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的博物馆数量多、实力强，一级博物馆的数量在省级行政区中排名第一，故宫博物院的营收与文创影响力遥遥领先于国内同行。优势明显的状况下，北京又针对“社会力量兴办博物馆”这一细分领域，推出专项政策，显示出管理部门对北京文博资源状况特征具有非常清晰的认识。种种迹象表明，在建设“博物馆之城”这件事上，北京市开足了前进的马力。
作者 | 奥特慢（文化产业评论作者团；三川汇文旅体研究院研究员）12月7日，北京市委宣传部、文物局等6部门联合印发了《北京市鼓励社会力量兴办博物馆的若干意见》，文件约3500字，把目的意义、总体要求、保障措施说得很明白，同时将具体管理流程、帮扶手段、激励方法等细化为10条措施，并分解到了各有关责任部门。
△《意见》中用了四个“有利于”来阐述此项工作的重要意义
在人们的印象里，像故宫、国博以及各省市那些知名国有博物馆才是博物馆的主体，那么为何北京市有关部门要在这个时间节点，专门印发文件鼓励社会力量兴办博物馆呢？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今天就来解答这个疑惑。文件中提出的“社会力量兴办博物馆”，包括非国有博物馆,以及部分国有博物馆：各级国有企业、高校所属的博物馆，还有符合条件的其他事业单位性质的博物馆。能值得多部门联合发文扶持发展，最明显的背景就是：这类博物馆有特殊性但又足够重要。在2015年开始实行的《博物馆条例》中，这样定义博物馆与分类：本条例所称博物馆，是指以教育、研究和欣赏为目的，收藏、保护并向公众展示人类活动和自然环境的见证物，经登记管理机关依法登记的非营利组织。博物馆包括国有博物馆和非国有博物馆。利用或者主要利用国有资产设立的博物馆为国有博物馆；利用或者主要利用非国有资产设立的博物馆为非国有博物馆。据公开数据显示，自2013年始，我国非国有博物馆的增速就超过了国有博物馆；到2016年年底,全国登记备案的非国有博物馆1297家，占全国博物馆总数（4873家）的比例达26.6%；而截至2020年年底，全国登记备案的非国有博物馆1860家，几乎占了总量（5788家）的三分之一。这个数据可能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非国有博物馆的发展势头也由此可见一斑。另外，在国有博物馆之列还有一个相对特殊的分类，即行业性质的博物馆，像《北京市鼓励社会力量兴办博物馆的若干意见》中所提的国有企业所办的博物馆、高校所属的博物馆、一些事业单位所办的博物馆等，都属此类。
△2016年9月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正式对公众开放，其总建筑面积30000平方米，现有藏品22915件，品类包括书画、织绣、陶瓷、家具、青铜器及综合艺术品等。北京的知名高校数量众多，行业协会、央企总部也多，相应的附属博物馆也就比较多。这也是北京博物馆行业的一个特点
行业性质的博物馆虽属于国有之列，但由于发起单位及历史发展的原因，和由文物系统直接管理的国有博物馆在模式与特点上都有显著不同。因此在博物馆主管部门的统计中，这些往往会被单独标为一类。例如，河南省人大常委会在2020年听取的一份相关工作报告中就这样描述：全省各类博物馆数量达340家，其中文物系统博物馆194家，行业博物馆32家，非国有博物馆114家。北京市现有备案博物馆197家，而北京市政府期望的是在“十四五”末期，每10万人拥有1.2家博物馆，博物馆数量超过260家。要实现这些增量指标，比较依赖于非国有博物馆以及行业博物馆的快速发展，那么推出相应的鼓励政策，也就显得顺理成章。政策讲究延续性与严谨性，并且要细化为可具体执行的细则。就博物馆发展而言，除了《文物保护法》《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博物馆条例》等这些上位法之外，2018年中办、国办印发的《关于加强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见》，今年5月中宣部等九部委印发的《关于推进博物馆改革发展的指导意见》，都是非常重要的政策。