一遍又一遍的沟通和谅解,来慢慢冲淡洗尽。
然后换来最终和解的拥抱。
这不仅是UP主,也是所有平凡家庭要花一生去解答的课题。
泡芙喵离开时和妈妈拥抱作别
而在今天即将更新的最后一期,UP主@与山0v0 邀请了朋友@雨哥到处跑 回家筹备新居。
在10多年的租房漂流后,分开许久的一家人将如何踏上这段归属之旅?嬉闹背后,他们又有怎样的遗憾?
今夜,让我们一起,去他家看看。
作者 | cookie
编辑 | Raku
运营 | 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