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5期文化产业评论
关于春晚的记忆中,你脑海里一定有宋丹丹塑造过的经典形象;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登上这个舞台,但,制造快乐的宋丹丹却不这么认为。谐星的身份既是光环,也是枷锁。近年来,春晚已经从“造星”变成了“追星”,大家都明白,从明星之中出现一个“宋丹丹”再无可能;随着老一辈式微的语言类节目亦是明日黄花。而脱口秀或将延续小品的鲜活与市井,成为春晚语言类节目下一个新的突破口。
作者|梁鑫
编辑|周玉婷
来源|文化产业评论
正文共计3351字|预计阅读时间8分钟
距离宋丹丹上一次在春晚,居然已经是上一个鼠年的事情了。
那是2008年,每个中国人都会铭记的一年。当年春晚那个万众期待的节目叫《火炬手》,没有人想到,这个小品会是“国民第一CP”故事的终章。
第二年,没有宋丹丹的赵本山,显然也已经做好了退休的准备。他从此再也不是小品里的主角,开始带领他的徒弟们上春晚。
事实上,宋丹丹比赵本山更想摆脱“白云”的称号。而今年,就是她最后一次上春晚了,却是以唱歌的方式。
从1989到2008,参演的九年,宋丹丹为春晚献上了许多经典作品,而且几乎每一个都拿到了当年小品类节目的一等奖。1989年《懒汉相亲》;
1991年《手拉手》;
1992年《秧歌情》;
1998年《回家》;
1999年《昨天、今天、明天》;
2000年《钟点工》;
2006年《说事儿》;
2007年《策划》;
2008年《火炬手》;
总之,关于春晚的记忆中,你脑海里一定有宋丹丹塑造过的形象。
她是魏淑芬,眼神不太好,坐在了气球上,歪打正着让懒汉露相了;她是秧歌队员,一听黄宏的喇叭声,瞬间回到年轻时的浪漫;当然,最让我们怀念的还是白云大妈,她和黑土盘腿往那儿一坐就自带喜感。
面对镜头唠嗑,也特别有意思:改革春风吹进门,中国人民抖精神。后来,白云大妈出了本书,她给小崔吹牛说当天签售会,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家里有只能下蛋的公鸡,她被记者安排念词:公鸡下蛋,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欧耶!给孩子起名,白云黑土两口子想出来的是:齐得隆,齐东强,齐得隆东强。
而且b站上还有层出不断的鬼畜和弹幕在致敬宋丹丹。去年,一条由疯猴PME、吃素的狮子编曲,疯猴PME作曲,宋丹丹作词的视频《宋丹丹:我就是念诗女王》播放量高达575万,弹幕3.3万条,评论1.4万条。
春晚,是一个巨大的造梦工厂,“一夜爆红”的神话,让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登上春晚舞台。那些涌现的新面孔,必定会在第二天,成为全国人民津津乐道的话题人物。
第一次上春晚,对宋丹丹来说,是意外中的意外。1989年春节,晚会时长不够,节目组临时加了一个小品。她是被推荐去的,那时小品还不入流,所以宋丹丹内心十分拒绝。最终,在导演的“威逼利诱”下,她扭捏半天才决定上台。于是,我们看到了穿着花棉袄绿围巾的“魏淑芬”,说着一口顺溜的山东口音。时年28岁的宋丹丹怎么也想不到,立志成为一名高深艺术家的梦想会因为春晚而离她越来越远。
年轻时,宋丹丹高考落榜,误打误撞进了北京人艺。没有专业背景,没有出众外貌,人艺排演《西施》时,属于她的戏份只有六个字,上面写着:宫女乙惊恐状。
然而这对正值花季的文艺少女来说并无阻碍,宋丹丹一心只想将青春奉献给艺术事业:1985年凭借电视剧《寻找回来的世界》获大众电视飞天奖最佳女配角;1986年凭借电影《月牙儿》获得41届萨莱诺Salerno国际电影节意大利银质奖;1993年只凭话剧《回归》便获得了中国戏剧界最高奖项——梅花奖。她对于自己的艺术功底非常满意,并谦称“这是文学教予我的审美。”
不可否认,春晚成就了宋丹丹。她被从天而降的“幸运”围绕,却在原本最擅长的领域受到了排斥。对她而言,谐星的身份既是顶着巨大的光环,也成了无法挣脱的枷锁。
1992年后,宋丹丹有五年没上春晚,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痛苦的。无论她做什么,观众都会没来由地笑。哪怕在话剧《茶馆》里,扮演一生命运多舛的角光环色小丁宝,本来是一出对旧社会讽刺的悲剧。但宋丹丹一出场,剧场的观众就开始哄笑。
大家都说她演的小品角色实在太深入人心了,演啥都像小品。后来,宋丹丹在新戏宣传中撂下狠话:“除非他们拘留我、给我判刑,不然我真的不想去(上春晚)。”
尽管,春晚改变了宋丹丹从艺的初衷,颠覆了她的演艺事业,宋丹丹却一直能在大众喜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说到底,这是一个文艺工作者应该有的素养,这才是真正的人民艺术家。
