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琳: 中医虐我千百遍,我待中医如初恋 | 遇见·演讲视频
第27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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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讲者 | 马宝琳
北京行善堂心脏专科中医诊所创始人。自幼学习中医,后系统学习西医,师从胡大一教授。研究中医治疗心脏病20年,2014年创办行善堂,依靠“治房颤、不射频,没把握的不治”逐渐声名鹊起。
童年种下的种子,往往在经历了青年的闯荡后,在中年发芽。我创办了小小的北京行善堂中医诊所,专治各种不服。
我的演讲题目是《中医虐我千百遍,我待中医如初恋》,因为这个世界上,初恋都是最甜蜜的,也都是最虐的。
作为医生,我大约20年前开始做心脏起搏器、做射频、做支架。学医,尤其对一个小医生而言,技术是立身之本。
我那一届比较幸运,一到医院,胡大一老师就让我进了导管室,所以几乎天天做手术。我们平均一天做十台手术,当时很多省级三甲医院的心脏科,一年也就十台手术,所以当时特别拼。
那时三天两头半夜里就要接诊病人,胡老师开了急诊绿色通道,急性心梗,来做支架,不管有钱没钱,只要家属同意都给做。所以,我们经常是夜里12点刚躺下,要睡着了,应急一响,一路小跑就去做手术,就那样天天拉练。
所以,要想当一个高手,肯定得有高手当老师,得经历魔鬼训练,还要有江湖的磨难。
江湖磨难我也经历了很多。2001年,我和八个师兄弟跟着胡老师去同仁医院建心脏中心。我在一个新病房盯了整整12个月,第一天我就和一个护士收治了6个病人,特别累。正是这段经历,让我收获了很多,感觉就像特战队一样。
人生总是要经历很多兜兜转转,就像电影《北京遇见西雅图》的男女主人公一样,到最后转来转去,又碰上了。我也是阅尽繁华以后,又回归到中医。
历经春夏,无问西东。
我创办了小小的北京行善堂中医诊所,专治各种不服。童年种下的种子,往往在经历了青年的闯荡后,在中年才发芽。
我家里祖传中医,上大学之前,我就看了很多医书,也能治腰疼腿疼、肩周炎、颈椎病等等。后来就不想再学中医了,就学了西医。大学毕业后在医院分科,我觉得外科不好单干,就干了内科。
我总结了一个医生的成长历程:要成为名中医,就需要高人指点、临证经验和悟性;要成为名西医,就需要名导师、大平台和国际视野。
我1990年在河北医学院上大学,那时一边学习、一边反思西医,自学中医、验证中医。河北医学院有一个老教授叫谢浩然,他研究神经和经络的关系,我在大一就创办了针灸学会,请谢浩然老师当顾问,学习了很多,当时还谈不上研究,但在那个过程中,不断积累和验证中医。
我举一个很现实的例子。颈椎病,按照西医的理论是颈椎增生,压迫椎基底动脉造成脑缺血,所以产生一系列的症状。但是我用针灸,一针立马见好,不敢说疗效100%,也有95%,我经常表演。为什么颈椎增生,针灸一下就好了呢?还有肩周炎,胳膊抬不起来,针灸一次,胳膊也抬起来了。
我经常受这种刺激,所以经常反问为什么?我觉得西医学得不到位,所以就想换一个学。就像爬山一样,只有你爬到山顶,往下看,才知道可以从那头上山,也可以从这头上山。
1999年,胡老师让我做课题《冠心病合并抑郁》。所谓的大腕就是看得远,还得看的准。当时胡老师让我做这个课题时,全国还没有人做,而现在《冠心病合并抑郁》这个课题就很多,也很热,因为它极大地影响了人的生活质量。
做这个课题时,我发现了好多问题。当时胡老师的团队,应该是全国第一方阵,很牛,大家都很自信。但是,好多病人,为什么放完支架了还是胸疼?不知道。冠心病的ABCD治疗方法都用了,还是不管事。
还有,假设一个病人胸疼,冠脉狭窄40%,他到底是不是冠心病?直到现在国际上也没有人下结论。但我给他下了结论,这个不是冠心病,因为不缺血嘛!
