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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的“乐夏”!天杵主唱说,他们欠歌迷一场真正的演唱会

醍醐 来自喜马拉雅的礼物 醍醐 2021-02-11

这是来自喜马拉雅的

第 940 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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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乐队的夏天》勾起不少人的青春记忆。在拉萨,也有这样一支摇滚乐队伴随着大家成长。


20年前,六位西藏年轻人,受90年代中国内地和国外摇滚音乐的熏陶和启蒙,回到家乡创办了西藏首支摇滚乐队——天杵乐队。20年间,梦想、成名、机遇、抉择、妥协时刻相伴。这个夏天,三位主创和我们分享了乐队的故事,系列访谈将连续推出。本期讲述人为主唱旦增。


20周年巡演,压轴的《长寿六宝》大合唱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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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是中国摇滚乐辉煌的时代,崔健、黑豹、唐朝乐队、魔岩三杰...百花齐放。全中国有摇滚梦想的人,都往北京跑。


1991年我进了西藏歌舞团,去中央民大的舞蹈系进修学习。在北京,接触到了很多国外的摇滚乐队。学校旁有个民族歌舞团,当时有很多乐队在那里排练,我们常常趴在门口偷偷看黑豹、崔健的表演,也看到内蒙古腾格尔所在的苍狼乐队,新疆的阿斯卡尔乐队。我想为什么我们西藏没有乐队?组建乐队的想法在心里埋下了种子。



后来几位藏学系的朋友给了我一把吉他,我就看教材弹一些基础的歌。当时我们最早的鼓手旦增达娃在民大音乐系,他在拉萨开了不插电酒吧,让我去驻唱。那时拉萨没有弹唱的酒吧,开业之后就很火,连那些歌舞团里演奏严肃音乐的人也经常过来听。


在这里我认识了乐队里的其他成员,大家都是在内地读书,或多或少接触了摇滚乐。我们志同道合,几个人常常一起玩,后来就组建了乐队。


天杵这个名字是我们前鼓手旦增达娃起的。天杵在藏传佛教里是很犀利的降魔法器,也是想表达我们的音乐风格比较尖锐,展现生活中的美好,展露人性的多面。我们不是专职乐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职,在业余时间聚在一起写歌、排练、演出。



一开始还是用的木吉他,但是组乐队要买电吉他、贝斯、鼓等等很多设备,我们买不起,工资才几百块钱。当时有个巨人酒吧,邀请我们去演唱,每天演出费25元,还帮我们买套设备,虽然乐器质量比较差。我们同意去了,这算是乐队的雏形。


那时,虽然内地的摇滚乐特别火,但在西藏却断层了,大家还是爱听传统优美的乐曲,蓝天草原、歌颂美好,摇滚乐在这里完全就是个认知盲点。


在巨人酒吧,器材不好,演奏效果很差。乐器直接插在调音板上,声音会有消叫声,吉他也老是跑弦。刚开始大家对乐队也不了解,没有考虑到音乐的整体,觉得吉他声音小了,那就放大,把鼓声音盖住了,那鼓也放大,到最后声音特别吵。我估计老板可能很头疼。当时有2-3桌客人也全都走了,有位大爷说太吵了别唱了,再不下台就要打人了。



回头看,那时的确不够专业。那段时间一到要演出我就特别害怕,因为一定会出问题,配置太差了,这个时间持续了得有5-6年。虽然现场很差,但是在这段时间,我们写了不少歌曲,和以往的歌颂不同,我们写环保、时代变化、把民族乐器融入摇滚...


这些歌在现场演出过,给朋友听完也反馈不错,有了些底气,2001年我们出了第一张专辑。没想靠专辑赚钱,只是觉得玩乐队这么些时间,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这张专辑是亚东老师帮我们录的,当时在成都待了1个月,收费很低,几乎都算是免费了,亚东老师挺喜欢我们的,这是对我们很大的支持。



没想到专辑一发就火了。专辑出了后,我们背上几百张专辑和海报,去北京路赛康酒店那里摆摊卖专辑。有个司机路过,说买一张,过了5分钟,他又折回来了,说再来10张!


