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环境设计领域的展览多为图板的海洋,数百上千的图板封闭了展览的空间界面,建筑、观者都无法呼吸。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问题,因为一个个空间环境设计项目需要各种图说。平面、立面、构造、透视能够说明的只是造型和空间格局,数字、文字是思维立意和细节的表述,这些皆缺一不可。于是,环艺展的状态像极了旅游旺季青岛海滨的风景,仿若沸锅中热煮的饺子,被淹没的是自身,吓退的是局外的观众。
平遥城里尽朝晖,政通人和之年亦是文化百废俱兴的时代。古城不大,但格局不小,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当代各类艺术活动亦云集于此,并渐成气候而呼风唤雨,影响波及四海。其中先有国际摄影节,后有国际电影节这些先锋艺术的展事,确立了高度,又不乏王潮歌的《又见平遥》这类大众喜闻乐见的文艺形式。其歌咏的是乡愁,舞动的是身体,是人性,回扬着的是营造雾气的面粉,因为民以食为天,山西面食甲天下。
▲ 王潮歌《又见平遥》表演现场 骆佳 提供
▲ 王潮歌《又见平遥》歌舞场景 骆佳 提供
环艺展是夹在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之间的一种左顾右盼、但无人喝彩的展览形式,是影响一个展览艺术品质最顽固的板块。那些拒人千里之外的专业语言不说不行,要说的又太多,因此总会觉得空间不够大。构造、做法、模数等都是我们的专业语言,有时这种专业语言还不如土匪黑话生动。黑话是语言的迷宫,都是熟悉的语汇,但走进去却处处碰壁,如同睁眼瞎,但倒也兼具迷宫的娱乐性。而制图、尺寸、构成的言说字符,对大众而言几乎就是铜墙铁壁,没有通行口令,只有乏味的“工程字典”。环艺展大变戏或许是诸多环艺人的梦想,让环艺展可观、可游、可感动。我们也想荡起双桨在浪漫的思绪中浮游,不愧对展览的殿堂。但是将一个枯燥的工程图说转变成略带几分生动、具有空间美学属性的图像展则绝非易事。首先要说服的竟是我们自己。因为制图的线型和图例就是我们的母语,空间形态的描摹和装饰就是我们的偶像,离开这些我们还真有点儿找不着北。(位于山西省晋中市平遥县五道庙中国电影宫)
本次“为中国而设计”大展展厅位于平遥电影节的场址,这里看得见的是一个院子,看不见的是一个圈子。这个圈子有自己的黑话,进入这个圈子也须懂得两句黑话。“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只是个入门暗号,“灶王爷本姓张,骑黑马跨闸枪,青山绿水绕着走,满山烧的是一炷香”就更为深入,进入了场所精神的门道。本届大展187件作品所使用的语言都至少经过了一遍转译,看起来具有那么一点艺术气质了,视频语言至少是对场域人文的一种致敬。极个别者甚至走得更远,步入了“灶王爷”的境地。▲ “尊严有息”——展陈空间完成态
展陈设计:王宁 王宁 提供
转译之后的最大惊喜便是空间得到了解放,展厅豁然开阔。场所的空间感大大增强,进而作品的呼吸感也就油然而生,最终表达的尊严浮现出来了。作品空间的占有不应当是一个展览的终极目的,对于群展而言主题的阐释显然更加重要,很多时候阐释的形式就是展览设计的内容。而群体中个案内容在屏幕上轮转有序的播放,使得表达条理而谦逊,将以往的互害模式巧妙地转化为互衬互利。
▲ 神木博物馆“中国木文化特展”展陈设计
——骆佳(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第九届全国环艺大展获奖作品 骆佳 提供
神木博物馆特展的展陈内容为中国木文化,从木在五行中的思想精神延至大小木作、榫卯、雕刻等技术与美学内容,旨在以木文化的思想智慧倡导环保科学的生活方式。空间设计融入木的气质与形态符号,引发观者五感共鸣。
▲ 第九届全国环艺大展获奖作品 “寄畅园的X维空间”——于梦淼 刘美名 孟昭 伍汶奇(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 “大木匠造·问木” 郝大鹏 提供
第九届全国环艺大展嘉宾主题演讲纪录片片段
营造空间的层次感是展览空间美学的一种手段,宛如合唱中几个“声部”都要得到照应。没有粉饰的工业空间粗狂而赤裸,但这正是环艺展一直以来匮乏的气质,它是背景的铺陈,隐喻着沧海桑田,展现出起死回生;那些“浮现”在空中的木质古建模型,是“木营造”的主旋律,它们若隐若现、不绝于耳;最有力量的还是那两行汉字,一组大字高高书写于末端展墙之上——“为中国而设计”,似口号,振聋发聩;另一行由霓虹灯制成悬在入口影壁处,“木作为木作为木有作为”,其暧昧含混、令人疑惑;二者态度上一明一暗,位置上一前一后,赢得满场喝彩……
▲ 展陈木作之“观音阁” 王宁 提供
(建筑实体为山西省汾西县原“兴源寺”现“观音阁”)
▲ 展陈木作 王宁提供 自上而下依次为:
a、《太湖石装饰柜》 莫娇(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
b、《能量木》周洪涛/张小彤(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
c、《双鞋·鱼》胡耀宇(广州美术学院)
d、《CHAIR U》于历战(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e、《归一》 丁晓峰 (苏州市德趣居红木家具公司)
f、《木土乡愁》郭宗平/王佳丽(太原理工大学艺术学院)
开幕式上,见众多同道老友窃窃私语,似有赞许之意。又见众多青年频频拍照,流露兴奋之情。略觉心安理得,于是坦然寻茅厕释放内急。释毕、抬头又见一行小字——“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窃喜……
感谢:
王宁、王国彬、郝大鹏、骆佳
提供图像影音作品及相关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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