有的人怕鬼,我们都知道没有鬼,但他就是害怕,睡不着觉,这是什么病啊?也不知道!临床上,不仅是在农村,在北京大医院也有好多这种情况。我就不断地思考,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断的用中医。
当年轮转科室时,我转到了内科。大家知道,无论三甲医院还是县医院,治疗脑梗塞、脑出血的手段是一样的。有个病人瘫倒20天了,神智清楚、会说话,就是不能动。我说“我给你治治吧,顶多不管事,没有副作用”,他说行。就针灸一下,他就能动了,病人家属马上给我跪下。当时医院里好多人都知道,但胡老师不知道,心内科也不知道,别的科都知道。
我自己还研究了一个治脑梗塞后吞咽困难的。一个穴位,一针一个,在边上倒水,喝!一喝呛了一下;再喝,没事了。家属都“哎,哎呀”......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当年我是全国统招的研究生,国家每月给200元,医院给275元,加在一块每月475元,当年我28岁。穷,真是麻烦!就指望被我治好的病人了,人家要给我钱,我就给自己定个价,一开始治一次100元,后来给自己涨到300元。
后来我治了一个哮喘病人,他是山东潍坊一家公司的老板娘,姓季,我记得非常清楚。1999年,他家资产就上千万了,她老公、儿子、司机,陪着她住院一个多月。他们托人从美国带药,自费一天5000元。她哮喘七年,不能平躺,睡觉得坐着。我治了一次,她睡到半夜两点;两次,四点;三次,五点。一共治了五次,治哮喘的药没停,但是她能躺平睡觉了。他们找到我单身宿舍,给了我一万块钱,我也不客气,我觉得一万不多。
所有这些记忆不断地刺激我。当一个穷困潦倒的穷小子正艰难的时候,中医这个初恋又来帮了他,所以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那时经常用中医治病,一开始在医院里,后来到医院外,车接车送,人们都很尊敬我。但是我没有一个特定的地方,没有根据地不行,所以我就开始折腾。
1998年4月20日,胡老师面试我之后,我就问胡老师,“您面试完了,我的分数也够了,我也辞职了,您看您能要我吗?”他说“行,等着开学吧”。
我就又回老家在村子里干中医去了。头七天没病人,第八天来了一个病人,第九天那个人的老婆和舅舅来了,第十天他们全村人坐着农用福田汽车来了。从那以后,车水马龙。
但是开学了,我就得回来了。2001年,我与北京朝阳区的一个小医院合作,那时候清高,现在也清高,干了一个月中医,有些事没处理好,就不干了。
2003年,听说北京朝阳区可以批准个人诊所,我马上去跑,跑了一个月,等来消息说,朝阳区不批了,但宣武区可以批。我到宣武区一问,需要宣武区户口,我马上把户口调到宣武区,花了点钱,送了点礼,刚把户口调过去,宣武区也不批了。中医又玩儿我一回,伤心。
2006年,我34周岁了。我想,我的后半生总得干点儿自己想干的事。北京玩儿不转,我就回老家,于是我就回到老家县城开始干中医。我在村子里干中医的时候,北京、天津都去过一些病人。我在县城做中医的时候,美国的病人去过两个,都是华人。
但是,几个月以后,我的北京牌照的车被偷了,当时我特受打击,就不干了。
这次是真伤心了。我治病不是给别人治吗?赚钱的道儿有很多种,治病不是什么神秘的事儿。我不干了,我给自己治病、给家里人治病,反正没问题。
2013年,我41岁。这时,我觉得中国社会发生变化了,这种变化对有本事的人有好处。中国梦开始了,就在实现的路上。我现在毕竟四十了,手头的钱多了点儿,资源也多了点儿,办事能力也强了,豁出去了,再干!当时社会办医的政策还没有下来,但我不能等,实际上,我是和张强、于莺他们那批人同时开始做的。
十个月后,诊所证办下来了,我就有了一个完全按照自己的理想模式运作的行善堂。不骗人就是积德,治好病就是行善,不要唱高调,不必当白衣天使,更不做白狼。医生就是治病,天经地义。
什么是我的理想?问诊40分钟,首诊,祖宗八代都要问,都给病人问傻了。为什么要问呢?其实好多病一问就问出来了。胸疼,运动加重了还是减轻了?一开始不舒服,运动十分钟越来越舒服,那肯定不是冠心病,还做什么造影?做什么CT?吃什么抗冠心病的药?
