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医生挂自己的号还得找黄牛！买不到的专家号，是如何跑到“号贩子”手里的？
导读
患者按流程预约排不上号，为什么黄牛能约到？这不仅是患者的疑问，也是医生同胞的疑问。
81元的挂号费，能加价到两三百；不仅患者挂不到号，就连医生本人也挂不到自己的号，你敢信？
近日，吉林大学第一医院普通外科中心甲状腺外科著名专家王医生在得知患者多次挂号未果后，发现自己也挂不上。打电话给黄牛，没想到一下给挂了5张，并且挂号费翻了三四倍。
此事被爆料出来后，大众震惊之余，在网上引起了热议。随后吉林省卫健委很快也给予了回应，已关注到这一舆论，正在调查处理。
患者按流程预约排不上号，为什么黄牛能约到？这不仅是患者的疑问，也是医生同胞的疑问。
放号一秒空，黄牛的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买不到的专家号，是如何跑到“黄牛”手里的？
医院挂号窗前长长的人龙，烦乱嘈杂的环境下，一边是欲哭无泪的患者或家属，一边是手里捏着不少挂号单的“黄牛”。这个场景，在十几年前或许每个人都不陌生。
“我自己没有接触过号贩子，但清楚地记得，我一个亲戚曾经在2005年去北京某知名眼科医院看病时，早上四点就起床去排队竟没有挂上专家号，后来听说从号贩子那买当天就能看上医生，于是他花了300元买了一个14元的专家号。”县医院医生张超（化名）回忆道，当年医院门口到处都是拿着铺盖通宵排队的人，当时人们都称呼“黄牛”为“号贩子”。
医院窗口排队挂号是最为传统的挂号方式，早期的“号贩子”通过这种“替人排队”的方式挣钱。甚至为了避免出现熟悉的面孔被医院发现，“号贩子”开始不断扩大队伍，有的雇佣医院周边居住的社会人员，有的在麻将馆里找一些闲散的老年人。可以说，那时候的“号贩子”挣的是苦力钱。
为了整治“号贩子”乱象，预约挂号时代来了。
2009年8月5日，卫生部发布《关于在公立医院施行预约诊疗服务工作的意见(征求意见稿)》，要求从当年10月开始，全国三级医院都要开展预约实名挂号服务。结果，文件一出就被解读为解决挂号难尤其是挂专家号难的医改之策。
随之，凌晨从窗口排队抢号的“号贩子”们也逐渐消失，同时应运而生了一批新型的“网络黄牛”。换一种说法就是，他们由现场挂号转变为了网络抢号，挂号方式跟着医疗政策也在实时更新。
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挂号流程：“黄牛”提前会通过朋友圈、微信群等社交工具收集患者的需求、费用和身份信息，再注册身份证号码，暴力抢号后和手机解绑，再绑定新的身份证；或提前用普通身份证暴力抢号，找到交易量小的时间进行退号，同时使用患者手机进行挂号。
所以，通过挂号系统后台其实是可以锁定“黄牛嫌疑人”的，一般会有以下几种情况：
1.一个微信号绑定多张就诊卡，利用多张就诊卡挂号；
2.一个就诊卡挂很多知名专家号，占用大量号源；
3.在需要“售卖号源”时，通过取消预约，将占用的号源释放出来，并为有需要的患者“抢号”；
4.通过反复绑卡、解绑，反复炒号，在号源出现的前5分钟内进行抢号，无号源后退号，并在5分钟内再次定号的，可以判断为首次“黄牛”行为的出现。
黄牛不可怕，就怕黄牛有文化。挂号实名制，也难以阻挡“黄牛”来搅局。
国家层层设卡，“黄牛”为什么还屡禁不止？
从最初的单独行动变成有组织、有领导、分工明确的群体行动，再发展为通过各种手段垄断并控制紧俏号源，黄牛不断加价倒卖，严重扰乱医疗秩序，这不仅让老百姓和医务人员对其深恶痛绝，也一直是国家想要清除的“毒瘤”。
国家层层设卡，“黄牛”为何还屡禁不止？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优质医疗资源分布失衡、供不应求。
据统计，我国每年到医院就诊患者的人数高达10多亿人次，但是稀缺的优质医疗资源主要集中在经济发达的大城市综合医院和专科医院。同时，随着省、市、区、县、镇一层层往下，医生的医疗水平也成下降的趋势，导致出现稍微严重一点的病情，基层医生就无法医治，患者则只能被迫选择上级医院。
