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咪呀》的“爆款”引进能否带动国产音乐剧的发展？
第2230期文化产业评论
近年来，国内音乐剧市场的发展呈上升态势，市场上出现的音乐剧数量不断增加。在原版音乐剧引入、版权引进改编和本土原创三大来源中，版权引入依然在音乐剧市场上占据半壁江山，而本土化的改编或创作也逐渐受到大众青睐，近日在圣诞档重演的中文版《妈妈咪呀》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面向未来，音乐剧的发展无论是市场容量还是核心内容都需要引入原版音乐剧为我们开疆拓土，但对于国内原创音乐剧的扶持和鼓励才是解决市场原动力不足问题的根本。只有本土原创和国外引进音乐剧形成既合作又竞争的良好局面，才能促使我国音乐剧市场的健康发展。
作者 | 王壹溥
来源 | 文化产业评论
编辑 | 顾君盈
正文共计3707字 | 预计阅读时间11分钟
近日，第四季重排版的华语音乐剧《妈妈咪呀》在各大剧院开启了32场圣诞狂欢。《妈妈咪呀》作为百老汇的经典音乐剧，在2011年由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引入，并制作了中文版本。虽然这部音乐剧并不是最早翻译改编的一部，但却是第一部引爆市场的改编音乐剧。中文版《妈妈咪呀》在开始演出的3个月内就吸引了13万的观众，创下了4500万的票房。时至今日，这部音乐剧依然观众的心头之爱。
在2001年第一部音乐剧《悲惨世界》引入后，中国国内的音乐剧形势发生巨大的改变。剧院当中不再只有《白蛇传》这样的原创歌舞剧，形式更加丰富的国外音乐剧也映入观众眼帘。并且随着越来越多的音乐剧引入，像《妈妈咪呀》团队一样的国内音乐剧从业者，也都开始积极地将国外经典作品本土化，让这些外来剧更“接地气”。
△中文版《妈妈咪呀》豆瓣评价
一、国内音乐剧状况梳理
目前，我国国内的音乐剧主要有三大来源：原版音乐剧引入、版权引进改编、本土原创。
原版音乐剧引入：由该音乐剧原属公司提供全部演员、舞台布景、灯光、设计以及伴奏乐队，整个团队在国内驻场演出。其实质是对产品的引进。
版权引进：中国公司买断音乐剧原版权，之后使用国内的制作团队、演员进行本土化的改编。这一方式的特点是：成本高并且难度较大。版权引进根据制作的大小有两种情况。对于大制作来说，版权方一般情况下会要求舞台设计、内容、音乐剧情等各方面保留原创设计，连台词的翻译改编也是在外国团队的带领下进行完成；而另一种小项目的引进，通常只需确认故事、音乐和歌词的版权，其他皆可自行调整，国内团队自由发挥的空间较大，一般在小剧场演出。
本土原创：词曲、编剧、导演、演员以及舞台设计等全部由本土团队完成。音乐剧版权属于国内团队。其特点是成本较高且风险较大。
近些年来，引进的原版音乐剧一直是夺得我国音乐剧市场的“花魁”，其次才是本土原创和改编后的音乐剧。根据2018年国际音乐剧产业高峰论坛上的数据，2017年音乐剧票房高达2.55亿，其中引进的原版音乐剧就有1.16亿的票房（占47%左右），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而引进版权改编和原创的音乐剧票房就只有0.6亿和0.79亿。在面对要引进还是要原创的抉择时，大多数人心中还是希望多一些原创音乐剧的出现，以此来增强我国音乐剧发展的原生力量。但是就目前的市场现状来讲，“爆款”引进仍旧是推动中国音乐剧产业发展的必由之路。
二、“钱”要花在刀刃上
不同于话剧、歌剧等其他的演出产业，音乐剧具有“高风险”的投资特点。因而在产业链和市场尚不完善的情况下，原版引进仍是降低风险且完善市场的最好选择。
说到“高风险”，就不得不谈一谈音乐剧的“天价”成本。在音乐剧的制作阶段，投资人不仅需要支出创作团队的酬劳，还要为管理、排演、硬体制作以及营销几个部分产生的费用买单。一部音乐剧的完成，不论是支出项还是每一部分的花费，都高出了其他演出产业一截。目前百老汇一部原创的音乐剧大约需要120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约0.8亿元），国内一部中小型的原创音乐剧也需要1000万-2000万左右。相较而言，一部话剧仅需要不到100万元的制作成本，可谓是天壤之别。
△音乐剧的制作成本
虽然电影、影视剧产业的制作成本也很高，但是这一产业为一次性制作，而音乐剧的营收周期却长达一至三年。一部音乐剧诞生之后，不能仅演出几个月便刀枪入库压箱底。它需要不断地驻演、巡演以及买卖版权才能收回成本，甚至是盈利。而在此期间，投资方还需要狠下心来支付高昂的运营费用来保障音乐剧的顺利演出，并且其成本可能还会随着时间呈递增趋势。例如总投资为5000万的中国原创音乐剧《蝶》大约在两年半内演出了60场左右，才收回了成本。
△运营成本各部分及其占比
与高昂的成本相对应的却是国内不容乐观的观众基础。一方面我国音乐剧总体市场还相对较小。目前，国内达到音乐剧爆发点的城市（人均工资一万美元及以上）还仅停留在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二三线城市市场仍旧存在很大的空缺，尚未拥有音乐剧的“一席之地”。数据显示，2017年音乐剧的票房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广东三个省份，大约占据了总票房的80%，受众还是相当有限。
另一方面由于缺少口碑和质量保证，原创音乐剧自身也很难吸引受众。在我国，音乐剧的平均票价为160元，占人均月收入的7%，为了艺术可谓是“一掷百金”。而原创音乐剧因为没有口碑的积累和巡演的完善，观众也没有勇气走进剧院。因此这对于没有养成习惯的观众来讲，观看原创音乐剧是一个“高风险活动”，他们自然不会选择冒险。