还要问地域,哪儿的人啊?一问是内蒙的,肯定爱喝酒。还有职业,搞IT的,是不是做手游的?做手游的天天熬夜,连续几个月一天不休息,每天晚上工作到两三点,肯定受不了,都是熬的。
如果病人说做财务的,那要看大公司还是小公司财务。如果是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大家懂,那压力,因为上市公司老出事儿。如果是个普通财务,记记账,那还没有什么压力。
一问整体观就出来了,医学人文就出来了,同理心就出来了,不仅要问,而且要问四十分钟。病人经常说,跑这么多医院,从来没有被医生这么问过。
还有一个原则:没把握的不治。谁也不是神仙,判断治不好的,就不治,说到做到。诊所开张第一天,来了几个病人,说破天也不治。病人说“我有钱”,有钱也不能治。拒绝很难,心要狠,很不舒服,但是你不拒绝,赚了这笔钱,就可能砸了牌子,丧失了信任。
一开始心疼,后来就麻木了。现在,全公司的人,都会说“不治、不治”。所谓的大医精诚,百分之百的诚是关键,精永远没有止境。所以,活儿好、房破、脾气大、认真,这就是我们想要的,也是这么做的。
我们做的越来越专注,开始是治心脏病,后来治七种心脏病,现在只治房颤。房颤的种类也很多,有甲亢造成的、吃了什么造成的、阵发的、持续的、有症状的没症状的,疾病快疾病慢的、肚子胀的、打嗝的、胸闷的、射频完的、装了起搏器的......什么都有,很复杂,越钻越细。
我说中医虐我千百遍,因为这么多年来,我把钱全花在了中医上。但又像谈恋爱一样,感觉特别幸福,看中医书也特别美。但是,想开个诊所,干点事儿真难。我就在这个破窑洞里写书,外面就是大街,冬天特冷。
这几年,我也获得了一些小成就,出了书,胡老师提了词,上了安徽卫视,发表了学术论文,参加各种论坛,陈珞珈老师也给提了词,还当了一个正经学会的副会长。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
视频中的患者,2016年来行善堂治疗后说,“我跑了这么多大医院,真正做到立竿见影的,就在这”。2017年,行善堂的医生在大街上又碰到他,病情稳定,非常开心,所以又录了一段小视频。他前两天又去诊所了,把我吓一跳,以为他又复发了。他说他就要去加拿大了,没事儿,就过来看看我们。
这才是我追求的。
老百姓如果真正拥护,早晚能干起来。现在,行善堂治房颤的疗效,不管跟谁,无论海内外,都可以不谦虚了。
但我自己越来越焦虑,为什么呢?名医如名将,不能打败仗。也会有人说,“你治好那么多,你不是牛吗?我的病怎么治不好?就是一个骗子。”所以压力很大。
另外,我也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二把刀”,越深入研究,发现问题越多、病情越复杂,所以我准备练成“一把刀”,小李飞刀,例不虚发。拿出读金庸小说的热情,拿出曾国藩每天读史十页的坚持,向先贤学习。
黄元御因为眼睛不好,科举考试不录取他,三十多岁才学医,成为一代大师。傅青主,就是金庸小说里的傅青主傅山,反清复明,精通医学兼攻诗画,又是无极剑派创始人,医学非常了得,是公认的。他老婆病了才开始研究妇科,写了《傅青主女科》,后来他儿子又病了,开始研究儿科。张锡纯也是,既玩中医又学西医,还写了《医学衷中参西录》,神人一个。
我要向他们学习,目前是闭关的状态。我不是闭关几个月,是一直闭关,投资人不见、平常来拜访的也不见,除了见病人和家人。
另外,我在试药,张锡纯就经常自己试药。我现在正在吃附子,附子有毒,国家药典规定用量15克,我起手就吃了30克,没事;后来加到60克,也没事;现在涨到70克,什么事都没有。但是,给病人不这样开药,如果要给病人开,都要自己先试一试。
我这么多年投入的钱,如果用来买房,尤其在2006年以前,现在已经变成亿万富翁了。但是,人生为一件大事而来,像屠呦呦一样,虽然老了,还是得到了社会的认可。想想褚时健,想想任正非,晚点儿也不怕,慢点儿也不怕,难点儿也不怕。
中医和国运是相关的,国运强,中医就兴;国运殇,中医就亡。现在,我们在实现中国梦的路上,我也要实现自己的中医梦,衷中参西的梦。
视频 | 遇见·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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