北京市发布的“十四五规划”、各类城市建设规划、“十四五”时期文物博物馆事业发展规划中，也有关于推进各类博物馆发展的要求，只不过在表述的侧重与详略上有所差异。《北京市鼓励社会力量兴办博物馆的若干意见》正是在这些法律与政策的基础上，结合北京市的实际情况，针对此类群体而推出的实施细则。对非国有博物馆的重视，不是北京市独有。但在进入“十四五”之后推出这样一个省级规格的新政策，在目前可查阅的公开报道里，北京处于最积极的行列之中。北京这么迅捷的举措，和建设“博物馆之城”的期望密不可分。在2020年的国际博物馆日（5月18日）系列活动期间，北京市首次提出了“博物馆之城”的目标。北京市文物局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博物馆之城”的打造适应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人民群众对更好精神文化需求的变化，希望通过“博物馆之城”的建设让广大市民和游客能够感受无处不在博物馆文化的魅力。
2021年1月，在《关于北京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纲要的决议》中，建设博物馆之城正式成为 “扎实推进全国文化中心建设”的一部分。而在《北京市“十四五”时期文物博物馆事业发展规划》中，博物馆之城建设已经细化为一个重要的专栏，列出了八项重要举措。在2021年5月18日上午的“国际博物馆日”中国主会场活动开幕式上，北京市政府还与国家文物局签署了共建北京“博物馆之城”战略合作协议。从各类公开的新闻报道中可知，一年多来北京市相关方面就“博物馆之城”建设做了大量工作，《北京市鼓励社会力量兴办博物馆的若干意见》当属其中一个重要的阶段性举措。今年5月，九部委发布的《关于推进博物馆改革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要探索在文化资源丰厚地区建设“博物馆之城”“博物馆小镇”等集群聚落。紧接着，国家文物局发文称，支持有条件的地区打造“博物馆之城”核心示范区、建设“博物馆小镇”，包括支持北京、西安、大同、南京等地建设“博物馆之城”。而据不完全统计，除上述4个城市之外，成都、广州、佛山、深圳、长沙、洛阳、郑州等城市都曾提出要打造“博物馆之城”。
△洛阳市较早就提出了要打造“东方博物馆之都”的目标，期望提升城市文化品牌，带动经济发展。图为二里头夏都遗址博物馆夜景，截图于官网
“博物馆之城”究竟有何魅力，能吸引这么多城市“心向往之”？除了展示文物、传承文化、满足人们精神文化需求、辅助教育等作用之外，成为“博物馆之城”还有一些明显的好处。曹兵武先生曾撰文指出：城市的发展一方面隔开了人与物尤其是自然之物的距离，另一方面也在集成性空间里富集了更多不同类型的物与人，因此，建设博物馆之城，不仅是简单的建设更多的博物馆，而应是文化遗产、资源和城市形象整体性的视觉规划与管理以及价值提升和呈现关联，以探索在新的社会空间里构建涵盖古往今来的新型合理的物人关系。我国很多城市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阶段，当越来越多的城市达到卫生城市、文明城市、园林城市等标准后，更高的追求应运而生，回归自然、拥抱历史、探寻文化成了新的趋势，“博物馆之城”的概念很好地迎合这种趋势。能被称之为“博物馆之城”，至少说明两点，一是博物馆数量多，二是博物馆质量高。
△北京汽车博物馆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行业博物馆。北京拥有非常多的优质资源，在建设“博物馆之城”方面有得天独厚的禀赋，在开发这些优质资源时，确实需要各类社会力量同心协力
遍布博物馆的城市，要比麻将房林立的城市更有文化氛围，这一点毋庸置疑。高级别、高质量的优质博物馆打造非一时一日之功，拥有更多优质博物馆能反映出一个城市对文化的热爱与尊重，自然也能为城市品牌形象加分，提升城市的美誉度与辨识度。不管是国有博物馆还是非国有博物馆，在《博物馆条例》中都被认定为非营利性机构。不过，尽管博物馆本身不追求经济效益，但是优质的博物馆对周边经济的带动有目共睹。 △三星堆的考古发现引发关注热潮，直接使一连串相关行业受益。如今，各类博物馆已经成为人们尤其是年轻人出游的热门选项
