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改+CP成群的《创造营4》，是选秀节目的未来吗？
第3109期文化产业评论
接棒春节档，今年的选秀季来得比以往更早。前有那英等姐姐们乘风破浪，后有腾讯爱奇艺两档男团女团选秀节目隔空对打。但是有潜力的全民偶像还没被挖掘出，创造营第四季的“内娱完了”词条就冲上热搜。而紧随其后的，则是创四变耽改，遍地是CP的新选秀文化。选手们的唱跳实力固然重要，但还未成团就展现出的兄弟情成了一大卖点。
作者 | 曹学燕（文化产业评论作者团）
编辑 | 王梦宇
来源 | 文化产业评论
正文共计4174字 | 预计阅读时间11分钟
《创造营》和《青春有你》（前身《偶像练习生》）自2018年起便成为中国主要的男女团体选秀节目，背靠腾讯和爱奇艺的资本和平台，两档节目每年都会在相似的时间节点播出，且总是呈现出男团VS男团，女团VS女团，针锋相对的状态。哪一家的出道团体会更火，也成为每年观众们的讨论焦点。
△紧随其后的《创造101》
在偶像产业处于发展状态中的中国，两档节目均处于不断摸索的状态中，流量导师？实力明星？多样化学员？创新赛制？……哪一点才是节目赢得观众的制胜法宝，两部节目到第三季还未有确定的答案，甚至一度将焦点放在导师团体而不是选秀选手上。
但是《创造营4》误打误撞地迎合了CP粉的需求，强化选秀的综艺性，展现选手之间的人际关系与亲密互动，让《创造营4》在与《青春有你3》的对垒中先胜一局。节目开播至今，《创造营4》豆瓣开分6.0，是四部创造101系列唯一一部冲上及格线的节目（其他三部豆瓣评分均在6分以下），而《青春有你3》至今仍无豆瓣评分。
比起选手实力过硬的《青春有你3》，观众对于选手关系“亲密”的《创造营4》更为好奇。（下文简称《创造营4》为创4，《青春有你3》为青3）。
相比以往的节目，创4引入国际选手参赛机制，来自日本、泰国、俄罗斯等国的选手和中国选手同台竞技，其定义也从”团体成长“延展为“国际青年文化交流男团成长综艺“。腾讯的设置本意是在国际文化交流，却无意发掘出一批海外的实力青年，以及冲破语言困境的海外兄弟情。
来自日本的两位舞者赞多和力丸带来了第一期创4的高潮，赞多的高难度freestyle和力丸融合中国文化的编舞让他们拿下了前二的名次。而台下两人的竹马情和既是朋友又是对手的惺惺相惜，吸引不少粉丝入坑“赞就完了”。
泰国选手尹浩宇和高卿尘舞台加入牵手、对视等舞蹈编排让粉丝隔着屏幕就感受到两人的合拍与默契；欧美风的三人组合米卡、和马、庆怜因为本就是团队的原因团队感十足，被称为“一家三口”。
海外选手涌现出如此多CP一定程度上受到国际赛制的影响，除了学习过中文的选手，中文水平低的外国选手更需要在语言相通的同伴身上寻找支持，演绎在大屏幕上的便更显真情实感。国内选手虽然没有在CP路上刻意经营，也收获了不少意外组合。
△刘宇赞多battle成合作
刘宇作为以中国风格登场的学员，在导师加试中和赞多用中国舞battle，即兴发挥成了中日风格舞蹈的一次交流。两人在b站“连跳几天几夜”，还迅速拥有阅读量超6000万的微博话题“好多宇CP”，其CP话题在微博CP榜单上进入前十。
国内国外CP交叉乱炖，一方面让观众看到了比赛中的选手相互扶持的友情，另一方面增加了对选手之间产生化学反应的期待。创4引起的CP潮流不光让粉丝有物料嗑，还激发了粉丝各种拉郎配的热情，又增加了不少奇怪的CP（利路修vs伯远；井汲大翔vs邵明明等）。
甚至在组CP过程中跨越了节目的竞争关系，组出创4和青3两大颜值系选手甘望星和邓孝慈的CP——星慈手软。豆瓣一份统计帖记录了节目开播前的CP话题，再加上节目开播后各种空降CP，创4的CP已经成为节目重要的标识，成为热度飙升的焦点。各家CP粉甚至为了让喜欢的选手组合一起出道，纷纷加入创造营的“打投撑腰”之中……
如今真正吃到CP红利的创造营，误打误撞实现了当年《偶像练习生》的规划。
微博上目前还存在偶练出道男团NINE PERCENT组合的CP统计，从强强CP（蔡徐坤vs朱正廷）乾坤正道到颜值CP（林彦俊vs尤长靖）长得俊，九位出道成员从节目开始就被剪辑和粉丝拉郎CP，但几位成员从成团至解散由于其本就出自不同公司，并没有展现出较多的亲密互动。偶练的CP更像是一场节目组和粉丝的自嗨，缺少真实的基础。
而创四，展现出了真实的选手互动，证实了组CP还是得选真CP，强扭的瓜不甜。
カプ或 CP，这个源于日本同人作品的定义，在中国娱乐文化产业中得到了全方位的延展。原指恋情中男女的概念，逐渐开始涵盖男男，女女，老少等不受性别、年龄及其他条件的“一对对象”。男男CP则在耽美逐渐摆脱“亚文化”定义的今天显得格外吃香，既有耽美小说改编电视剧的成功，又有各类男团女团CP营业的潜规则。尤其是在《魔道祖师》耽改剧“博君一肖”组合出圈，演员、片方多方获利后，组CP更是成为一种大趋势。
但凡是出现在屏幕上的多人节目，总是力图在人物互动中传达出粉红色的CP感，选秀团体类综艺更是CP乱炖的主要阵地。