第二天有一位老奶奶过来,突然抓着我的手,说:“你们这些小伙子,留着长头发,看着像不干正经事的人,但是昨天我家小孩给我听了你们的歌,我知道你们在做某种很有意义的事情,现在的小孩,只知道喝酒泡网吧,你们不一样。”老奶奶其实没有什么摇滚的概念,但理解我们,她当时这么说,我们觉得之前的辛苦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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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我们参加了迷笛音乐节,当时的主题是“拯救中国河流”,我们是唯一一支因为理念相同而被邀请的乐队。参加完音乐节后,有了不少职业发展的机会。


容中尔甲和韩红都给了我们培训机会。可以单位停薪留职,自费去成都培训进修1、2年,这过程可以了解是不是适合做职业乐队。


收到邀请函后,我们开了个会,想去。当时不知是谁犹豫了一下,我也跟着害怕了。我觉得这就像上战场一样,去了就没有退路。既然在犹豫,那就算了,放弃了这个机会。主要是因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家里人的底线,而且那时我们26岁左右的年龄,也不小了,贝斯手斌斌孩子已经出生,后来想想算了,还是在西藏接地气吧。


我们今年新加入的90后鼓手听完我们这段往事,很可惜地说:“哥,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去呢!”



乐队其他成员觉得现在的状态最舒服。说实话,我是有点后悔,有些时候会想,如果当时去了,或许会学到很多的东西,或许会遇到很多现在乐队没遇到的挑战,宣传公关,去号召很多音乐界的朋友…


但我也知道那意味着走职业路线了,目的性很明确,就是赚钱,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是像现在一样干净的音乐人;现在做摇滚要有更大的受众,那可能得往流行乐去靠拢,创作没有那么自由;内地那么多乐队,厉害的太多了,要出人头地,要不停地创新…


但我想最重要的,不是乐队是否能成名,而是拥有了我们兄弟间这份真实的友谊。



现在我唱每首歌,都有对它不同的理解。我现在现场会分析作品的情绪,我看歌词,不是看歌词的含义,而是在想作者在想什么,写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态,哪种想法会写出这个词,然后尽量贴合这个意思去唱。

 

可能别人听起来是一样的,但我在努力不一样。像索尼写的《长寿六宝》,唱到“轮回”这个词的时候,我声音是往里收的,有一种对轮回周而复始的虚空和无力吧,是心痛的感觉,当时乐队说你这很娘啊,这个唱法太流行了,不像乐队。但我一直坚持,后来录完音,我们觉得这个处理的感情是对的。


而且一开始这首歌没有前面很柔美的前奏,直接就进到很炸裂的部分。我觉得应该加入这个前奏,先从远的到近的,前面的柔是为了后面的爆发更有力量。大家不同意,说这是直接把主题暴露了。但是后来大家听完,觉得的确有这个前奏更好些。



我们之间就是有坚持、有妥协,不管怎样,一定是大家商量着来。有的时候,我坚持的东西,回去一想,也的确不对,一直不停沟通,大部分人决定了才拍板。

 

有些歌我们现在还在改,不管是否已经录音出专辑,只要我们觉得还有更好的改进空间,像《路》这首歌,有2个旋律,从说唱改成了雷鬼风格。

 

很多乐队会有一个灵魂人物来决定一切。但在我们乐队,从来没有谁认为自己贡献大,谁能够独自决定事情。都是每个人看到立体的不同面,去补充完善。如果做一个东西,别人没有意见,久了会疲惫的。一起出意见,直到大家对最后的作品说:这感觉就对了!



这么些年,乐队一起嬉笑怒骂,经历了太多有趣的事情。


当时乐队在迷笛学校培训,学校偏僻,训练很辛苦,饿了都只能走半小时去村里买泡面。我不用培训,去学校找他们时,他们问我要吃的,说一会给我牛肉干,我把歌舞团给团员发的面包火腿肠给他们后,才知道牛肉干早吃完了。


为了出第二张专辑,大家约好每人写2首歌,到了deadline那晚,我才十分紧张连夜写了一首,结果发现大家都没有写。第二张专辑是摩登天空发行的,我们在北京租房子录音,因欠300元房租,录完音连夜跑了。