面对不熟悉的就医流程，黄牛就抓住了患者看病心切的心理，侥幸在医疗资源分配极端不均衡导致的利益夹缝中生存。
另一个主要原因是，黄牛违法成本低，投资小利润大。
如何讲？我们来看一组对比：
1.黄牛非法所得：
通过翻阅各种社交平台发现，很多人都有过“买号”的经历，原本几十元的挂号费，价格被飙升至二三十倍的也很常见，甚至最贵的有600元买到一个专家号。
南方日报曾报道过，一些兼职的“黄牛”赚得最多的每天大约100多元；规模再大一点的就是团伙合作，一个专家号少则赚百来块，多则赚两三百元，一天即使卖出10个号，人均也能月入超过一万。
2.黄牛违法成本：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以扰乱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秩序而进行处罚，该法分为三种处罚情节：（1）未造成严重损失的，处警告或者200元以下的罚款；（2）情节较重的，处罚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可并处罚500元以下的罚款；（3）聚众实施扰乱行为的，处10日以上、15日以下拘留，可并处1000元以下的罚款。
综上可见，治安处罚法对“黄牛”最多拘留15天，震慑力极为有限，所以很多人在接受拘留处罚后继续倒卖号源，甚至“几进几出”后仍未收手，只因违法成本与非法所得出现了严重不匹配。
医院“黄牛”的非法财路，怎样才能彻底斩断？
2018年，国家卫健委曾牵头将“号贩子”乱象纳入到为期三年的扫黑除恶治乱专项斗争中，在多部门的协同配合打击下，虽然明显有所好转，但还是不能完全斩草除根。
怎样才能将“黄牛”的非法财路彻底斩断？除了国家完善分级诊疗制度、严格落实实名制就诊机制、将“号贩子”打击立入刑法外，其实医院也能做出很多整治对策。
比如，在2019年，北京协和医院、北医三院、北京朝阳医院等24家医院，在整治和打击号贩子时用到了人脸识别技术，号贩子一旦进入医院，系统就会报警闪烁。同时“人脸识别”技术还可以应用到医院的预约挂号上，只有人脸和身份证照片比对成功后才能进行办卡预约挂号。
另外，对就诊卡和预约制度也可以进行限制。北京的崔朝（化名）医生建议，比如1个手机号码只能注册绑定2个就诊卡号；1个身份证号与1个手机号码绑定后，一个月内不得解绑；1个就诊卡号当天只能预约同一个科室的1个专家号或普通号；预约挂号锁定号源后必须半小时内完成支付，否则号源自动释放等。
“另外，医院最好加强一下相关人员管理，尤其是外包人员，比如保洁、护工、保安等，据我了解，很多号贩子会利用自己熟悉医院人员的优势，找到相关人员打感情牌，通过小恩小惠让其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倒号。所以，医院对可疑的人员一定要严格处理，发现一个处置一个，这样应该可以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崔朝医生不禁感叹：“离医生最近的人，最容易成为号贩子的‘内线’。也是由于这部分人员的存在，‘号贩子与医生内外勾结的罪名’成了老百姓对我们最大的误解。”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我们所有人都应该懂得一个道理：从“号贩子”那里买号，虽然能解决一时之急，但引发的“看病难”问题会愈演愈恶劣。
救死扶伤层面的公平，是比一切都要紧的事，我们哪容忍得了这个社会有“号贩子”的存在？！
这事，必须得严查严惩！
参考资料：
[1] 东方网：“医生挂号也得找黄牛”需要制度性反思
[2] 陶博,杨妍,王琳等.基于贝叶斯理论的医院预约挂号反黄牛机制研究[J].现代医药卫生,2021,37(18):3094-3097
[3] 晏合虎,张吉珂,陈虹全.浅析医院“号贩子”乱象整治与思考[J].现代医院,2021,21(10):1498-1501,1505.
封面图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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