所以在受众群体较小、收益情况不容乐观的情况下，投资商们纷纷望而却步。而由此带来的资金短缺很不利于音乐剧产业的长期发展。但是如果单纯地追求回报，而忽视音乐剧制作的规律以及目前市场的不完善，不仅不利于音乐剧的长期发展，反而还会搅乱市场。中国音乐剧协会理事慕羽在《人民日报》一篇文中表示：“大手笔的资金注入，短暂的创作周期，迫不及待的成本回收，让国产原创音乐剧逐步沦为一场高票价、短档期、高风险的‘快餐演出’。”
相较于原创的音乐剧，投其所好引进观众喜爱的IP产品，不仅能够少花钱，还能收回钱。并且如果原版“落地”成功，受众之间口耳相传，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剧场，多挣钱的美好愿景也能就此实现。音乐剧《猫》未演先热，预售票房冲破1亿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证明。该剧甚至还在演出期间因太过火爆临时加场，最终票房达到了两亿多。因此，引进原版音乐剧不仅能够降低短期内的风险，从长远发展来看还培养了观众审美的多元化、奠定了良好的口碑，为之后的音乐剧的长期发展排除了一定风险。
△原版音乐剧《猫》上海第二轮开票票房
三、别让“有口说不出”成为最大的阻碍
对于一场音乐剧演出，节目内容是最为核心和根本的要素。一场演出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演出内容的精彩程度。而一部好的音乐剧不仅要有好故事，还要讲好故事，如此才能引人入胜，令观众产生情感共鸣。
虽然音乐剧中表演、对白、舞蹈、歌唱都应一视同仁，但是不能否认这些因素中音乐仍是王牌，是推动剧情的主要手段。因此音乐剧创作难度最大的是如何通过音乐来呈现剧情。音乐应该像专属BGM一样带有人物的独特烙印，并且在不一样的场景中要通过技术处理来改变质感，让观众自然地进入到演员的世界中去。为了使观众更好地产生共鸣，整个剧的音乐要系统、有关联。这就需要调调或调音程让一个旋律成为另一个旋律的动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自然地转化。
因此这不仅仅是如何编曲的问题，音乐的主题、叙事方法、技术处理以及同剧情结合等多个方面一同决定了音乐剧的成败。没有音乐同其他因素的交织，整个剧只能是音乐的堆砌，根本无法支撑起整个音乐“大厦”。更何况很多原创的音乐缺少主题与特点，达不到给观众洗脑的程度，怎能被广泛地传唱呢？
而在西方，特别是伦敦西区和百老汇，音乐的叙事方法和技术处理都已形成了固定的套路，达成了创作的共识和基础。音乐素材依据情感或人物角色塑造主题，并在整部剧中反复穿插、重复出现，只在不同的故事中改变音调、音程和节奏。多部爆款音乐剧的实践也证明了这一方法系统的合理性和可操作性，而我国目前正是缺少这一方面的经验，还较多的停留在灵感创作和感觉上，因此阻碍了整体剧情的发展。
对于国内音乐剧创作者来说，如何剖开音乐剧中的细节和理念，回归到音乐剧的艺术中去探求其本质的规律才是重中之重。而原版音乐剧的引入恰好能够为国内音乐剧从业者提供大量的研究样版，学习其成功的规律，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创作，才能更好的促进音乐剧内核的坚固，夯实其发展的步伐。
四、“引进、原创”两手抓
虽然目前国内音乐剧市场还没有做大做好，仍需引进原版音乐剧来扩大市场容量，但是这并不代表要放弃本土化的改编或创作。在音乐剧产业的发展未来中，只有本土原创和国外引进音乐剧形成既合作又竞争的良好局面，才能促使我国音乐剧市场的健康发展。而这需要我国本土原生力量的发展壮大，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一方面，国内有资金的大制作公司可以利用盈余的资金发展小剧场，以此来吸引音乐剧从业者或爱好者，在不断排演的过程中发掘人才，提升团队的创造力。
中文版《妈妈咪呀》的制作人田元在对《谋杀歌谣》进行改编时采取了“非完全复制”的模式，并在小剧场演出。她说：“虽然从商业角度来讲，对于有一定规模的制作公司而言，做小剧场演出并不划算，但是小剧目能够起到磨合团队，发掘演员，提高创造能力的关键作用。”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音乐剧制作公司向本土原创转型的重要阶段。
另一方面，国内存在很多小剧场演出的音乐剧都是直接排演国外剧目。这些团队因为资金有限无法购买版权进行商演，所以只能在各大社区、学校进行公益性演出。例如上音毕业生组建的乐然艺术中心，他们团队的主要工作就是排演国外剧目并进行公益演出。由此看来创作团队需要很高的专业素养，否则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排演外国剧目。尽管目前国内的高校有音乐剧相关专业，但是由于起步较晚音乐剧的教育还存在很大缺漏。因此加强对于音乐剧教育的重视也是培养原生力量的关键所在。
结语
从2017年开始市场上出现的音乐剧数量陡然增加，但是音乐剧产业的井喷但不爆发反应出的是市场原动力不足。因此，无论是市场容量还是核心内容都需要引入原版音乐剧为我们开疆拓土。在此过程我们也要不忘培育和发展本土的团队，在合作和竞争中才能促进音乐剧市场的良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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