开心之余,也有离开的兄弟。后来前鼓手旦增达娃因为理念不合分开了,他离开后,我们好几年没有鼓手,到处跟别的乐队借。但天杵这个名字还是一直延用下来,连我单位的同事都直接喊我天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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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发了第二张专辑后,至今没有专辑,粉丝送我们外号“西藏最难产的乐队”,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比较忙,有需要去驻村的,有到处带团的。我们曾经很多次讨论过,要不我们再录张专辑,然后开心解散,认真做自己的事情,乐队顾不来那就算了。毕竟在西藏没有这个市场,没有经济公司,演出也只能在拉萨林芝周边这些地方,花这么多时间,能够得到什么呢


但是我们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舍不得,要继续下去。上班之余,能够坚持一件让我们快乐的事情。我们4个人感情很好,能够在一起排练,每个人说出零碎的想法,大家一起头脑风暴,一点点改进,到最后成为一个完整的作品,还觉得特别好听,这真的会带给我们一种无法比拟的快乐


大家下班后就过来排练,每次排练完回家都得11点了。只要有时间,除了家人那就乐队第一。我们这个年纪,不指望能够通过乐队得到什么东西,我想不止20年,再过10年,兄弟还能在一起,就够了。



还有那么多默默支持我们的粉丝,也激励着我们。有一些粉丝在演出上拿着一块牌子挥舞,上面是用我们名字写成的诗。


前段时间在酒吧演出,前面有位大哥一直在拍,他说他和小孩都特别喜欢我们,问我们能不能唱《长寿六宝》给他在内地的小孩听,他小孩说如果有唱的话,一定要现场直播给他看。


曾经遇到一位粉丝,他说:“你们在赛康酒店卖专辑的时候,我和妈妈在逛街,我求妈妈买了一张专辑。到现在,我已经喜欢了你们20年了。”


听到这些声音,真的很感动。



之前参加过一些座谈会,别人会说我们是藏族现代音乐的启蒙,身上要背负很大的责任,应该要怎么做。我们害怕这种说法,也没有这种能力,只是想写点自己喜欢的歌曲。如果说整个西藏音乐是翅膀,那我们只是上面一根羽毛,我们的音乐能够给人一点启发,那就很好了。


或许不像外人看的那么厉害光鲜,我们还是有很多遗憾,受限于拉萨条件,我们有很多想法,但是实现不了。


像我们想拍《长寿六宝》MV,脑中的画面是,几百年后,人类坐宇宙飞船回到地球,那时的地球很灰暗,没有生命,踏上地球,脚下灰尘扬起来的瞬间,歌曲旋律响起。我们很希望能够颠覆以往歌手站在大草原,只要人美,一直不停的摆动作唱歌,我们想拍有故事性的画面,但是这涉及到后期特效,这拉萨做不了,成本也太高了。


像录音,拉萨勉强可以录,但如果有时间,我们还是想去亚东老师成都的录音室,然后母带能够送到国外去处理,虽然成本高一些,但是效果会很好。



扎念琴是西藏传统乐器,只要一响起来,大家就知道这是西藏的音乐。我们乐队也加入了扎念琴,传统与现代结合,也是民族摇滚乐队与内地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但其实目前扎念琴还不是真正的融入我们的歌曲里,扎念琴弹奏者普布在藏戏团工作,是独立乐手。我们作曲后,编曲请他过来加入扎念琴的部分,这少了和作品的互动,扎念琴弹奏者应该在创作开始和我们有碰撞,有要求有想法。之后也希望有机会能够改进这一点吧。



我们现在连发展都谈不上,就是坚持着一份或有或无的梦想。这么些年,我们为西藏乐坛作出的小小贡献,是带动了一批西藏摇滚乐队吧,也为后来者奠定基础,不像我们刚开始一样那么空白,我们可以告诉后辈们,演出是什么样的,出专辑的流程是什么,去文化厅怎么报备等具体工作,希望他们可以少走弯路。


我们接下来8月份在拉萨会有一场3000人的演唱会,在露天大球场,一来是纪念乐队成立20周年,二来是想感谢这么多年默默支持我们的歌迷,我们欠他们一场真正的演唱会。



接下来我们还将带来另外两位主创的访谈

从不一样的角度了解天杵乐队

敬请大家期待!

大家有什么想对天杵说的话

或者是想看哪位的访谈

欢迎在评论区留言告诉我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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