在运营模式创新、文创开发等方面，非国有博物馆要比国有博物馆具有更多的灵活性与想象空间。因此在《北京市鼓励社会力量兴办博物馆的若干意见》中，政策制定者也对这些博物馆带动经济发展充满了期待：在有条件的博物馆，探索夜间开放或延长时间开放的运营模式，举办夜间主题活动，进一步满足人民群众对文化生活的需求，促进本市夜间经济繁荣发展。鼓励博物馆展览活动深度融入人民生活和首都经济社会发展。鼓励众创众筹，调动社会力量兴办博物馆，利用馆藏资源开发创意产品的积极性，打造文化创意品牌，引导文化消费，促进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国内由社会力量兴办的博物馆为数众多，其中不乏极具特点者。我们列举几例，或许会使大家对北京相关部门推出这个政策的动机有更直观的认识。观复博物馆由著名收藏家马未都先生创建，1996年获批成立，装修雅致，藏品丰富，极受粉丝热捧，其推出的卡通形象“观复猫”早已成为知名网红。官网显示，观复博物馆目前有北京与上海两处主要展馆。 △观复博物馆（北京馆）设有陶瓷馆、家具馆、工艺馆、门窗馆和油画馆，常年举办各类展览
在考古热潮之下，国内高校里设立的第一所考古专题博物馆——北京大学塞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值得一提。博物馆前身是1922年北京大学设立的考古学研究室。藏品有石器、铜器、甲骨、陶器、瓷器、书画、碑帖等，其中不乏珍品。保利艺术博物馆是国内首家由国有重点骨干企业出资兴办的博物馆，以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艺术、抢救保护流失海外的祖国珍贵文物、推进企业文化建设为宗旨。2000年春，保利艺术博物馆在香港抢救保护了即将再次流失的三件圆明园国宝——牛首铜像、虎首铜像、猴首铜像，由此而名声大噪。保利艺术博物馆现建有三个专题陈列馆，收藏有不少青铜珍品、佛像珍品，备受参观者好评。在博物馆界，西安的大唐西市博物馆可谓大名鼎鼎，其地处西安闹市区，占地面积20亩，建筑面积达3.5万平方米，以盛唐文化为主要特色，先后获评国家4A级旅游景区、国家级和陕西省“文化产业示范基地”等称号。大唐西市博物馆是国内第一家被评为“一级博物馆”的非国有博物馆，创始人吕建中也担任着新一届中国博物馆协会非国有博物馆专业委员会主任职务。△博物馆建筑的设计风格独特、鲜明，处处彰显盛唐的辉煌与光明
建川博物馆聚落由民营企业家樊建川创建，位于四川大邑县安仁镇，占地500亩，建筑面积10余万平方米。博物馆以“为了和平，收藏战争；为了未来，收藏教训；为了安宁，收藏灾难；为了传承，收藏民俗”为主题，建成有抗战、民俗、红色年代、抗震救灾等主题33座场馆。弘扬抗战精神、抗震救灾精神、红军长征精神等是建川博物馆的显著特色。在《北京市“十四五”时期文物博物馆事业发展规划》中这样写到：北京作为全国文化中心，擦亮历史文化金名片已成为社会共识，首都文博工作面临历史最好发展机遇期。我们必须乘势而上，加强文博工作顶层设计，深化文物保护利用改革，为丰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增强人民精神力量，提供高质量的文化产品。北京具有丰富的各类资源，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相信，在类似《北京市鼓励社会力量兴办博物馆的若干意见》这样具体政策的引导之下，北京的“博物馆之城”建设成效相当可期。我们也希望在全国范围内，“博物馆之城”“博物馆小镇”的建设理念能蔚然成风，从而切实提高国家整体的文化软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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