春晚造星的光荣榜上,从李谷一、费翔、毛阿敏、宋祖英到凤凰传奇、王铮亮;从陈佩斯、赵丽蓉到赵本山、宋丹丹、小沈阳;就连主持人朱军、周涛、董卿等都可以变成全民偶像。
最后一个由春晚“捧红”的真正意义上的国民明星,应该是2008年爆火的小沈阳。此后的春晚,面对多元化的娱乐节目竞争、瞬息万变的文娱环境,已经无法单靠一台晚会诞生一个全民瞩目的时代巨星了。
“拼盘演唱会”“网络热词炒旧饭”“全靠外援”式的春晚,被诟病为“当下文艺创新匮乏的一面镜子”。除了邀请一众顶流参演,春晚还实行了主持人大换血,由任鲁豫和尼格买提以外,还新增了张舒越、尹颂以及女演员佟丽娅。由明星担任主持人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这也直接说明了央视春晚明星化的趋势已经非常强烈。
显然,春晚已经从“造星”变成了“追星”。对于春晚的期待,观众也从“最喜欢的那个节目”变成了“最想见到的那张脸”。每一年似乎都在刷新着“流量之最”。实际上春晚的口碑,靠得仍是上个世纪在春晚“出道”的“宋丹丹”们在撑门面。
宋丹丹自己也说在这个舞台上待得太久,是时候出新人了。其实,观众们无法忍受的不是顶流入驻,而是新人们大多难以接棒,他们的舞台张力十分有限。前者已经有了宋丹丹被春晚封了戏路的例子,而对于热衷在影视歌三栖拓展业务的明星们来说,用心刻画一个小品人物,无疑更是一个不被纳入考虑的问题。
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收集了12年的收视率数据进行观察:可以发现,2010年之前的春晚平均收视率确实高于2010年之后。
以往要登台须经过严格筛选,现在似乎越来越容易;春晚对于明星的含金量也有所下降。纵使他们登上春晚,似乎也只是顺从民意,这台晚会并未对他们的事业产生实质性的影响,更遑论明星能够帮助春晚挽回颓势。
大家都明白,当年一举爆红全国的传奇,再无可能从他们之中出现。
垮掉的不仅是老一辈的台柱子,还有随着老一辈式微的语言类节目。“看吐槽春晚的段子,比看春晚还有意思”,每年春晚过后,观众们对语言类节目都会热情地高度反馈。
曾几何时,语言类节目是春晚的中流砥柱,每年晚会都会占据8到9个节目,一代代的“名场面”,都是通过小品家喻户晓。
可以看出,春晚仍然倔强地咬紧着最后的牙关。2020年春晚更是创下“语言类节目数历年之最”,在演员阵容方面,黄晓明、谢娜、肖战、张若昀、谢娜、吴磊、宋祖儿、魏大勋、鞠婧祎、袁姗姗、关晓彤等都出现在了今年的语言类节目名单上。
纵观多年,春晚对语言类节目投入了大量精力,并且一直在设法打破地域限制,吸引年轻人的注意力,但相比当年,其实已是明日黄花。因为大多数明星毫无喜剧的表演经验,也并不具有小品所需要的抖包袱和随机应变的语言表达能力,所以呈现出来的喜剧笑果收效甚微。
一定程度上,归结于春晚在渠道和内容的年轻化上努力错了方向。他们不应该把先前语言类节目的模式套用在年轻演员身上,那些年复一年的煽情路线和鸡汤正能量,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春晚应该用年轻人的文化拥抱年轻人,真正搞清楚年轻人想看什么样的节目。
可以很肯定地说,重要的从来不是语言类节目这个形式本身,而是它所集中呈现出的喜剧内核,在于它的鲜活和市井,在于它对社会现实的敏锐观察与深刻反省。说到这里,大家应该能够有所感知,近年来大热的脱口秀,或将成为春晚语言类节目下一个新的突破口。
事实上,脱口秀也正跻身为晚会“新宠”:1月14日举行的春晚彩排中,从网络综艺《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出名的脱口秀艺人思文在现场进行了表演。大概8分钟的时间里,思文讲述了她的一段家庭趣事,现场观众反馈很好;而17日晚的网络春晚,尼格买提、康辉、朱广权三位“央视boys”,还同框上演了一段同样时长8分钟的脱口秀《主播说:我的2019》,网友们刷屏留言:太短了,不够看。
与此同时,问题也随之而来。冒犯、打破禁忌正是脱口秀的特征之一,日后这个新兴语言文化形式,能否在登上全民舞台的时候,依然保有自身生命力,目前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春晚从过去的“造星神话”转变为现在的“电视伴侣”;从“前台”到“背景”,不管今年的结果如何,作为国民一年中最重要的仪式感,即使已不复当年的辉煌,它的影响力并没有削弱,反而更加扩大了。只不过是,春晚影响我们的方式已经变了。
今晚,让我们在宋丹丹参与的歌舞《春潮颂》里,见证一场真正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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