从节目内容制作来看，男团选秀节目拥有着数量充足的组CP人物基础，甚至部分选秀节目在开播之前就会策划同公司或是相识的选手CP运营。近百位青年在几个月训练时间中必须处理好人际关系这门必修课，迅速找到和自己有契合点的选手开始人工产糖，谋得镜头，更谋得粉丝。
创4的最大创新便是在陌生人互动中又加入了国际文化冲突的因素，借助腾讯的资本力量，观众可以在屏幕上看到不同国家青年选手的人际交往状况，粉丝戏称的“国际文化交流营”给了组CP事业跨越国籍的可能。
从结果来看，观众期望通过选秀出道的团体能够拥有凝聚力，或者是团员之间有着更进一步的密切联系。这种期望一方面和受到日韩男团组男男CP潮流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一种基础的本质情感需要。
比如韩国男团EXO在12人时期，理论上可以组出132组CP（前后顺序不同，代表攻受），其中还有超能力概念设定相互匹配的（张艺兴：治愈；边伯贤：光）官配CP以及粉丝自己挖掘出的竹马CP（吴世勋；朴灿烈）等组合。EXO的CP文化已经成为粉丝群体巩固与扩展的重要组成部分，正主营业加上粉丝产糖共同构成男团新的宣传窗口。
而对于男团团体情的情感需要，则是基于中国文化中对于“团”的认知，观众常认为团体选秀最后的胜出者应该迅速展现出极高的团体认同感，这也是团体类选秀区别于其他个人选秀节目的地方，也解释了偶像团体鼻祖小虎队重聚首令人感动的原因。尽管在中国的大多数团体选秀类节目中选手来自不同公司，缺少类似韩国团体长期练习的情感基础，但迅速进入营业状态，展现良好的队友关系，秀出团魂是基本要求。
团体选秀节目CP成潮表面上只是增加了热度、浏览量和观众，但从深层次来看，CP间的情感有时甚至可以大幅拉动粉丝的投票，让其为了送CP同时出道掏两份的钱。CP除了拉动节目经济之外，还推动了部分非正式经济的兴起。在博君一肖CP大火的时候，站姐（粉丝群体领导者）凭借售卖正主互动图片或物料迅速获利，收入超过千万。
CP文化的受众也在逐步增多，百度腐女吧调查所显示的腐向人群通常受教育程度相对较高（本科及大专以上文凭的达 77.4%），经济基础较好，有充分资金和时间的人群，无疑是CP同人志、CD等文化消费产品的潜力消费者。
选秀节目和正主当然想要抓住CP粉的心和钱包，不过用力过猛却总会引来翻车的风险。《乘风破浪的姐姐1》中万茜从众人皆可CP的金瓜变成了被嘲“想红还装”的油腻姐姐，也给第二季节目的制作者和选手敲响了警钟，不敢刻意炒CP的姐姐们自第二季开播至今还未有出圈的CP。
炒好CP这碗饭，既得把握受众的微妙心理，更得从实际出发，用真情实感剔除“工业糖精”。
磕选秀CP和同人文CP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并不永远是大团圆式结局，甚至会让粉丝陷入磕错CP，真情错付的挫败感。也因此选秀节目中的CP不一定能够圈粉，粉丝会大多处于观望状态来判断能不能CP成真，只有透过屏幕感受到了选手间充足的情感基础，和真实的相互欣赏，才会成为CP文化的消费者。
正如创4中的赞多和力丸两人同为舞蹈高手，既互相鼓劲加油，但也乐于良性竞争，共同进步；交叉点三人组合则是一起长大，练习，出道，具备坚实的感情基础。此类选手展现出的关系同吉登斯所定义的纯粹关系契合。在此类关系产生的自我认同和人格独立下，双方都具备控制关系边界的自治能力，并对对方保持尊重。
由吉登斯所定义的纯粹关系继续深入，男男CP盛行实际上是女权主义的持续扩张。女性占多数的腐文化群体，通过重新定义爱情概念挑战固有的男女秩序，“爱情无关性别”这一概念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女性的地位。以往社会被消费的女性如今转换身份成为消费甚至掌握男性命运的人。让磕的CP共同出道本质上就是一种决定CP能否大团圆结局的行为，而且在这种选秀节目中，观众掌握的主动权和选择权更大。
创4的CP好磕还在于其内容体现了不同国家、不同年龄、不同诉求的男性气质。而这种多元化的男性气质在如今硬汉、伪娘两种极端划分中，具备更多延展的空间。
△国风刘宇
比如交叉点组合年长的米卡展现出的“父亲”气质，日本选手井汲大翔因为年龄小和娃娃脸自带的“弟弟”气质，中国选手刘宇往那儿一站就秀出的国风范……
丰富的选手风格对应受众在现实中感受到男性气质单一匮乏的问题，为节目吸引了多样化的受众，也给组CP增添了更多可能。
总而言之，选秀节目深谙的CP吸粉规则在创4才得到了进一步实践。拥有自我想象能力的观众不再需要节目组的刻意安排，便会敏锐地感受到选手间的化学反应。比起节目组不顾实际情况硬凑CP喂糖，观众们更乐意看到的是选手真实、自发地反馈，欣赏或无感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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